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想软禁我?秦瑄煌怒目而视。保安不为所动。男人似乎冷静下来,退了几步,冷冷笑几声:杨昉,你给我等着。说罢就转身锁在自己的房间,准备打电话,但是刚拿起手机,他就紧紧皱起眉,发现手机信号居然没有了?这时门外咔嚓一声锁响,家政阿姨的声音从外传来:大少,老爷让您在家里好好待着,屋里有书,可以多看书修身养性。秦瑄煌扑到门上,狠狠敲打门板: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软禁我,你们这样瞒着爹,就不怕他知道吗?家政阿姨收回钥匙,淡淡瞥了震得砰砰响的门一眼,转身离开。秦瑄煌颓然靠门坐下,现在算是终于明白了。周围的人全给秦卿收买,也不知道她不声不响,到底怎么做到。难道是因为杨昉?男人捶地,气得脑仁发疼。他从来把杨昉看成下人,小看这个管家,却没有想到过,一个在秦离儒身边待了几十年,事无巨细打理秦家的亲信,手里到底握着怎样的资源。但是就算他放低姿态讨好杨昉,也未必能够赢。从小,那个男人就更喜欢秦卿和秦烛,对他总是很疏离。杨昉不会像秦离儒一样,因为他性别是男而更在乎他,也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为了讨好他刻意做出谄媚的姿态。他不知道杨昉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怎么也看不透。血液突突涌上太阳穴,又疼又胀,搅得他头晕眼花。秦瑄煌坐好半晌才想清楚点,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秦离儒,把杨昉他们做的事情如实告诉父亲。他不信秦离儒是真的放弃他,就算选择把光云交给秦卿,也肯定是受到杨昉他们的挑唆。那个人猜忌心重,最恨背叛,只要让他知道跟了他四十几年的人,会为帮助秦卿而背叛他,那杨昉就算完了。只是,他被杨昉困住,没法去找秦离儒。秦瑄煌皱了皱眉,白着脸走到窗前,这是别墅二楼,不高,但是跳下去未必不会摔个断手断脚,而视线所及之处,又有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在走动。他合上窗,走到床边和衣睡觉。睡到半夜被雷声惊醒,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冷冷雨点毫不客气打在窗户上。秦瑄煌伸手摁台灯,啪嗒一声,灯没有亮。停电了?他摸黑站起来,走到窗前,看到庄园外依旧亮着灯火,明白只是自己这间房断电了。望着天际蜿蜒的雷蛇,他想起了过去的事。从前,有次秦卿犯错,被父亲命令关在琴房里。也不算多大的错,只是弹琴的时候,弹错一个音节。他知道妹妹一直怕黑,跟所有的小女孩一样,于是吩咐仆人断了琴房的电。深夜他站在琴房外,听到里面传来女孩隐忍的啜泣,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容正如现在。秦瑄煌叩着窗,心想,难道秦卿在以这种幼稚的方式报复?他可不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会怕黑?这实在是幼稚又愚蠢,真想报复,断水断食也比这个好。只是原来那个怕黑又胆小的女孩,居然神不知鬼不觉成长到如此强大,还能把他给害成这样。秦瑄煌倒有些后悔小时候对她不好,反而磨砺她了。当雷蛇一闪而过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有个主意,一推窗户让冷雨在脸上,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是变得像鬼一样。秦瑄煌跌坐在地,大声地叫喊起来:鬼!有鬼!!!秦家大少是真的疯了。余心月刷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一怔,漂亮的眸子张大。怎么回事?秦瑄煌那种人,会疯?然而豆豆八卦里传得有声有色,神乎其神。说他害死自己的妹妹,现在遭到报应,神志不清,成天大喊大叫。余心月现在对豆豆八卦里的大佬心服口服,但看到这条消息后,还是觉得有点假。她还不清楚秦瑄煌?虽然心里很讨厌,但她不得不承认,秦瑄煌、或者说她认识的秦家人都不是什么精神脆弱的人,心理足够强大,面对风雨也不会害怕在秦家那样变.态高压的环境下,稍微一个正常点的人,早就被逼疯逼死,不会好好活到现在。所以她只瞟到那条八卦的第一眼,就很快得出结论。要么消息是假的,要么疯是假的。这个时候《宫锁墙柳》的拍摄也快到末尾。女主过关斩将,一路打脸,成功扳倒宫里的大反派,晋级成为四妃之一。贵妃自知大势将去,皇帝宠爱难以如往日那般盛隆,选择吞金而死,死前空空望着公主府的方向,一枚带霜的落叶悠悠从窗口飘进清冷的宫室中。她在这冰冷的深宫里,待得真是太久了。就像一枚霜叶,在寒风中飘飘荡荡,一路回望,依旧寻不到落脚的地方。现在所有都将结束,她回不到当年那颗大树上,也终于不要再漂泊。也挺好的。这九重宫阙,到底毁去多少女人的青春?她痴望远方,宫墙千万重,宫花寂寞红,几个白头的宫女,抱着盥洗衣物谈笑走过,也不知是不是在说故乡的山高水阔。目光落在窗楹,那株名贵的海棠花已经枯萎,几片发黑的也在寂寞地挂在枯死的枝桠上,在寒风里不停打颤。贵妃把花搬到屋里,心想,明年说不定还能再开呢?她旋身回屋,坐在床头,把准备好的金生生吞下,粗粝的硬物划破喉管,鲜血如泉涌出,而向来娇气矜贵的女人,擦破点皮也要大动干戈不依不饶的宠妃,只是慢慢闭上了眼睛。演完最后场戏,余心月就没有什么戏要拍,可以离开片场了。这次她不像平时一样留在片场学习演技,而是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想赶紧和秦卿一起温存温存。月月,现在就走吗?朱羲特意找上她。余心月把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嗯,什么事?朱羲叹气:也不用这么快吧,就算是想和你家姐姐好。余心月手一顿,回头看她,眼眸微微睁大:你怎么朱羲眨了眨眼睛,不告诉你。余心月:行吧不告诉就不告诉,反正现在秦瑄煌的事情基本搞定,余山这个隐藏的危机也解决,好像没什么可担心的了。走到电梯口,朱羲也跟过来。余心月瞥她一眼,默默挪开点。走到酒店门口,朱羲还是跟了过来,跟个甩不掉的尾巴似的。余心月奇怪地瞥她一眼,又默默挪开一点。向雪开车等在外边,余心月上车后,准备关掉车门时候,一只手拦住她。
朱羲弯腰,露出张颜色逼人的脸,笑吟吟地说:也载我一程吧。她都开口了,载是不能不载的。余心月问:你要去哪里?不是还有戏份要拍吗?朱羲只是弯着眼睛:是啊,我跟导演请个假,有重要的事。余心月坐在窗户边,离她有一个空位的距离,这些天来对戏,两个人关系好了挺多,至少她已经能够抛弃上辈子的偏见,重新看待这个人。如果从朋友的角度来看,朱羲其实也不算差。就算在感情上放浪,她也是渣得明明白白,从来没有摆出渣男那样誓死不渝非你不可的嘴脸,最多是做场爱情买卖。余心月的感情观让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滥情,但她也逐渐能够理解。千样花千样红,没有哪份感情是真正相同,就算是同样的两个人,可能也会因为两世不同的经历萌生不同感情。就像颜霁和童雅。从前余心月想起这两人总是犯愁,想把这对冤家摁头凑到一起,现在她倒渐渐想通,这辈子和上一辈子总是不同的,抛去生离死别的经历,如今的颜霁也不是那时的颜霁。如果她们只把对方当成好友,最后找到各自真爱的人,余心月觉得遗憾,但也会笑着祝福。不过现在至少颜霁慢慢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也算是个好的开端。她打开车窗,风从窗外卷了进来,吹得她脸色素白,浑身冰凉。然而她贪婪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不肯挪开目光。车从影视城驶进市区,四下熙熙攘攘,朱羲和她一起坐上回韩江的飞机。这次两个人都没什么话,窗外云海翻腾。朱羲问:你不想知道我回来是因为什么事?余心月:不想知道。朱羲笑道:如果是和你姐姐有关的呢?余心月扯下眼罩,准备补眠,粉红的唇动动,不感兴趣。这个答案似乎出乎朱羲的预料。她皱起好看的眉,眨眨眼睛,表情怔怔,像是有些懵逼:什么?不感兴趣,难道你们吹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趁虚而入?余心月:她戴上耳塞,世界清静了。不感兴趣不是因为不在意秦卿,而是因为她现在有足够的安全感。她相信秦卿,无论任何时候。所以还是扯下眼罩睡觉吧。这阵子实在太累了,得好好补补眠。她没有告诉秦卿自己回来,所以回到宅院毫不意外地没有看到秦卿,只是从阿姨口中知道她仍旧在公司,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过。余心月也累惨了,打个哈欠,睡眼惺忪地回到床上,倒头就睡。一觉睡满已经到下午,本来准备给秦卿打个电话,没想到却收到她的一条短信,让余心月去穿上她准备的衣服去紫罗兰参加宴会。什么晚宴?余心月微怔,回复她。秦卿没有再回消息,看来是在忙。余心月撅起嘴,心想,是朱羲告诉姐姐她回来了吗?姐姐准备什么衣服,为什么这么急要催她,刚演完戏就去什么晚宴,这就是上流社会吗?可怕。推开门,果然有好多人在楼下等着。余心月一眼就瞥见那条华丽的大裙子,嘴角微微勾起,看来姐姐还是知道她的喜好,选了条这么漂亮的裙子。坐在梳妆台前让造型师打理,她一边吃着小蛋糕充饥,一边问:为什么我要去呀?造型师笑笑:是秦总的安排,我也不知道。余心月咬咬唇,失落地又咬一口蛋糕,那现在化起妆来会不会迟到?我直接去吧,不要不让人等着了。造型师安慰她:没关系的。顿了顿,他意味深长地说:小姐,你迟到是没有关系的。没多久,精致里的女人就被打理得精致得体,像个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她穿上那条裙子的时候,才发现这条礼服绣工精致,上面缀满水晶宝石,像是早就准备好的。而且剪裁贴合她的身材,仿佛为她量身定做。抚摸上去,裙子轻盈柔软,闪闪发亮。和灰姑娘里那条被仙女教母变出来的大裙子一样华丽。哇当余心月试探走出换装间,造型师捂住嘴,几秒后才回神,一脸惊叹。明眸皓齿,肌肤映雪的女人,就适合这样华贵无匹的礼服,走进来的瞬间,就像一簇阳光,瞬间把整个房间都映亮。面前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而亲手设计这套礼服的人,也肯定是个最优秀的赏花者。造型师这样想到,嘴角微微勾起。余心月拎着裙子,坐在车上,不安地绞着双手。手上戴着雪纺手套,刺绣精致,水晶闪烁,映出手臂姣的线条。她心想,姐姐特意让她打扮得这么隆重,到底是要干什么呢?第114章2010今天的酒店格外凄清安静。余心月乘上电梯的时候,居然没遇到人。只有两个熟面孔,微笑着帮她提起裙子,带她上去。不是说要晚宴吗?余心月走入顶层会场,面对黑黢黢的室内,有些发懵。她愣愣站在门口,远处的黑暗中,一缕烛光摇曳,朝她慢慢靠近。老、老师?童宋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笑容满面。余心月眨了眨眼睛,对着面前一人高的大蛋糕,茫然道:今天是你生日吗?不对啊,今天不是童老师生日,也不是自己生日这蛋糕是干什么的?童宋无奈地笑了笑。啪嗒。灯光啪地一声打开,明丽的光线铺满大厅,一切都熠熠生辉。大厅里每个人她都很熟悉,计长亭、颜霁、童雅、童老师所有的朋友,亲人,生命路程上重要的人,都站在这里。这是?余心月瞪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朝她走过来的女人。同样穿礼服的女人优雅而美丽,像是从月光中走来,浑身珠光,只有凝霜皓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绳上招财猫笑容憨态可掬。与她格格不入,又意外相融。她静静朝余心月看过来,深黑的眉眼清清冷冷,像是落一地银白月华。余心月突然就想起《宫锁墙柳》那本书,想起叶逢秋和长公主初见。那个形容词叫做一眼万年。秦卿走过来,在万众瞩目之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钻戒:月月,愿意嫁给我吗?一瞬间,余心月有种很想哭的冲动。她的鼻子酸了,眼睛有点发红,甚至连接住钻戒都忘了。幸福汇聚成股巨大的洪流,把她冲击得七零八落,明明满心欢喜,开口却发出低低的泣音。原来喜悦到极点,是会让人情不自禁地落泪。秦卿轻轻握住她的手,把钻戒戴在左手中指上。钻戒是早就定制好的款式,粉钻熠熠,镶在铂金戒指上,戒指内侧分别刻上独属于她们的名字在她们还没有确认关系前,这款戒指就已经放在秦卿的办公桌里。还没确定和你在一起,就已经有了共度余生的愿望。至此,湖海终于靠岸。秦卿垂着眼眸,抬起深黑的眼睛,眼里很亮,像是装了万千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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