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雪递给她一瓶水月月,别紧张,你可以的!余心月脸色稍缓,接过水,点点头。颜霁笑嘻嘻地说月月,加油呀,我想看看你在屏幕前的样子!我跟你说,这个角色我可喜欢了,红衣舞鼓,特别适合你!余心月我紧张。颜霁嘻嘻别怕,姐姐罩着你。余心月裴导演真的很凶吗?颜霁摇脑袋不知道,是凶的吧。余心月瞪圆眼睛,你不是说是他是你叔叔吗?颜霁把她往里推是啊是啊,他是我叔叔,就是还没和我相认。余心月还没来得及反悔,就踉跄一步被她推进试镜房间,正对着头发花白的导演。房间中央有一面牛皮鼓,红边白面,和当年的太鼓相差无几,只是要小点。余心月眼睛亮起来,打鼓吗?她在行的。裴导眼皮子都没抬,眼睛望着剧本,冷冷问会敲鼓吗?余心月大声说会的!那可真是太会了。这答案裴导听很多次。但最后那些人连鼓槌都拿不起来,别说敲出分金裂石的声音了。他不抱希望,埋头翻剧本,表情是显而易见的冷淡。这个角色只是电影里一个昙花一现的配角,出场不到十分钟,最高光的时刻是百万敌军压境,满朝官员仓皇奔逃。只有深宫孱弱公主站上城墙,鸣鼓以振士气。等到城破的那刻,她从高高城墙一跃而下,红衣似蝶翩跹。这一幕其实用替身和配音就可以,要求演员自己操起鼓槌干,未免太难为这群娇滴滴的小姑娘了。助理心想,忍不住多看余心月几眼。就算在一帮颜值身材皆佳的演员里,新进来的这位也是出类拔萃。她看眼资料,余心月?素人吗?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像又有点耳熟。这么漂亮的脸蛋,应该看一眼就很容易记住啊。正当助理还在绞尽脑汁想从哪儿听说过她时,余心月拿起两根沉甸甸的鼓槌,笑问老师,要敲哪一首鼓曲?裴导没理她。助理打圆场道随便敲敲,敲敲就行了呀,只是练练,不当真的,就算敲不好也没关系的。余心月抿了抿唇。可以怀疑她演不好写戏,但不能怀疑她敲不好鼓。
这方面她是专业的!鼓槌撞上牛皮鼓面的刹那,裴导抬起头,扶了扶鼻梁眼镜。第76章2010作为学院的团宠,余心月想玩什么乐器,童宋和其他老师都会帮她弄到,别说鼓了,就算架一座编钟在这里,她也能玩出一朵花来。演戏她真的不在行。但玩乐器是专业的呀!助理的眼睛已经瞪成个圆,等到一曲结束,才用肘碰了碰旁边人,裴裴裴导你听见了吗?裴导眼睛也瞪大,片刻,从来严肃刻板的脸上露出笑容就是她了。余心月满面春风从试镜房间走出来,一出门就被颜霁她们围起。颜霁我去,月月,你是大魔法师吗,怎么我听到了鼓声?你在房间里变出来一面鼓?余心月没好气地说是啊。向雪忙问过了吗?余心月笑着点了点头应该稳了。颜霁掩唇,怎么做到的?难道你和导演说,老师,这个我不在行,不如我给您表演敲鼓吧,然后砰的一声变出一面鼓来。裴导说,妙妙妙啊,连道具费都省了,就要你啦?余心月无奈地瞥她一眼,大声说是啊是啊,你怕不怕?颜霁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大魔法师。余心月戳了她的脸颊一下要我是大魔法师,头一件事就是把你给变成一只青蛙。天天呱呱叫的那种。颜霁笑嘻嘻然后再找个小公主把我给亲回来是不是?敢情你这是在给我找老婆啊。要不别找了,你来就好了,只要你敢亲,我就敢嫁。余心月你在想屁吃!两人一路推推搡搡来到车前,头一件事就是去当年的小饭馆吃一顿好的庆祝,然后到处兜风嗨到凌晨才回去。余心月有些害怕面对秦卿,就在颜霁家住下。颜垣靠在沙发看书,看见她过来,有些惊讶地说月月?是啊,颜霁牵着余心月的手,你这么吃惊干嘛,今天我和月月睡!颜垣放下书,盯着妹妹的背影,好半天才想起一件事,喊不是,你们出来跟秦总说过吗?等会就说啦。颜霁站在楼梯上,长腿张开,双手叉腰干嘛什么事都要告诉她呀,我家月月又不是她的人!现在的月月又不是十年前未成年的小孩,去哪里还用得着报备吗?想到余心月如今满心想的都是秦卿,颜霁又有点生气,遂把怒火发泄到自家老哥身上要泥寡!颜垣无奈地捂住额头,用书遮脸。脑阔痛。怎么别人家的妹妹乖巧漂亮,自己家的就这么不堪入目!让人忍不住想暴起打她一顿。颜霁你这个样子我跟你说,你会嫁不出去的!颜霁红唇往上挑老娘才不嫁,我娶个媳妇回来,倒是你这个老光棍还好意思说我,要不要脸?颜垣算了,一个娘肚子里蹦出来的,还能把她塞回去不成?他叹口气,给秦卿发条短信,说明余心月在这里。出于商人的敏锐,十年前颜垣就发现秦卿对余心月的重视,非同寻常的重视。这种特殊与偏爱发生在秦家人身上,简直像天方夜谭。一开始颜垣以为秦卿只是看上个有趣的玩具,玩玩而已,所有人都是这样以为的。但是十年晃眼过去,秦大小姐已经成为业内人人害怕的秦总,当年那个小姑娘也变成乐坛新星,可她们之间的感情好像没有变化。没有退一步,也没有更进一步。颜垣嘴角微挑,看着秦卿回的谢谢,短短两个字,他好像看出很多一般,露出个极轻的笑真有意思。余心月洗漱完本来想秦卿说明情况,被颜霁拦住了。颜霁振振有词拜托啦你又不是未成年人,至于每件事都说吗?要是你们以后在一起,你也像个没断奶的宝宝,天天找姐姐?余心月脸都黑了,你才没断奶的宝宝!颜霁笑嘻嘻谁生气谁就是宝宝。余心月脱下拖鞋,蹦到床上去打她,颜霁一个翻滚,又滚到地上,好在铺了厚厚层地毯,倒也不疼。一个枕头砸在她脸上。颜霁鲤鱼打滚跳起来,抱起枕头反扔过去,出去这么久长出息了,连你大姐敢打,是不是想脸上多几个王八?余心月和她拿枕头玩半天,最后双双躺在床上,气喘吁吁。我得把雅雅叫回来,不然制不住你。她叹气。颜霁呵,那我把你姐姐喊过来。说到这里,颜霁侧身,手撑着头,笑眯眯地问你和姐姐进展到哪一步了呀?哪一步?余心月靠坐,抱住膝,表情有点惆怅还是像从前那样。阿霁,你说她是不是真把我当成妹妹,把我当作秦烛?她还记得,她和秦卿相见,秦烛刚刚离世。女人拿着黑伞站在大雨里,一身黑衣,胸口别朵白花,像是刚从葬礼离开。或许从一开始,秦卿就只把她当作秦烛的替代品,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能够肆意追求自己梦想。所以从初见女人就投以她过分的宠溺,仿佛一种对她自己和秦烛并不圆满人生的补偿。但也只能是这样了,无法更进一步。余心月一锤床,终于明白她们之间的困局在哪里了。颜霁你干嘛?余心月我明白了!颜霁摸不着头脑明白什么?余心月我知道我和姐姐的问题出在哪里了!颜霁出在哪里?你倒是把一句话说完啊。余心月叹气,幽幽望着白壁,算啦,说了你也不懂。颜霁听了想打人。余心月想,这感情投射到自己身上,本来是她的幸运。谁不想和秦家大小姐攀上关系呢,而她只是在雨里一晃,就认识到了秦卿。十年来也算受许多秦卿的好,譬如那纸拿出来会引起轰动的合同。秦卿将全部的信任,心中仅存的温柔都给了她,可她却依旧不满足。从前她可以安心叫着姐姐,现在却忍不住想,或许喊声卿卿会更好呢?可秦卿会怎么看呢?是不是站在她的立场,自己就是得了恩泽还不知餍足的小人?余心月渐渐想明白,心中更添迷惘愁苦。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口中叫嚣的喜欢,到底在哪一层,是否只是怕十年如一日独属于自己的宠溺被朱羲抢走?她像是怀揣着糖果的小女孩,别人都不知道剥开那层不太美丽的糖纸,里面的糖有多晶莹甜蜜。可是忽然来了另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要抢走只属于她的糖果。所以她害怕了,惴惴不安地捂紧兜,甚至想用另一方是宣告自己的主权。这是属于她的,只属于她的,谁也不能来拿。颜霁伸手在她眼前挥挥月月,在想什么?余心月我在想,我是真的喜欢她吗?颜霁眼睛瞪圆,张大嘴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气得眼前一黑,揪着她的衣领说都决定出道了你还纠结这个?不喜欢的话,你一个人在外面乖乖当你的钢琴家不好吗?至于回国争一个三线都看不上的角色?国内那么多大学,一流学府都想请你去当教授,你独美不行吗?余心月垂眸,长睫在瓷白肌肤拓下淡淡一抹阴影,水红色的唇轻启,我也不知道。颜霁头都要大了那天你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我还以为你早就想好了,就这?害我帮你策划这么久!喜欢还是不喜欢,那不是很简单的事吗?你就说,你想不想睡她?余心月眼睛慢慢瞪圆,白玉般的脸颊浮上一抹绯,羞赧地低下脑袋,把自己缩进被子里。你害个屁的羞啊!当时是谁那么大声说喜欢人家的?余心月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来我你干嘛说这个啊!颜霁不依不饶那就是想了,做过春梦了?什么体位?谁在上谁在下?你勾搭的她吗?真不知道那个冷冰冰的人动情是什么样子,脸红了吗一只手从被子里伸出,啪地一声关掉灯。睡觉!屋里陷入黑暗,颜霁自言自语半天等不到回应,顿觉索然无味,也跟着躺到余心月身边。忽然她想到一事,说喂,月月,你是不是有点自卑呀?余心月探出来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姐姐她和我差的太远了。从认识她的时候,我就在仰头看她。有时候很怕自己说错话做错什么,让她不喜欢。颜霁不能理解那我家世也不差,你怎么不仰头看我?怎么不对我好点。滚!颜霁双标!顿了顿,她又说其实你哪里比秦卿差了,我觉得你可比她好太多,要是你喜欢她,反而是她的福气。你想想,要不是她,你至于被那群人造势这么诋毁吗,你的实力拿个冠军不是轻轻松松,哪里会被攻击抱大腿走后门。再说了,等再过一两百年,谁还记得她,你做的歌曲可是能一直流传下来的!她越想越觉得自己说得对,爬起来继续说她对你的好,于你而言反而是累赘。是她需要你,月月,不管她是不是把你当成秦烛,反正就是她需要你。你想想,你有我,有雅雅,有舅妈,有童老师,可她呢,看着风光,除了点随时可能被秦瑄煌拿走的钱外,还有什么?还有我。余心月说。颜霁一怔,揉了把她的脸臭屁!《昭灵传》拍摄得无声无息。裴导本来就不是爱造势的导演,这部剧是颜家投资的,按照颜霁的话说,她和她哥都是裴导老粉丝了,随便人家怎么拍,反正他们爱看,就当是花钱拍电影给自己看。投资商不care,就是这么任性。余心月的戏在后期,但她还是一直留在剧组,观察大家是怎么演戏的。等空闲就捧着本《演员的修养》看,或者和音乐监制讨论下音乐的事情。裴导极其严厉,一个镜头就要纠结好几小时,等到收工时都已至深夜。余心月会守在旁边,途中休息时给大家带点饱腹的东西,趁着导演心情不错,问点自己观察到的问题。认识久了,她知道裴导只是对拍戏太认真,因而显得严厉。如果问他关于戏的问题,他不仅不会像平常那样那样冷着脸,相反,还难得会和颜悦色,点明问题。何况她的疑问,某些方面也能给裴导以启发。就这样没多久,连地狱级别难度的导演也被她攻略了。月月。裴导朝她招手。余心月放下剧本,蹦过去导演,什么事?裴导扭开保温瓶,喝口热水明天就要拍你的戏份了,台词都背好了吗?余心月点头,眼睛弯弯背好啦背好啦。这角色就几分钟的镜头,一句台词,不需要和人对戏。何况她连整本剧本都背好了,在台下看着老戏骨们演,自己揣摩他们的情绪细节流露。这段时间也算收获颇丰。但终究比不上科班出身的老戏骨。她有些惴惴,心道明天还不知道被导演怎么骂呢。裴导不要紧张,犯错一两次也没关系。余心月眼睛亮起,这是裴导会说的话吗?导演今天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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