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未来的路,他将统御天下,成为一位明君。
她也知道自己未来的路。
第二天姜宛卿随风昭然一起回宫。
姜元龄看着两人泫然欲泣,戚氏也几番暗示姜宛卿带姜元龄入宫。
姜宛卿只当没听出来。
她自己的事都操心不过来,实在是没时间操心旁的。
按身份,姜宛卿该住进坤良宫,但坤良宫才死了皇后,还没有来得及修缮,姜宛卿便还是住进了东宫。
这一切和前一世一模一样。
唯有东宫里多出来一对猫儿,是小狸和小橘。
不过小橘的腹下裹着纱布,猫也没什么精神,懒洋洋趴在锦缎织成的窝里。见姜宛卿进来,只抬头虚弱地“喵”了一声,浑不像以往那样绕在她的脚下打转。
“它怎么了?”姜宛卿抚着小橘的背,这猫又胖了,卧在窝里好大的一团,能抵它姐两个,“生病了吗?”
“骟了。”风昭然回答。
姜宛卿的动作顿住:“……”
您入主皇宫,千难万险,千头万绪,还惦记着去骟一只猫?
“入宫都得净身,这是规矩。”
风昭然说得理所当然。
小橘“喵”了一声,不知道是委屈还是抗议。
“算了算了,他就这样小心眼。”姜宛卿低声安慰它,“……我给你捞小鱼吃。”
“喵”,橘公公的瞳孔立时亮了。
先皇的后宫死的死,走的走,只剩下越婕妤,风昭然的后宫只有姜宛卿,偌大的三宫六院悉数空置,姜宛卿这个准皇后整日没什么事干,就跟着准太后一起养猫喂猫。
橘公公很快从净身的痛苦之中走了出来,加入皇宫猫群大家庭。
姜宛卿每天勤练剑舞,三餐也吃得格外精心,晚上亥时之前必定上床。
饶是这么着,入冬之后,她还是感染了风寒。
姜宛卿记得很清楚,上一世她就是在一场风寒之后开始缠绵病榻,直至卧床不起。
就是这场病耽误了封后大典,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亦然。
这简直是命运的警告——再在这宫里待下去她就得没命!
她一面咳嗽一面焦心地盘算,风昭然还有好几个月才会去平叛,也就是说她还得再挨上大半年。
到时候跑路只怕都没力气了。
姜宛卿左思右想,决定当一回祸国妖姬——反正那些大臣们没办法把各家的女儿送进后宫,已经在奏折里明里暗里说她不够贤良了。
上一世的叛乱发生在蜀中。
蜀中乃是天府之国,当地的世袭藩王是瑞王,国富兵强,早在风昭然起兵之时就暗搓搓准备也往京城打上一趟,反正大家都姓风,这皇位你坐得我坐不得?
但就在这位瑞王准备等到这对父子俩两败俱伤的时候,风昭然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入主了京城。
瑞王追悔莫及,但有些贪念一旦升起来,就很难再被按下去,第二年瑞王便以“讨逆”之名挥师北上,声称自己受命于风家的列祖列宗,要替先帝讨伐风昭然这个不忠不孝不悌不义之徒。
姜宛卿现在回头想想就觉得这位王爷办不成事,他犹犹豫豫地昏过了最好的时机——风昭然刚入京那会儿。
现在风昭然根基已稳,哪里有他什么事儿?
礼部和尚宫局一直在筹备风昭然的登基大典和姜宛卿的封后大典,风昭然决意将两个典礼在同一日举行。
姜宛卿趁着此时还能活动,驾临尚衣局查看大典时要穿的祎衣。
“这料子不怎么好啊。”未来的皇后淡淡地评价,“都说蜀锦冠绝天下,怎么不用蜀锦?让蜀中的贡品再添两成,即刻送到京里来。”
事关岁贡,可不是准皇后一句轻飘飘的话就能定下来,尚宫局的人很快回禀了风昭然。
大局初定,没有人比风昭然更忙碌,不过再忙,风昭然还是会抽时间陪姜宛卿一同吃饭,这日在饭桌上,风昭然便说起这件事。
“这蜀中的岁贡……”
他才开了个头,姜宛卿心里就咯噔一下,感觉自己这祸国妖姬怕是做不成,他定然知道这时候加岁贡蜀中会有什么反应。
哪知风昭然接着道,“加两成哪够?至少应该加五成。”
姜宛卿:“……?”
风昭然微微笑:“孤那位皇叔早就蠢蠢欲动,卿卿倒是提醒了孤,作为晚辈,应该多多体恤长辈,他想要什么,孤就给他送什么。”
姜宛卿没忍住一声咳嗽。
风昭然脸上那种幽凉的笑意消失了,他给姜宛卿递了杯水,再轻轻替她扶背脊顺气:“太医苑里的大夫都是干什么吃的?空虚今日来给你诊脉了没有?”
空虚重新成为了国师,管着整个司天监,已经不干治病的勾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