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瑾眼睛的弧度微弯，她看起来心情好极了，捡起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光团：“怎么？你找我？”

“找我就算了，怎么还给我送礼啊，这多不好意思。”握在手心里，手感有点像糯米糍，只不过很冰很凉。

“这就是系统？”易瑾眨眨眼，“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眼见自己最后的依仗都落在了易瑾手里，还被她当做橡皮泥捏来捏去，易敏尖叫一声扑过来，却被易瑾躲开，只能倒在她脚边：“那是我的东西，还我！快还给我！”

落在她手里的东西就没有给出去的道理，更别提是个外表看起来乖巧，其实一肚子坏水的东西。

就因为这东西的降智设定，她吃了多少苦头啊？

它和易敏一样，真不愧是一伙的，从骨子里就发烂发臭。

“006，帮我开一下灯，谢谢。”

“噢，我亲爱的小姐，不用客气，为您效劳是我的荣幸。”

话音刚落，病房里立马光线透亮，易瑾蹲下来，看着趴在自己脚边的人，双眼却比这还要亮上几分。

耳边垂下一缕黑发，整张脸柔艳到一个极限，易敏眼里闪过嫉恨：“如果不是你阻碍我，我过得会比现在好上几十上百倍，易瑾我……”

她话还没说完，易瑾推后几步，捂住耳朵：“嘤，我不听我不听！王八念经！”

有什么能比输出被打断还痛苦？

易敏一口气憋在心里，差点没上来，她颤抖指着易瑾，“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易瑾不管她，直接在她眼前扯着手里的小团子，拉长又揉扁，反复几次，系统的光芒就越来越弱，易敏被这样挑衅，只觉得易瑾这是在杀鸡儆猴，下一个打的就会是她。

她见识过易瑾打架的样子，嚣张跋扈，仿佛所有东西都不放在眼里，顿时被吓得六神无主。

但系统已经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吞吞口水，央求道：“小瑾姐，你……你把它还给我好不好？”

她看起来柔弱又无害，一如两人没闹翻之前那样，有什么想要的，她都会这样来求自己。

易瑾笑笑，易敏眼中的燃起希望，然而下一秒，面前人笑意骤降，冷冷道：“易敏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时机差不多了，易瑾手猛地收拢，系统就泛出刺眼的光芒，很快又微弱下去，松开手，只剩下一堆粉末，慢慢从手上漏下去。

她呵了一声，一拢衣领，模仿着霸总风口吻：“天凉了，就让系统消失吧。”

易敏呆呆地看着。

一串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易瑾突的站起来，坐在窗台上往下看，戚辞冬就站在一楼的自动贩卖机前给她打电话：“很可惜，咖啡都卖完了。”

易瑾还沉浸在自己的剧本里：“你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今晚我还是去宠幸黄贵妃吧。”

戚辞冬牵起嘴角：“您忘了？黄贵妃与宫外人有染，已经……送去医院成太监了。”

易瑾：“……”

她神情复杂。

可阿黄只是家里的一只会“汪汪”的小狗勾啊，流泪狗狗头.jpg。

正巧在这时，易敏陡然反应过来，发疯似的去抓被风吹走的系统的灰。

戚辞冬眉眼温柔：“忙完了，我们回家。”

易瑾也只觉一身轻松：“嗯。”

回过头，006正在挤眉弄眼：“爱人？”

“关你什么事？我的乖儿子。”易瑾将他推远了些。

006郁闷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来恭喜你的，没了系统之后的控制后，我感觉这个世界好像是真实存在的……算了不说这些，我打算回到我的龙傲天世界去，那边的系统可比这个好多了。”

他被控制了这么久，只觉得还不够解气，“一不留神”从易敏面前走过，一脚踏上那堆灰。

易敏浑身一僵。

006反应过来后捂着嘴巴：“呀，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到。“

易瑾欣慰地笑了：“有仇必报，真不愧是爸爸的好大儿。”

半晌，易敏柔柔抬头，居然两眼一翻，晕倒过去。

“……我去，她怎么这么弱，好没趣，我服了。”006扯了嘴角，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郁闷地坐在地上盘起腿，他还没怎么动手呢，“别叫我什么006，我真实的名字潇洒威风，叫，珍妮子泰马沙士阿敏……”

易瑾：“等等我记不住，简单点，就叫珍你马沙。”

“……”

006走后不久，医生就赶到了。

易敏被叫醒后，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丝癫狂：“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都给我滚，哈哈哈哈哈哈我得笑，我会笑到最后的。”最后呜呜捂着脸哭泣来。

一串脚步声响起，她疯疯癫癫的样子引得主治医生飞奔过来，七手八脚将她制住，他吩咐身后的助手：“镇定剂！快，病人现在情绪不稳定……”

忙完这一切，主治医生抹完汗叹了口气，却见易瑾眼里闪过寒光，清冷地站在一边，面上一点悲伤都不见。

他骇然，好一阵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道：“你妹妹她是心里有病，多半是治不好了啊……”

易瑾心里没什么波澜，易敏爱幻想，就让她沉浸在幻想中吧，也算对她最后的仁慈了。

她微笑：“没关系的，不管怎么样，我们给医院的投资都不会变的。”

“哎，好好。”

……

易瑾看着车里的戚辞冬，终于是找到了一点结束的实感，这一切太快了，她没想到与系统对话都没有，对方真的在她手里化成粉末。

两人隔着车门遥遥相望，橘色的路灯下，空气静谧。

好像谁心里都藏着秘密，易瑾不知道戚辞冬发觉了什么，又有什么没向她说的。

只是她有着温暖的屋子，三两好友，还有个谁都比不上的恋人。

过了会，易瑾歪着头：“怎么？车门也不给开，让我两条腿跟着你跑回去吗？”

唯有手指轻敲窗门发出的声音，戚辞冬轻笑了一声：“过来。”

下一秒，易瑾凑近几步，戚辞冬手一勾将她拉近。

“我要吻你了。”

番外【戚辞冬视角】

001

戚辞冬赶回国内时已经迟了，他抱起从海底捞出的少女，血水打湿了他的衣服，他却只觉她轻得可怕。

他闻到了海水的咸湿味。

跟在他身后的渔夫打捞出人的时候，几欲作呕，好一阵才缓过来，像个臭鱼一样瘫在船上，吐着舌头喘气。

那尸体泡发了，手脚都不全，脸都没了，天晓得他们怎么认得出的。

宁泽冶叼着根烟，从口袋掏出一大把红票子，朝着渔夫叹气：“哎，这是我哥们家未成年的亲戚，贪玩，和一群朋友跑海边来，结果……”

“没办法的事，结果昨天又接到消息，还有人没回。”

渔夫点了火，烟进肚子里才缓过神来，眼睛盯着那沓钱，假意安慰了几句：“我天天在这儿打渔，这事儿还是头一遭，你那朋友也别难过，对了，我昨晚听到什么“姐姐妹妹”的……”

他压低嗓子：“说不定底下还有？”

套出了话，宁泽冶淡淡看他一眼，笑不入眼底：“话不能乱讲，钱货两清，不该说的别说！”

渔夫心里一骇：“……害，是我多嘴了。”

……

再说什么戚辞冬已经听不见了，他心里破了个口子，呼呼地灌风进。

戚辞冬知道易瑾爱美，心气又高，小时候那么点大的就知道向他要东西了。

“哥哥！瑾宝宝想要一颗泪痣，唔……那样好看！不过妈妈不给我画，说我还小。”

再之后，小女孩瘪着嘴，要哭不哭：“哥哥给你，说好了哦，长大以后要回来看瑾宝宝！”

拉完勾，小女孩嫩生生的掌心一颗柠檬味的硬糖。

“悠悠你看。”

两个小孩抱成一团，也不嫌闷，居然睡着了。

“真是的，这么粘人，干脆定个娃娃亲好了。”

当戚母再次提起的时候，戚辞冬反而微皱了眉头，儿时的玩笑不宜长大了还开。

有时候，他被戚母逼着来看故人之女。

小女孩抽条后，长得很好看，漂亮精致得像个瓷娃娃。

就是脾气不太好，像只小刺猬，见谁都要呛一声，还打架，完了还要让人抓住把柄，和她那一肚子脏水的便宜妹妹完全不同。

有次，车停在路边，秘书的文件还没送来。

转角处，一群混混堵住了个女生。

女生看起来挺柔弱，皱眉，似乎有难言之隐：“别……别，求求你们别这样对我，我还有个姐姐你，她马上就来了，到时候你们做什么我都不说。”

结结巴巴，舌头不会说话，长了干嘛，害人倒是挺在行。

戚辞冬冷眼旁观，抬了眉梢，也不知道等下是谁那么倒霉。

“放开我妹妹。”结果易瑾像只小炮弹冲过来……哦，倒霉蛋来了。

啧，他可不能去和她说话，万一蠢是会传染的怎么办？

再过会，公事多，经常要回国，易瑾上了宏中，戚辞冬嫌麻烦，干脆也在学校旁边买了栋房。

小姑娘眼光不太好，喜欢上了燕家那不成器的小子。

戚辞冬已经数不清自己替她扫了多少次尾了，又给学校建了几栋楼，校长该乐死了，奇怪，他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

有时候易敏会来找他，戚辞冬轻易就看见她眼底的蠢蠢欲动。

他想，连这样的人都知道该讨好谁，易瑾怎么就不知道？

还乐呵呵地跟在燕习后面，和小时候一样蠢。

回忆止住，戚辞冬垂眸，睫毛在眼底下打出一片阴翳，他给易瑾换了身衣服，坟墓选在易家父母旁边。

戚辞冬再重复一遍，易瑾很蠢，不然，怎么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她那时候应该和他一起出国才好，做一名唯利是图的商人，学什么大提琴，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能用大提琴砸人吗？

商人没有心，不会疼，所以他现在看着三个挨在一起的墓碑，并不难过。

002

戚辞冬轻哂一声。

他明明没和易瑾接触，怎么也变蠢了？

不是只有笨蛋才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吗？

男人眼前飘了个系统：【察觉到您强烈的执念，请问您想改变这一切吗？只需要您付出一点点代价。】

良久，戚辞冬摇头。

系统疑惑了，他从来没见过执念这么深的人，明明他活在金字塔顶尖啊：【由于检测到有系统扰乱世界，强行改变气运，我们可以重启一次世界，请问您准备好回到过去了吗？】

“嗯，随便吧。”反正与他无关。

系统点点头：【察觉到您真实的意思，据分析是一种名为后悔的情绪，“想陪在她身边”是吗？】

戚辞冬淡淡看它：“不是。”

系统：【好的，系统将与您建立联系，合作愉快】

“……”

这系统真是听不懂人话。

戚辞冬起身关上窗户，睨了眼角落里堵着嘴巴瑟瑟发抖的人，也不知道是谁送过来的，平白给他添麻烦。

哦，他活在一本书里，眼前的人是本书女主，她也有一个系统。

易敏爬过来，不断磕头，只为能亲口说点求饶的话，结果被戚辞冬眼里的冷戾镇住，几秒后，她闭上眼睛。

死的时候据说尸骨无存，怀里的系统也被剉骨扬灰。

还有男主，就是易瑾屁颠屁颠跟在人身后的燕习，不出半日，人就吓傻了，疯疯癫癫的。

戚辞冬一点一点看着手里的文件，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

易瑾眼光果然不好。

才看不到对她好的人是谁。

——当然他不当那个人。

和她扯上关系真的会很麻烦。

现在想想，他回国至今，还真的没有和易瑾见过一面，说过一句话，真是万幸，省了多少麻烦事。

系统冒了个头出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啊。】

戚辞冬笑了笑：“这不是喜欢。”

“我说了，我是一个商人，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所以，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有利可图。”

系统有点搞不懂了，算了，人类的情感太复杂：【除此之外，你还可以提一个要求】

戚辞冬想了一会：“我不缺什么，给易瑾眼角添一颗泪痣吧，我怕她会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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