风昭然这个人她上辈子就没弄明白过,这辈子也不打算去弄明白了。
她吃完了包子,吩咐人送热水进来卸妆梳洗。
尚宫劝阻:“娘娘使不得,合卺礼还没行呢。”
尚宫姓郎,乃是坤良宫的执事姑姑,也是当初随皇后一同入宫的姜家侍女。
姜宛卿客客气气地道:“殿下今日定然喝得多,合卺之时不一定还有精神。我先梳洗好,一会儿好尽心服侍殿下。忙了一整日,诸位想必都累了,留两位嬷嬷在此便好,诸位可以先去歇一歇,待殿下过来了再来也是一样。”
其实没什么“待会儿再过来”,因为风昭然根本不会过来。
上一世她一直枯坐到天亮,郎尚宫才告诉她风昭然昨日喝多了,歇在书房了。
郎尚宫是皇后的人,自然是很愿意日常折腾折腾她,上一世明里暗里不知给她添了多少堵。
此时郎尚宫便进言,搬出许多大道理,让姜宛卿老实等风昭然回来行礼。
姜宛卿一面笑眯眯给她讲道理,一面指挥自己带进来的嬷嬷打赏宫女和内侍,最后起身便解下腰带,直接宽了外袍。
宫女倒罢了,内侍们齐齐低头,急急退出殿外。
内侍退了,宫女们便也跟着退下。
郎尚宫急道:“这成何体统!”
姜宛卿使了个眼色。
两位带来的嬷嬷一姓张,一姓林,两人旁的没有,一身做粗活养出来的力气可不少,两人一左一右,将郎尚宫像小鸡一般挟出了寝殿。
这下总算清静了。
姜宛卿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一整日的疲惫,然后上床便睡。
可能是真的累了,这一觉她睡得极好,窗上已经大亮才起。
风昭然的作息宛如苦行的僧人,天不亮便起床去早朝,深夜方歇灯,一整天间手上不是奏折便是公文。
皇帝沉迷修仙,疏于朝政已经非止一日,风昭代批奏章,批复之后再送去给皇帝过目,这项差事办得没有一丝瑕疵,皇帝大为省力。
可以说风昭然后来登基那么顺利,皆是如此日夜辛劳打下的根基。
若是以往,风昭然早已起来唤她去拜见帝后。
但上一世的这一天,风昭然也是起得很晚。
当时姜宛卿十分担心他喝多了,熬了醒酒汤送到书房,结果连门都没能进。
此时她就不去触那个霉头了,因为又要见到皇帝,遂故意将脂粉调成死白色,再将眉毛描得跟扫把一般,然后吃完早饭,去院中蹓跶。
东宫充满着和风昭然一样的疏离气质,院中仅有几块瘦石,一株梅树。
其余便是白石铺地,满地晶莹如雪。
东宫不算大,不一会儿便逛完了,转回来的时候,就见风昭然立在院中等她。
他负手而立,虽是新婚,也没有穿什么吉庆颜色,一身鸦青色通肩圆领长袍,露出雪白的里衣领子,脖颈修长,身如玉立。
姜宛卿上一世就有这种感觉了——东宫的每一寸地方都有风昭然的影子,它和它的主人一样不近人情,没有人味。
“殿下。”姜宛卿微微福身。
上一世婚后第二日风昭然便是这么穿的,把穿得一身荣华耀眼的姜宛卿对比成了傻子。
所以姜宛卿这回学乖了,穿的比他还要寡淡。
夫妇两个走出门去,直接就能给人家吊唁。
风昭然的视线在姜宛卿脸上停留了片刻。
姜宛卿已经准备好了挨一顿训话,连应对的借口都想好了,但风昭然只是看了两眼,没说旁的,道:“走吧。”
两人上了肩舆。
肩舆是专门为大喜之日特制的,描着喜庆的大红色,底下还垂着玛瑙石榴丝绦,取石榴多子之意。
肩舆有靠背,但风昭然依然坐得笔直,不倚不靠。
姜宛卿轻声问道:“殿下不用靠枕吗?”
风昭然:“不用。”
“那妾身用了。”
姜宛卿说着便把他那个靠枕拿了过来,两个叠在一处,刚好抵着腰背,甚是舒服。
风昭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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