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婷不屑地扯嘴角,得了吧你谁不喜欢。朱羲表情凝重,认真地说这次是好中意。别废话了说名字吧。余心月。余心月?婷婷人一怔,像是想到什么,忘了自己还在撞墙,脑袋砰的一下撞在墙壁上,疼得她龇牙咧嘴,这下真清醒了。你认识她?婷婷揉着额头坐直:认识啊,不是把我那傻子二哥衣服泼坏好几套的狠人吗?你看上她了,那你得多买几套衣服。朱羲不以为意我衣服多的是,她高兴一天泼一套都行。婷婷又道:不过余心月不是和秦卿好吗,哪轮得到你?朱羲嘿嘿笑道:这个也是小事,她们都是直女,直女就是这样腻歪。婷婷眼睛里闪着好奇的光:这你都知道了?朱羲挺了挺胸,自恋地抚上自己凝脂白腻的脸颊:不喜欢我的,除了瞎子都是直女,你看她们像瞎子吗?婷婷摇头。朱羲得出结论:所以这两个人一定是直女了!婷婷恍然:你说的好有道理,那你怎么追?朱羲笑:我会用个人魅力掰弯她的。第72章2010余心月蜷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至半夜,门轻轻开一条小缝,光亮从门缝漏进,十七喵呜喵呜跑过去。秦卿弯下腰,抱住猫咪,低声道不要叫。喵?秦卿蹑手蹑脚走进屋,从夜市买的章鱼小丸子放在桌上,她没有开灯,在幽暗的光线里,隐约看到沙发上蜷着一道人影。小孩蜷在沙发里睡觉,侧躺着,手里抱着趴趴熊。她合着眼,睡得很香,眼睫长长地垂着,小脸瓷白精致,一如当年。秦卿站在黑夜里,默默地俯视打量着,几分钟后,她悄无声息地蹲下,平视余心月的脸。一眼就能看出这些年小孩被童宋他们教养得不错。眉眼天真灿烂更甚往昔,笑起来时,闪着不谙世事的光彩。秦卿还记得初见时,小孩看似阳光,可有时阴郁的表情会一瞬即逝,有时眼里会有算计的阴霾而现在,这些全部都已经消失。十年过去,她比以前更像一个小孩。多么幸运。秦卿安静地望着余心月的眉眼,觉得她睡起来像一个奶油蛋糕,又香又甜,看着让人觉得美好。围绕在小孩身边的都是一群很好的人,用十年时光,抹上香甜的奶油,裱好精美的花朵,才把当年那个心有阴翳的孩子,变成如今的清风明月。秦卿明白,如果余心月跟在自己身边,一定不会长成现在这样。房间一直维持在26度,秦卿看了会,还是觉得她冷,起身为她盖住一条毛毯,余心月身子转了下,脸对着沙发,依旧没醒。秦卿看着面前的后脑勺,一时失笑,终于记起自己脚下疯狂求摸的猫,抬手敷衍地摸了几下。喵!十七极度不满。好在她是只见过世面的老猫了,是只成熟的小猫咪了,于是大度地原谅铲屎官的不尽职,扭头跑到一边继续玩玩具。秦卿把十七抱起,连带玩具一起打包去自己的卧室。喵呜。乖,不要吵到月月,秦卿小声道你忘了吗,是她把你抱回来的。那天的大雨倾盆中,多亏余心月看见受伤的老猫,救下这个幸存的小家伙。
刚救下的时候,小不点还瘦得跟耗子似的,转眼就变成眼前这个油光水滑的大家伙,从奶声奶气的小可爱,变成一脸沧桑,性格乖戾的老猫。你要亲近亲近她。秦卿柔声道好不好?十七喵。秦卿没有尊严地拿出一包小鱼干,贿赂道去年过年她回国,还喂过你好多小鱼干,你也不记得啦?十七喵?秦卿好声好气和十七商量,以后多和她好,不要怕,她不会伤害你的。以后,说不定你要和她一起住。喵喵喵?秦卿把小鱼干收好,拿起地上的玩具,布制的小耗子玩偶,后面缀着几根鲜亮的鸟羽,是最得十七喜爱的玩具。去玩吧。喵!羽毛在空中抛出漂亮的抛物线,十七腾地一声就飞上天咬住,然后屁颠屁颠跑回来,把小耗子放在秦卿脚边。这样的抛掷游戏也是十七最爱。秦卿忍着疲倦,陪她玩十来分钟,才栽倒在床上,拿手捂住眼,没关灯便睡了。第二天一早,余心月在梦中觉得胸闷气短,在窒息中醒来,对上张巨大的猫脸。十七淡定地瞥她一眼,一蹬脚从她胸口跳走。这一脚力道十足,余心月捂住胸口,差点被这只猫踹出内伤。你想谋杀我吗?她对猫咪开玩笑。大猫一转身,用屁股对着她。余心月笑臭屁。她伸个懒腰,揉揉眼睛,听到厨房有动静,打着哈欠跑过去看。虽说走出去不远就是用餐区,但套房里还是有布置厨房,以供客人自己消遣。也可以喊厨师上门,亲自为其做饭。她想,难道是姐姐喊了厨师进来?直接出去用餐就行了,这么麻烦干嘛。在她印象里,秦卿身为秦离儒长女,却不怎么奢侈,凡事只求方便。这点与余心月十分相近,也总让余心月很多时候忘了自己身边的是财阀千金,而把她当作普通邻家大姐姐。可是,当余心月走到厨房门口时,还是微微一怔,张大眼睛。秦卿低着头,黑发捋在耳后,小巧的耳垂白得发亮。她手里拿着锅铲,袖口往上挽了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还有那截鲜红的手串。听见动静,她抬起眼帘,朝余心月淡淡笑道起来啦?余心月没有做声,咽口口水,几分口干舌燥。时间没有在秦卿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慷慨地赋予她一种特殊的气质,年轻时的锐气被冲淡,化作历尽沧海的从容与威严。只有对着余心月时流露的款款温柔,十年一日未曾变过。黄油在锅里滋滋作响,鸡蛋穿上金黄的外衣,冒出热腾腾的香味。阳光扑洒,把锅碗瓢盆照得闪闪发亮,变成童话里黄金做的厨具。余心月心砰砰作响,后脊如电触,一阵酥麻发软。好像和秦卿在一起的时候,生活中平平无奇的瞬间,总是可以在瞬间变得善良,像一本书,一幅画。她突然灵感迸发,冲到客厅拿起纸笔画谱,没画几笔,又跑到厨房,从后抱住秦卿,低低唤姐姐。秦卿不解恩?余心月我有了灵感,好想作曲。秦卿笑笑,毛茸茸的脑袋拱着她的后背,像个大型狗狗,那你去做吧。余心月犯难道可是、可是可是什么?余心月红着脸小声说又想抱抱姐姐。秦卿一愣,脸颊发热,长久的陪伴让她们相处宛若亲人,但每每听到余心月说出这样坦诚的话时,她还是不由自主有点慌乱,随即无奈摇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像个小孩?余心月哼哼我还是个宝宝。秦卿让开,鸡蛋要糊啦。余心月不满地把哼哼声放大,不撒手道糊了就糊了吧,我吃。秦卿但秦总不愧是经过大风浪的女人,顶着后面一条粘人的大型犬,手依旧稳稳当当,把鸡蛋翻了个面。余心月抱得够了,下巴抵着秦卿的肩,在她耳边笑嘻嘻地说姐姐真是我的缪斯。秦卿嘴角不着痕迹地往上勾了勾,那你可是有很多个缪斯。余心月嘟囔也没有很多个吧。秦卿去拿碗。余心月恋恋不舍地松开手,熟门熟路拿出碗筷。秦卿把鸡蛋放进香气腾腾的汤里,然后捞出一旁煮好的面条,雪白面条晶莹剔透,缀以几点翠绿的葱花。还没等上桌,余心月就弯腰偷尝一口好香。秦卿淡淡笑了笑。余心月心道,没想到姐姐这么贤淑,幸亏当年搅乱婚事,没有让计傅得逞。不过秦卿这则婚事虽然黄了,星觉和光云到底还是联了姻。只是把人从秦卿换成计长亭,计傅换成秦瑄煌。那与她没什么关系了,本来这则豪门联姻就和她无关,只要不是秦卿,是谁都无所谓。吸溜几口吃完面,余心月的眼神一直往地上那张纸上飘。秦卿看出她的意图,道去写你的曲子吧。余心月抓着她的袖子,不开心地说那你又要去公司吗?你又要丢下我一个人秦卿揉揉她的头我不去。于是两个人相对坐在沙发里,余心月咬着笔杆奋笔疾书,秦卿则是在键盘上敲敲打打。一晃就几个小时过去。等余心月再次抬眸,问姐姐,你最喜欢什么?秦卿怔怔,深渊般黢黑的眼睛盯着她半晌,才道彩虹。余心月喃喃那这首就叫《彩虹》吧。大功告成,还要修修,总算可以应付童老师了,她往后一躺,陷在软软的沙发里,嘟着小嘴说姐姐,你不知道他有多严厉。秦卿点头听说过一点。前几年童宋创办自己的音乐学院,被称为世界最难考的学校,每年录取的学生少的时候才十几个,教授都比学生多。余心月嘟囔,表情却没有多少埋怨之色,我这次跑回来,不知道他会不会怪我,我觉得我可以回来了嘛,可老师总觉得我不够好。她就没看见童宋对谁满意过。无论是对她,还是对他自己。相处久之后才知道,难怪他音乐听上去那么阴郁,在生活里,他也好像没有什么开心的时候,就算偶然展眉,也总稍纵即逝。这几年随着两人的水平接近,他们的相处方式也从良师变成益友,一起探寻音乐奇崛瑰丽的世界。秦卿道严厉点也好。余心月轻轻哼了声,他一个人就算了,还喊人来车轮战我。全世界一流的大师基本都去学院授过课,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对余心月流露出极大的兴趣。于是可怜她小小年纪,被各个老师蹂躏来蹂躏去,好不容易终于让一批老师满意,新学年一开,得,又来一批新的。秦卿笑笑,茶几上手机忽然震动。她垂眸看见上面的名字,朱羲。余心月也看见了,眉头一皱,眼睛眯起,杀气如果能凝成实质,恐怕能将手机撕裂。三秒后,秦卿掐断来电。余心月心头一喜,想,姐姐果然看出我不开心,她转念又道,或许是心虚呢?但朱羲没有再打来,她们也默契地没有说起她。余心月坐到秦卿身边,抱住冷落一旁的趴趴熊,姐姐,你是不是后悔和我签合同啦?秦卿没有。余心月揪着熊耳,当时就不该和天裕签的,我也没有想到会在外面这么久。这十年不仅学音乐,她也将公司的业务扩展到海外。墙内开花墙外香,国内没几个人知道秦时月,国外倒遍地开花。余心月这次回来,也想重新在国内把公司运营起来,或许还能帮帮秦卿的忙。秦卿道不用在意网上的言论,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她浅浅笑笑,你忘了,当年我说过,可以养你一辈子的。余心月嘻嘻一声,把头埋在秦卿肩上,蹭着她撒娇道我想少奋斗二十年!秦卿放下手头工作,揪了揪她的脸。余心月傻笑,想到什么,又问原来姐姐也冲浪吗,我还以为你不上网的呢。至少不会去论坛看那些八卦。秦卿不语,苍白的脸颊飞上抹红霞,而后清清冷冷的眸里,浮现浅淡的笑意。和余心月相关的东西,她总会去看一看。余心月说这次我回来,是不是要续合同了?秦卿点头,续不续没什么差别,反正天裕就在她手里,小孩想怎样都无所谓。余心月笑笑嘻嘻地说那这次得按我的来。秦卿依旧宠溺地满足她一切要求好。余心月埋头,沁人心脾的冷香撞入怀中,她问那,下次合同不定十年了好不好?秦卿眉尖微蹙,犹疑着说你想要多久?余心月忽然戏精上身,脉脉看着她,如果要我给它定一份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没有斜阳向晚,没有断壁残垣,没有枯草连天,没有如电影里精心营造的场景,也没有如至尊宝那般,滴落在尘埃里的泪珠。她的小姑娘狡黠地弯起眼睛,毫不掩饰自己的谎言。秦卿心弦一动,几乎能够明白紫霞弃剑的原因。对面的人是个小骗子,总爱笑嘻嘻地开着玩笑说着谎,可她的眼睛这么亮,像是天上的星星。她开玩笑的样子也这样可爱,说谎的样子也这样可爱,像是不谙世事的孩童。其实小孩的每一个谎话,秦卿都看得明白。她知道,初见时的楚楚可怜是假,深夜的无家可归也是假,那些女孩自以为是的小计谋,在她眼里一戳即破。但对上这双清亮的眼睛,她总舍不得戳破,不忍心拒绝。面前人有时候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有时候,又流露出看透世情的通透。这样复杂而矛盾的气质,奇怪地杂糅成一个简单而纯粹的人,有双孩子一样的眼睛。秦卿定定地盯着余心月看,看得余心月都有些不大好意思,笑容慢慢褪去,身体也坐得笔直哈,我开玩笑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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