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后,易瑾低头拿出手机一看:
9:45。
都快是她睡觉的时间了,正这样想着,她应景的打了个哈欠。
戚辞冬表情松动,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他递来一块糕点放进少女手中:“想睡觉了?马上带你回去。”
易瑾接过来点点头,又摇头:“不急。”
戚辞冬都在帮她了,她当然要保持良好状态到最后。
头一转,看到的是刚才遇见的女艺人。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方向看,看的却不是她。
那么……
她在看戚辞冬,易瑾挑眉,福至心灵。戚辞冬这男人真是罪恶,于是她光明正大地挪动位置,挡住来人视线,就不给你看!
成功地看到陈茜黑了脸。
她笑意未消,一抬眼。
戚辞冬眼眸深幽,紧紧盯着她,灯光直直照耀下,她耍的那些小把戏尽收他眼底。
易瑾理直气壮,毫不心虚:“你的烂桃花,我帮你挡了,还不感谢我?”
“感谢你?”戚辞冬盯了她一会,发现易瑾真的在一本正经后,轻笑一声。
正在这个时候,身后有个女声打断了他们无形的眼神交流,音色撩人:“戚总好。”
陈茜居然走了过来,她展露笑颜端着酒杯靠近:“我是陈茜,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占用您一点时间?”
她顿了顿,眼中抛出点暗示:“有些事想和您单独谈一谈。”
戚辞冬看向她,没有说话。
这就是种无声的拒绝。
易瑾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明晃晃的某种交易,她不自然地挠挠眼下肌肤。单独谈话的意思,不就是叫她走远点,别打扰他们吗?
沉默中,易瑾摸不透戚辞冬的意思,于是慢慢往旁边退去。
隔远了易瑾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陈茜笑得娇俏,从感官上而言,他们交流得很愉快。
易瑾攥紧那块糕点。
宁泽冶也注意到了这边,敛眸。
戚辞冬带来的那个小家伙在边吃糕点边看戏,虽然看似气氛不错,实际上戚辞冬早就不耐烦了,只是家教好,还保持着礼貌。
真有意思,宁泽冶笑了,他走近了些:“你叫易瑾是吧?”
“对。”易瑾低低笑了起来,“您有事吗?”
“我是戚辞冬哥们。”宁泽冶眼中划出抹惊艳,不得不说,这样的人物要是交到他们公司,单凭这张脸都能给她弄进二三线!
“那你是想往哪方面发展呢?”宁泽冶递出名片,眼尾上扬,笑道,“我叫宁泽冶,是华朝公司的作曲家兼音乐制片人。”
“可我只会拉大提琴呀。”易瑾懒洋洋的。
三言两语,宁泽冶终于抓捕到了关键信息,正欲继续交谈下去。突然收到了刀子似冰冷的眼神,他暗道可惜:“父母都是学音乐的啊,真不错。”
“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有合作关系就方便了。”
这种摆上门的机会,易瑾二话不说掏出手机,露出二维码:“你扫我吧。”
“行。”
期间,易瑾悄悄的拿出手机搜索“宁泽冶”三字,百科跳出了一大段资料,拿奖拿到手软。
果然!大佬都是和大佬一块玩的!
陡然,一股视线落在她身上,越来越强烈,整个将她笼罩在里面。易瑾摸了摸鼻子,莫名有些心虚,忽然有人喊了她。
“易瑾。”
她一怔。
那声音平淡,又穿越人海钻进她耳里,戚辞冬眼神不善,就像……
就像看见妻子出轨的武大郎!
小海豚
直到四周人的眼神落来,宁泽冶挑眉,语气揶揄提醒她:“戚辞冬在喊你呢?”
喊我干嘛?
又要带她去认识哪个大姥?
易瑾眨眨眼,戚辞冬不是和那位女艺人聊得很开心吗?怎么突然想起她了?
然而,从戚辞冬阴沉的眼神里,易瑾看不出任何东西,他一言不发。跟在男人身后,推开门,穿过过道又拐了个弯,终于进了个休息室。
整体深蓝色调,软塌塌的床铺,窗帘紧紧闭合,还有几株绿色盆栽做点缀。
至此,与外界隔绝,静谧的室内除了呼吸声,没有任何响动,易瑾歪头:“怎么了?”
“你在生气!”不等他开口,易瑾笃定道,“哪个不长眼的小人惹叔叔生气啦?让易瑾来帮你出气!”
戚辞冬定定看了易瑾几秒,低头,推出一张支票。
“……”
易瑾:有钱人了不起啊!
有钱真的了不起。这世上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易瑾从小就这么认为,长大后,这想法就更甚了。
易敏一家为了获得她身上那笔钱,用尽了一切肮脏手段。学校班主任也为了升职加薪,为了效益,对他们非打即骂。
现在她面前也出现了一张支票。易瑾数了数,足足有八位数,她笑弯了眼:“所以,叔叔你要用钱来侮辱我吗?”
“不是。”戚辞冬垂了眼睑,将支票收回口袋,“只是和你炫耀一下。”
易瑾:“?”
易瑾:打出问号,不是我有问题,而是我觉得你有问题。
“回家吧。”戚辞冬平静开口。
易瑾将他这番阴晴不定甚至人设崩塌的行为称之为大姨父来了。余光瞥见戚辞冬正在拨弄绿植的叶子,接连好一会。
就像……在暗示她什么。
易瑾愣神,突然福至心灵。
为什么会生气。
视线移至戚辞冬的头顶,易瑾暗戳戳想,无论什么男人,绿了都会生气。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易瑾还是决定仁慈一点,哄哄这个偶尔抽风的男人。
会所的拐角处是娃娃机。
戚辞冬等了很久,都没见易瑾跟上来,衣角被扯住,他转身,陡然撞进一双水润润的眼睛里,易瑾可怜兮兮地说:“叔叔,给我夹只娃娃吧?”
只是她眼睛太漂亮,明晃晃地勾人,居然看不出几分可怜,反倒像个勾引人的小妖精。戚辞冬勾了唇角:“哪只?”
易瑾指着里面的小海豚玩偶。
两个巴掌大,蓝盈盈的,好夹得很。
两人看着投币口好一会,没动静,易瑾用鞋尖碰了碰戚辞冬:“投币呀。”
戚辞冬:“……”
僵持了一会,易瑾才反应过来。戚辞冬怕是从来不玩这些,而且,身上也不会带零钱。
想到之前他那么嚣张地拿出支票。易瑾忍不住嘲讽:“有支票了不起啊,连个币都没有!”
戚辞冬扬了扬眉梢。
易瑾跑到旁边换了五十块钱的游戏币,她本来只想拿张二十的出来,转念一想,戚辞冬肯定没玩过,技术也不好,干脆给他留个面子。
啊!多么仁慈的易瑾大人!
娃娃机只有一台,果然如易瑾所料,在戚辞冬操作的过程中。
第一次,弯钩下来,连娃娃都没碰着,后来慢慢地能夹起来了,一直到最后几个币,娃娃终于被夹了起来。
可是无一例外都在半空中坠了下来。
“……”
易瑾偷偷打量戚辞冬:“再给你换点?”
灯光下,她扒着玻璃看向小海豚,虽然花出的钱远超这个玩偶的造价好几倍,但它的模样实在太好看了,易瑾不禁嘟囔:“红颜祸水!”
她再换了十块钱,口袋已经空了。这次易瑾决定自己来,可以她功力不够,花光了钱,什么都没捞着。
“还不如去买一个!”她终于怒了,“什么破玩意儿!”
转身,那个时间能换金子的男人正在打电话,他表情严肃,像是在对待连覆灭天地的大事。
易瑾看了眼小海豚,有些不舍。灯光下,它毛软软的,顺滑得很。
不多时,戚辞冬挂断了电话,见小姑娘低着头不说话,有些诧异:“怎么了?”
易瑾没吭声。
她觉得丢脸,花了这么多钱居然连个想要的玩偶都没弄到手,这种情绪渐渐化成了委屈。
冥冥之中,有人对她低语:美好的东西从来都不属于你。
再抬头时,她已经平静下来:“走吧。”
戚辞冬保持着动作没动。
易瑾咬了唇,轻笑:“回家吧,我不要了。”
话音刚落,一群管理员模样的人冲了进来,对视一眼,就开始拆卸娃娃机。
不多时,那只小海豚就被取了出来。
“现在抓到了。”戚辞冬把娃娃递给易瑾。
易瑾茫然了一会,在她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时,那群工作人员又迅速地将娃娃机装好,纷纷退场。
她心头微颤。
过了好几秒,易瑾接了过来,将玩偶抱在怀里,错开眼:“谢谢。”
易瑾跟在戚辞冬身后,垂下眼。她想哄戚辞冬,反倒被哄了,抱着娃娃的手渐渐用力,绷紧。
“叔叔,把你手机给我!”易瑾无理取闹。
僵持了半晌,戚辞冬低头看着那个身高堪堪在他肩头的小姑娘,视线轻轻扫过她脸庞。
递出了手机。
易瑾深吸了一口气,先是加了个好友,随即将手机对准小海豚,拍了张相片。然后飞快地看了戚辞冬一眼,手下不停,点进了他微信。
一鼓作气将原本灰色调的头像换成这张照片后,易瑾才递回手机:“喏,还你。”
“小海豚是我花钱去抓的。”易瑾轻轻呼了一口气,又看了眼戚辞冬,“你也出了力,所以给你换上小海豚的头像,我们就两清了!”
易瑾说这话时,明明没有底气,却偏要装出一副“我很讲理”的表情。
戚辞冬喉结滚了滚,看向别处,掩住眼里那抹笑意:“行。”
家里依旧空旷孤寂,似乎比以前还让人感觉寂寞。
易瑾踢掉鞋子,呈大字躺在床上。不一会又侧躺,无聊刷着手机。
小海豚玩偶被放在床头,易瑾艰难翻身,伸出根手指戳了戳它蓝蓝的小尾巴:“你说,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图什么?他会想让我帮他做什么?”易瑾心空了好一会,“会有人什么都不要,去对另一个人好吗?”
不可能,这绝对是个假命题。
窗户没关,冷风毫不留情从外面吹进来。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易瑾闭了闭眼睛,点开那个小海豚头像。
深夜一点半,戚氏办公楼。
男人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气质沉稳出佻中含了些许禁欲感。只不过他眼底下有些隐隐的乌青,神色就更冷了几分。
桌上的文书漏洞百出,眉心一跳,戚辞冬更烦闷了。
虚掩着的门被轻轻推开,楼内所剩不多的人员在加班,郑铭意端了杯咖啡进来:“戚总,早点休息吧,这些明天再看。”
戚辞冬面色彻底沉下来:“你们就这样办事的,嗯?”
他尾音分明是上扬的,镜框后的眼神却淬着刺骨的寒,一股压迫感无形间萦绕,带着警示。
“是,我会让手底下注意的。”郑铭意嗓音发颤,见他脸色实在难看,硬着头皮问道,“您还是失眠吗?”
戚辞冬失眠症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刚开始是压力过大,老戚总将公司全权交他时,给了他不少压力。
毕竟是从小就是当作继承人培养,外界压力加上老戚总的敲打,将他这般培养大就是为了把公司一代代传承下去,久立不倒。
后来,戚辞冬自己给自己压力,便再也没睡过好觉,这个问题实属困扰,不知看了多少医生,用了再多方案都没用,哪怕深山神婆的偏方都试过。
“可以看一些舒缓的短片或者听音乐。”郑铭意眼睛一亮,有些激动,“昨天有人联系我们,提供了她唱歌的音频,我听了,感觉是有用的……”
戚辞冬挥手打断他:“出去吧。”
郑铭意应了一声,也对,不会有效果的。不过,他想起才听到的歌声,婉转动听,那声音虽然稚嫩,但莫名地让他觉得比不少出名音乐家都优秀。
郑铭意顿时有了不少自信,还是坚持将视频转入电脑后,才离开了。
戚辞冬忙完手上那些文件,抬头看向那个视频。
良久,鼠标终于微移,正要点开,手机却响了起来,是易瑾拨来的微信电话。
戚辞冬微不可闻的皱了眉,接通:“还没睡?”
电话那头的少女半天没说话,沉默一阵,小声地只问了一句:“戚辞冬你干嘛对我这么好呀?”
这是易瑾第一次唤他全名。
他叹口气,小姑娘的性格很不一样,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她还是秉持着不拖欠人情的心理。
也对,任谁有了掏心掏肺对亲戚好,结果发现他们只是图母亲留下来的遗产,都会竖起一道心防。
戚辞冬看向那个视频:“我失眠很久了,想要你弹首曲子给我听。”
悉悉索索一阵响声,接着是拨弦的声音:“你现在在家里吗?”
“嗯。”
“那好,快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戚辞冬阖了眼,话筒的音质不太好,偶尔会有电流的滋滋声,却不妨碍什么。
末了,少女还给他讲了一个公主与苹果的睡前故事。久违地有了睡意,鼠标轻响,戚辞冬看也不看地删掉了桌面上的那个视频。
生日
新华KTV建在大学城旁,交通便利四通八达,出门就是餐厅酒店,常常是一座难求,尤其是周六晚的包厢,不提前一个月是难以预约到的。
燕习有些冷淡地坐在一边,兴致不高,周边更是形成了气场,将别人隔绝在外。
他这副模样与平常的谦谦君子完全不同,更像是受了情伤,身上有故事的人。
而这样却更吸引人,穿着白色碎花裙的女生眼睛完全胶连在他身上,眼神都没错开。周边小姐妹对视一眼,互相明了,都推搡她让她去要电话号码。
“端端,喜欢就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