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兮,你没事吧。夙九兮看着眼前满是关怀的俊脸,目光柔软下来,轻轻摇头,紧接着提剑挡在觅寻身前。觅寻愣了愣,见夙九兮神色凝重,握紧了手中长剑,摆出一副迎敌的架势,却将自己牢牢护在身后。不由得哑然失笑。一旁的遮月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看了半响,突然收剑入鞘,扬手冷冷道:撤这一声令下后,那伙黑衣人立刻迅速敏捷地往后退去。殿下,是否追上去?夙九兮想也不想便要下令追拿,一旁的觅寻突然哎呦,哎呦叫起疼来,虚弱无力地倒在夙九兮怀中。果然惹得夙九兮好一阵紧张,连忙伸手扶好他。这一会儿功夫,那群黑衣人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不能望。夙九兮不由得一阵懊恼,但人已经跑了,他也只好作罢,何况比起追拿那群刺客,眼下他更在意的是觅寻的伤。穷寇莫追,回营。他说完后,立刻便有士兵上来想从夙九兮身上接过受伤的觅寻,夙九兮摇摇头,在众人面前亲自扶觅寻上马,随后翻身上马,两个人同乘一骑,如同来时那般在夕阳下绝尘而去。我是不是看错了我也看到了九殿下亲自扶觅兄弟上马!还和他同乘一骑马!众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这还是他们那个不近人情,冷漠阴郁的九皇子?待所有人都离开后,适才还剑拔弩张的山顶悬崖顿时变得静悄悄。一阵冷风吹过。谁也不知道,这座山雾缭绕的悬崖下藏着十几具赤身裸体,被人剥去衣裳的尸体。第17章缘故是夜,月朗星稀。遮月刚走进小树林便听到树林深处传来一道悠扬的笛音,那笛音吹得幽怨动人,如泣如诉,整个树林静悄悄的,唯有树叶簌簌发抖,仿佛也沉醉在这笛音中。遮月往前走了两步,那笛音忽然变得飘渺不定,一会儿近在耳旁,一会儿远在天边。出来遮月冷声道。他话音刚落,笛音收住,树林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树林里的树叶忽然抖得更厉害了,仿佛狂风扫过一般沙沙响个不停,就在这时,一道低缓凛冽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来了。那声音偏冷,远不如觅寻的嗓音那般低磁悦耳,一开口便不知酥了多少人的心,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却是有如寒剑出鞘,冷硬中透着锋芒。只听得树枝上方传来细微的声响,遮月抬头,只见头顶上的树枝上出现一个坐姿随意的玄衣男子,那男子见遮月抬头望他,冷峻的唇角扯出一个几乎不可察的弧度,收起手里的树叶,纵身一跃,轻轻巧巧地落在遮月面前。不是说不喜欢黑衣吗,今日怎么捡起来穿。那声音听上去低沉而又平缓,声音的主人是一惯冷峻的面容,令人猜不出喜怒,但从他逐渐变深的眸色来看,可见是十分满意遮月现在的打扮。这也难怪,眼前的遮月饶是石像见了也要心动三分。换下白袍后的他立刻显得与众不同,他本就身材偏瘦,腰身格外纤细,再加上他骨骼匀称,身姿修长,换上黑衣后浑身上下更是透出一股性感的冷艳,瞧来十分惑人。觅寻之前那番话果然说得半点不错。那神秘男子见遮月紧紧抿唇,一言不发,只一双如夜色般漆黑的眸幽凉地盯着自己,他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般,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好一句玉蟾弃色倚新妆,羞煞人间玄黛裳。抬手冷冷捏起遮月的下颚。当日本王费劲唇舌劝不动的事,倒是他烙寻一句话便说动,到底是我那王兄有本事。嗓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意味,说到最后,那张刀削般俊美的容颜明显变得嘲讽起来。听到这里,遮月这才抬眸看他,漆黑的墨眸里平静如水,开口缓缓道:我做我心上人喜欢的事,与你何干。你!那玄衣男子面容一冷,手里的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遮月的下巴,那双暗色的眸戾气森森地注视眼前秀丽的容颜,后者无畏无惧,回报以同样冰冷的目光。那人似乎被遮月这样冰冷的目光刺痛了一般,眸中的戾气缓和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痛苦。月儿,我们认识这么久,为什么你始终忘不了烙寻!闻言,遮月脸色一变,很快恢复成一副冷漠的模样,牵起唇角,似嘲似讽般道:二殿下,何必作出这副模样,我们之间不过是各取所需,我帮你夺皇位,你帮我得到陛下。这提议可是二殿下你提出来的。说到这里,遮月唇边的嘲讽加深了几分。烙之寒将他这样一副尖锐冷漠的模样看在眼里,冷峻的容颜扭曲了几分,咬牙切齿道:你真的这样喜欢他?!自从十五年前陛下在娆宫里救下我,我心里便只有他一个人。他说这话时,目光不再尖锐冰冷,反而因为往事的追忆而变得盈盈动人,他在人前从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在烙之寒面前更是永远嘲弄地勾着唇角,没有半点好脸色,只有回忆起当年觅寻救他的那段往事时,眼角眉梢间才会展露出脉脉柔情。出人意料的是,一向占有欲极强的烙之寒这次却出奇的平静,那双幽暗深沉的眸定定瞧着遮月,将他那副模样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下颚处线条绷紧,整个人异常沉默,半响后,像是被人抽走了全身力气般僵硬而又无力的地放下手。遮月只觉下巴处凉飕飕的,回过神来才发现烙之寒不知何时撤回了力道,眼前高大冷峻的男子似乎在一瞬间消沉下来,失去了先前的跋扈与戾气,连先前令人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都荡然无存。遮月也明显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然而他却连问也懒得多问一句,甚至从他此刻的痛苦中感到一种报复般的愉悦。他勾唇冷笑,烙之寒,这辈子我都不会喜欢上你,我喜欢的人是陛下,你不要再痴心妄想!烙之寒神情动了动,拿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遮月,那种极其复杂的目光令遮月唇边的冷笑僵住,不知为何心里竟产生一股莫名的心虚。此时明月高悬,树林里月光满地。遮月终于忍不住,皱眉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烙之寒移开目光,目光跃过他的肩头遥望天边冰冷的月亮,那一双暗色的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深,默了一瞬后,张开紧抿的唇,道:你就这样肯定当年救你的人是烙寻?遮月像是听了一句笑话般,眉目嗤笑,除了陛下,天下间谁还会拥有一双浅灰色的眼睛。隔了隔,他唇边的嗤笑转为嗤弄,抬眸看了对面高大冷峻的男子一眼,嘲弄般冷冷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还会认错人?你以为你还能再骗我一次?烙之寒面色一僵,抬手遮住自己半边脸,手心恰覆盖住他那双暗色的眸,漠然而又自嘲的声音从指缝间传出。我自然是骗不了你,天下间除了他烙寻,谁还有那样一双浅灰色的眼睛。说这话时,他另一只暴露在外的眼眸里涌来一片漆黑的雾,遮住了映在眼底的月光,眸底一片幽幽暗暗,显得格外寂寥他眸色怪异,黑色中透出灰色,或者可以说是介乎于黑与灰之间的颜色,乍一眼看上去会被人错认为是灰瞳,当初遮月就是因为这一眼才误将他认做救命恩人,直到有一天看见觅寻,光彩与黯淡的对比是那样强烈,那一双如银河般纯粹幽澜浅灰眸完全是记忆中的模样。无人可替。远不是烙之寒那双阴暗的老鼠灰可比。遮月看了烙之寒一眼,瞧见他灰暗的眸色,想到他曾拿这双眼睛欺骗过自己,心里便生出一股厌恶来。我是来告诉你,陛下已经召见我,调凤令我会尽快拿到手。好,等褒国借兵马给本王之后,娆国江山就是本王的了!烙之寒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遮月冷冷道:届时,还望殿下说话算话。说罢,看也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便走。身后响起阴沉的声音。站住遮月冷笑着停下脚步,回头望他。二殿下有何吩咐。对面一身玄衣的男子面无表情,整个人仿佛被夜色笼罩住了般沉默,隔了半响后,走到遮月面前,就在遮月以为他要发难时,却见他从怀中掏出一瓶乳白色的小药瓶,塞到自己手里。遮月一惊,将药拿起来凑到鼻尖嗅了嗅。是一瓶上好的内伤药。不用这样看着我,本王还要靠你拿到调凤令。那声音低沉得听不出任何感情。遮月听完后,唇边勾出一抹嗤笑,不错,你要靠我拿到调凤令,掌控暗夜阁,我要靠你得到陛下,我们既然是互相利用低头转了转手里的药瓶,唇边嘲弄越深,这多余的东西,就免了吧。说罢,毫不留情地扬手将手里的药瓶扔了出去。夜色中传来瓷片破碎的声音。烙之寒将他这样一副嘲弄的模样看在眼里,指尖发寒,冷峻的面容越发绷紧了几分,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再说,冷漠得转身离去,消失在树林里的茫茫夜色之中。遮月望着那道沉默的背影,握紧了拳。第18章柔软夙九兮带着受伤的觅寻回营后,连夜从玉梁城中召来城里最好的军医,为觅寻诊断。玉梁城是夙九兮镇守的边城,此次出城扎营在外,免不了风餐露宿,夙九兮念及老军医年事已高,行动多有不便,故此次出营并没有带上他,只带了几个年轻的军医。可怜那老军医刚睡囫囵,便被一阵咚咚地敲门声惊醒,紧接着被一群奉九殿下军令的士兵手忙脚乱地塞进马车,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怎么回事,人已经到了军帐大营。那老军医只以为军营里出了要紧事,连被马车颠出来的腰酸背痛也顾不得揉,颤巍巍地跟着士兵,来到军营里最大的那一顶帐篷。结果,通明亮堂的军营里既没有血流不止的血腥场面,也没有十万火急,急需诊治的病人,只有一位身穿月白长袍,长相清俊的年轻公子坐在桌案灯火旁,见他走来不紧不慢地伸出自己的左手,笑吟吟道:有劳先生。老军医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一通脉把下来后,老军医提起笔便要写方子,夙九兮皱了皱眉,非要他替觅寻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直到那老军医提着药厢,再三表示这位公子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夙九兮这才作罢。
觅寻在旁看着,忍不住低笑了一声,夙九兮听到声音,转过头去看他,恰对上他促狭的目光。夙九兮莹白的耳根爬上一抹红色,脸上微微不自然,转瞬即逝,很快便恢复如常,淡漠地出声,唤来士兵。好生送先生回城。是殿下,属下告退。老军医走后,营帐里便只剩下夙九兮与觅寻两个人,觅寻坐在灯火旁笑吟吟地看着他,低哑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揶揄,将军现在可放心了。不知夙九兮有没有听出他话中的戏谑,端着一本正经的脸色,道:你没事我自然便放心了。觅寻见他这样一副认真的模样,反倒怔了一怔,过了片刻,唇边笑意越深,起身从背后抱住他,喘着热气在他的耳鬓旁低低吐字,九兮,天色不早,我们也该早些休息。夙九兮抬眸看了眼窗外,明月高悬,的确是天色不早,他便颔首道:既然天色不早,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话音刚落,便觉脖颈上被人咬了一口,火辣辣得疼,他蹙眉正要发作,耳边被人呵入一道炽热酥麻的气息。如此良辰美景,美人要让我独守空房吗。下方某物硌得他的大腿根生疼,夙九兮顿时反应过来,素来冷漠冰冷的眉目间竟透出一抹羞窘色,手脚无措,像是害羞了一般。觅寻笑着搂上他的腰,柔软温热的薄唇游走在耳廓,一只大手解开他的银甲,在衣襟内不安分的揉捏,夙九兮的身体绷得越来越紧,身体僵硬得仿佛拉满了弦的弓一般,随时都能断掉。觅寻像是被他这样一副紧张的模样逗乐了一般,玩笑道:也不是第一次,乖,放松。那一句话刚刚说完,原本还一脸享受的觅寻突然被人无情地推开,他诧异地去瞧,只对上一双冷漠幽深的凤眸。觅寻看着夙九兮难堪的脸色,惊了一惊,显然没想到那一句玩笑话会让夙九兮有那么大的反应,忙握起他冰冷的手,嘴里歉然道:抱歉,刚刚是我胡言乱语。夙九兮抿紧了薄唇,没有开口。觅寻以为他是怕自己介意,连忙握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胸膛前,信誓旦旦道:我不在意,九兮,我会好好对你的。听到这里,夙九兮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原来你以为以为什么?觅寻不解道。夙九兮垂下漆黑绒长的睫羽,掩了眸中异色,淡淡道:没什么,天色不早,你身上还有伤,早些回去歇息。眼看着要吃到嘴的鸭子硬生生被自己作没了,觅寻心下懊悔不已,脸上倒没有表现出来,温柔地叮嘱了他几句,转身便要离帐。走到一半路时,忽然叹了口气,似在自言自语般道:不知林副将外出做事,可有回来。身后果然传来一声站住。夙九兮原本淡然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声音冷下去几分,你问这个做什么?觅寻转过身来,理所当然地说:自然是去歇息,将军不肯留我,我只好去肯留我的地方。见夙九兮脸色明显一变,觅寻这才低低笑了声,在他发作前含笑道:不去林副将的营帐,莫非要我去睡马厩不成。夙九兮这才想起来之前自己曾命他去睡马厩的事,对上他戏谑的目光,脸上一红,微微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我已命人收拾出一间空的营帐,你搬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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