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恕俯首:臣也是这么想的。季恒跪伏在地上,喘着粗气,喉咙里发出响声,却说不出话来。楚钰将他扶起来:王爷客气了,圣上还在外边等呢,请王爷随我走一趟吧。一行人走后,季恒喊也喊不出来,往地上一倒,终于晕死过去。季夫人哭着扑到他身上,扯着嗓子要人找大夫。老管家回来了:季夫人,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信王府门外,李恕出去时,正巧宫里的马车也到了。因为买宅子时,托的是李恕,用的也是李恕的名字,如今要签署文书,也需他到场。韩悯掀开帘子,打了声招呼:小叔叔。而后他看见楚钰也在:琢石?你怎么也在这儿?楚钰笑了笑:过来教人写字。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先走啦。他俯身作揖,转身离开。李恕上了马车。经行天香楼所在的意如街,大白日里,竟在这里听见了吵闹声。韩悯觉着古怪,掀开帘子去看,竟看见楚钰又在那儿。他被一群姑娘围着,举起双手,无奈地笑着道:姐姐妹妹们,不要吵,不要吵,这不是我的意思,这是圣上的意思。他看向傅询:你要让她们做什么?傅询面不改色:劳动改造。这是什么?韩悯一惊,再掀开帘子去看。傅询见他想看,就吩咐停下马车,让他看一会儿。那头儿,楚钰正在吩咐人分发绣篓和布料:来,姐姐,你的。这位姐姐,你的。分完了东西,楚钰拍了拍手,让她们都安静下来:姐姐妹妹们听我说,马上就要入夏了,西北酷热,但是戍守西北的将士还没有夏衣。这几千件夏衣,就麻烦各位姐姐了。姑娘们脸色一变,刚要吵闹,他一掀放在旁边的大木箱:做得好的,良籍一张,赏银若干。作者有话要说:男风馆里弹琴、还朝悯悯笑的白衣小哥·危·劳动改造警告韩爷爷:傅狗,你喝着我的酒,在我的宅子里,亲我的孙子,你(举起拐杖)第47章握拳捶桌意如街上,楚钰先将五天的工钱分给天香楼的姑娘们。按照市场价开的,还是从圣上的私库里拨的钱,没走国库,圣上对各位姐姐妹妹期望甚高。姑娘们被他逗得笑作一团。而后楚钰请出两位嬷嬷,对她们道:这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姐姐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问嬷嬷们。姑娘们应下了,又行了万福,随后扭着腰上前,搀扶簇拥着两个老嬷嬷,回了天香楼。送走她们,楚钰松了口气,随后转过身,看了看天香楼对面的松竹馆。他吩咐跟来的侍卫:去,把松竹馆里的人也喊出来。街口的马车里,韩悯趴在窗边,不一会儿,就看见松竹馆里的公子哥儿们也出来了。他转过头看向傅询:他们也要劳动改造?傅询颔首,韩悯撑着头,继续看那边的情况。昨晚遇见的白衣公子,此时也抱着琴从楼里出来,不经意间与他对上目光,向他温和地笑了笑。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韩悯一愣,也笑着朝他挥挥手。傅询看见他的动作,不大高兴地坐到他身边:有什么好看的?朕也看看。韩悯被他压住衣袖,使劲往回扯了扯:你干嘛?傅询顺势握住他的手,面色不悦,看向对面的目光不善。那白衣公子也就不再看向这边,转回头去听楚钰说话。楚钰清了清嗓子:各位哥哥弟弟,圣上体恤诸位卖艺不易,大晚上的还要弹琴,特意给各位安排了新的工作。他一招手,底下人就搬着几个大竹筐过来了。竹筐里都是棕毛与竹叶。马上入夏,雨季就要来了,南方驻军不易,劳烦各位编织蓑衣与斗笠。与对面天香楼一般,市价工钱,做得好的,奖励一张良家户籍与银两若干。两个提着木箱的老工匠上前。这是工部的工匠,有不明白的事情,尽管问。最后楚钰看了他们一圈:请问诸位,谁会弹琴?抱着琴的白衣公子看看四周,上前一步。楚钰便道:正巧还缺一个弹棉花的,就请公子就跟我走吧。白衣公子微怔,看向街口的马车那边。傅询将马车帘子放下,把韩悯挡在自己这边,吩咐马车可以走了。马车行进,韩悯也是一脸疑惑:弹琴和弹棉花是一样的吗?傅询没有回答。或许是一样的,反正就想让他去弹棉花,管他是不是一样的。韩悯又道:劳动改造这法子还挺不错的。你提的。啊?从前在学宫念书,你提过的。原来是我夸我自己。傅询又道: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你再想想有什么好法子。韩悯点点头:嗯。他没敢说,生产力不提上去,封建的生产关系不改变,再多的劳动改造也只是一时之计。*去官府办好屋宅转卖的契约,再回宫,就已经是正午了。中途,李恕就下车回了信王府。马车里只剩下傅询与韩悯二人。韩悯将两张契约拿在手里看了又看,傻乎乎地笑。傅询看他那副傻模样,也没忍住,笑出声来。他问:那宅子还有些地方要修,你准备去哪儿找工匠?韩悯想了想:我把所有钱都用来买宅子了,要修房子,等我再攒一点钱。没想到他这么认真。昨日夜里,他说把所有的钱给傅询,傅询只当是他随口胡说的,结果那八百两竟然还真是他全部的钱。你没钱了?没有了。韩悯小心地将契约折好,收进怀里,全然不把这当做一件事。左右他现在吃住就在宫里或柳府,不用花费;他自个儿也没有什么要买的,额外花费很少。等《圣上与探花郎二三事》第一卷印下来,应该就有钱了。虽然不多,但是他抓紧时间再写两本,肯定来得及修房子。傅询看着他傻了吧唧的模样,道:正好工部开春就闲着,让他们派人修。韩悯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只有一条那价钱呢?傅询无奈道:照市价给你出,就从你的俸禄里扣。也好。韩悯朝他笑了笑,谢谢陛下。让他们抓紧时间修,五月底前修好行吗?韩悯摆手道:不用这么急的,我准备秋天天气舒坦些、容易上路的时候,再把爷爷他们接回来。秋天?傅询拧眉,你的生辰在六月。韩悯晃脚:是啊,怎么了?你今年束冠,要推迟到秋天?没有,老师会给我束冠的。你爷爷不来?爷爷年纪大了,匆忙上路可能有些不方便,还是等秋天好。傅询便问:那你会难过吗?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韩悯一怔,沉吟道:只有一点点。自小便是韩爷爷带着他念书,而今他束冠,不仅爷爷不在,便是一个家里人也不在身边,他当然会难过。不过他总是这样,习惯把自己的想法放后一些。韩悯笑着道:没关系的,都一起十几年了,往后也还在一块儿傅询打断他的话:走水路行不行?他习惯把自己的想法放后,傅询偏要周全万事,要他万事都圆满。韩悯愣了愣,而后小声道:我写信问问他们的意思。
好。韩悯杏眼微圆,清澈透亮,看向他的目光却有些探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傅询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任由他看。喜欢你就对你好,哪有什么为什么?这时马车到了福宁宫前,没了车轮碾过的声音,马车里安静得有些古怪。韩悯酝酿了一下字句,刚要向他道谢,系统忽然怒吼一声。韩悯,下车!被他吓得一激灵,韩悯连准备好的话也忘记了,只定下心神,说了一句:多谢陛下,臣定当尽心竭力好客套的话。傅询看了他一眼,起身下了马车。韩悯跟着下了地,正巧这时,出去办了几件事情的楚钰也回来了。今日是他轮值,但是韩悯昨天白日的起居注还没有整理好。楚钰走到他身边,用手肘碰了碰他,朝他使了个眼色。韩悯便作揖告退,要去文英殿。由起居郎楚大人跟随圣上,圣上一拂衣袖,心情不是很好的模样。*韩悯拢着衣袖走在路上,没有别人,他便在心底喊道:系统,出来!系统也正烦着,没好气:干嘛?我还想问你干嘛呢,干嘛突然吓我?马车到了就提醒你下车嘛,你和傅询老坐在车里,你想干什么?这件事情他帮了我大忙,我得跟他道个谢,你害得我连话都说不利索了。反正以后什么时候都能道谢,又不急在这一时。两个人都正生气,没有再说话。回到文英殿,韩悯翻出自己昨天记的草稿,又翻出新的纸张,准备整理抄写一遍。写了两页纸,他放软语气,心问:统子,你是不是遇见什么事情了?系统却急急地否认:没有,我什么都没看见!啧,欲盖弥彰。没有,总之你最近别和傅询待在一块儿。到底什么事情?傅询怎么了?你这样吊着我的胃口,你觉得很好吗?系统停了好一会儿,神神秘秘地说:我发现傅询可能是一条傻狗。韩悯满头雾水:你到底再说什么?他身上可能携带爱咬人的基因。哈?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我已经给控制中心发消息了,等回复来了,确定下来了,再告诉你。反正你别和傅询单独相处。韩悯实在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想了想,撩开自己的衣袖看了看手臂,他也没被咬啊。你是不是该回控制中心检修了?你是不是坏了?没有,你快写起居注。问不出什么来,韩悯只好重新提起笔写起居注。他不知道,没有实体的系统飘浮在空中,正用怜爱的目光看着他。昨天一整天,韩悯都没有喊他,他也就懒得出来。本来看完文献,收拾收拾就要休息,关机之前,例行公事飘到韩悯身边一看。可了不得!傅询这个混账登徒子!他竟然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偷亲我的宿主!可怜的宿主,还不知道自己喝醉后被偷亲了。要不是因为系统没有实体,边上又没有动物给他附身,当时他一准冲上去,照着傅询的脸就是一脚。最后只能看着双眼喷火。系统联想到上回控制中心的剧透,剧透说,傅询的皇后是男皇后。韩悯听到这消息之后,也曾笑说自己有机会睡龙床了。韩悯自然是说玩笑话,而系统原本也没有把这话当真。此时系统回过味来,骂了一声。好像韩悯真是傅询那个男皇后。但是后来,他回过神来,再仔细想想,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他忽然想到,既然傅询会有男皇后,也难保不会有男贵妃,谁知道他要把韩悯放在哪个位置上。所以系统连夜给控制中心发了消息,问问他们男皇后到底是谁,傅询这登徒子有没有后宫。他要是有后宫哼,想都别想。所以,在控制中心给他准确的回复之前,绝不能再给傅询可乘之机。韩悯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聪明是挺聪明的,就是对这些事情不留什么心眼,他这个系统必须肩负起保护宿主的第一要务。系统想了想,最后在自己的文献库里输入如何推翻封建统治八个大字。*整理好昨日的起居注,韩悯搁下笔,抻着手伸懒腰。正巧这时楚钰也回来了,凑过来看了一眼:写好了?嗯。楚钰走到书架边,抽出两张纸:昨天下午的,放一起吧。等存够一个月的,就可以装订成册了。将纸张叠放在一起之后,韩悯随手翻了翻。其中有一条引起他的注意巳初,起居郎韩悯饮醉,宿福宁殿。韩悯的嘴角抽了抽:琢石,这一条是不是楚钰一拍他的背:我这是如实记录啊。不这说得也太奇怪了,加一句君臣情深行吗?我懒得改了,下次注意。楚钰从他手里拿过东西,放在案上,然后架着他的手臂,把他拉起来。走了,出宫了。韩悯也不好意思麻烦他,就跟着一起出了宫。搭楚钰的马车回去,楚钰一上车就跟没骨头似的,瘫在软垫上吃点心。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