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念头只转了一下,便被姜宛卿拍了出去——想什么呢?后来他登了基,成为九五之尊,他还不是把她推得远远的?
“殿下请见一见婕妤娘娘吧。如果不是妾身把殿下带回来,婕妤娘娘恐怕已经求到御前了。”
越婕妤年岁已长,又不像崔贵妃那般驻颜有术,她没有家世没有美色没有手段,能拿去求皇帝的,唯一有一条命。
她是准备豁出性命去救她的孩子。
那次早朝是风昭然最后一次参政,上一世里,风昭然回到东宫之后便称病,直到因私盐一案被贬出京,一走就是三年。
没有人知道越婕妤的三年时间是怎么度过的。
姜宛卿原本以为他不会醒这么快,婕妤来看一眼便能离开,此时知道他未必会听,声音有点低沉,“妾身知道殿下心中只有宏图大业,但婕妤娘娘只有殿下。让她看一下,她便可以安心地等待。”
风昭然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病了的缘故,意志竟格外薄弱。
若是换成从前,他绝不允许出一丝纰漏。危险再低,也会被他掐灭在开始之前。
他知道母妃会难过,他又何尝不是?
但“难过”同其它情绪一样,全都是多余的东西,于他要做的事情全无助益,只会带来麻烦。
但这一次,他的发烫的血还未冷,脑子还微微有些晕荡。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便快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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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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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宛卿吩咐林嬷嬷去带越婕妤过来,自己则赶紧披衣起床。
风昭然见她连披斗篷都披上了,且还抱起了汤婆子,不由问:“你这是做什么?”
“回偏殿。”姜宛卿道,“妾身起初睡这儿是因为殿下还昏迷着,妾身担心殿下万一有事,再者又与婕妤娘娘约好了,所以在这儿等着。现在没妾身什么事了,妾身先行告退。”
毕竟人家母子难得一见,她杵在这里岂不碍事?
“留下。”风昭然听着窗外呼呼的风声,淡淡道,“去了偏殿,上哪里找孤这么大这么热的烫婆子?”
姜宛卿:“……”
实在很难不脸热。
她在灯下慢慢飞红了脸颊,玉般的肌肤像是揉上了一层胭脂。
风昭然忽然轻笑了一下。
这笑声很低,笑容也一触即收,姜宛卿还是在抬头的时候捕捉到了他眼底残存的一丝笑意。
随即他便垂下了眼睛,连那丝笑意都掩住了。
越婕妤提着灯笼,身披厚重的斗篷,裹挟着外面的寒气走进来。
在上一世回宫后的那些日子里,姜宛卿因病长夜难眠,便会扶着结香,在长长的甬道里散步。
四更天的宫城安静极了,一声猫叫,一声咳嗽都分外清晰。
她时常遇见越婕妤。
不,那时已经是越太后了。
搬进慈安宫后,越婕妤依旧保持着旧日的习惯,在夜色最安静的时候出来喂猫。
所不同的只是多了一队宫人远远地等着侍候。
“这么久了,我早已经习惯了,这些猫儿也习惯了。瞧,都是些夜猫子,一到这时候就闹腾得很。”
越婕妤爱怜地抚摸着一只猫,那猫拿自己的脑袋蹭她的手心。
“这么多年,多亏了它们陪着我。”
姜宛卿静静地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没有说话。
她从前以为越婕妤在这个时候出来活动是为了避开人,此刻才明白并不全是。
这个时候的皇宫空空荡荡,无比安静,没有藏着刀的笑容,没有含着剑的阿谀,世界还原成最初的模样,寂静,简单,安全。
姜宛卿那时便猜想越婕妤在无数个漫漫长夜里一定无比思念自己的孩子,所以此刻见到风昭然,母子之间定然有无数的话要说。
但母子俩此时的见面异常简单,越婕妤一进来便迅速将风昭然上下扫了一遍,“可还好?太医给的药对症吗?”
风昭然:“孤甚好,药对症,已无碍。”
越婕妤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包点心搁在桌上:“这是给你做的,你好久没吃过了……”
说到这里她微微哽咽,但立马克制住了,“我不能多待,万一被皇后的人看见……我这便走了。”
风昭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