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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玉润高高兴兴地回到北殿,左手抱芝麻、右手抱西瓜,先让珑缠再拿一碗小酥肉来,弥补她先前在园中错过的第二盘小酥肉。
吃得心满意足之后,她才把只差锁边的安神枕拿出来。打算等她一会儿完成锁边,就给楚正则送去,正好当这次他请钱伯母来的谢礼。
薛玉润做完安神枕,正打算出门送给楚正则,却迎面碰上了德忠的徒弟德诚。他是太后送司寝宫女来时,在南殿当值的宫侍,最近对她殷勤得过分。
“姑娘万福。”德诚将腰弯得极低,恭恭敬敬地将手中的檀香木盒举过头顶:“陛下差奴才给您送礼物来。”
“给我的?”薛玉润略有些茫然。
楚正则给她的好东西不少,但总有缘由。好端端的,楚正则怎么突然给她送东西了?难道她在不知不觉间,竟然帮了他什么忙?但论理,该她向楚正则道谢才是。
哼,故弄玄虚。
薛玉润在心底咕哝了一声,面上道过谢,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回北殿看一眼这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她谨慎地查看了一下木盒的外壳,又在耳边晃了晃,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它打开。
盒子里放着她的银丝线绣莲花荷包。
荷包里,装满了她最爱吃的秘制肉脯。
夕阳西沉,又快到晚膳时分。
今日,楚正则一反常态,没等人三请四请,便搁下了笔,静静地眺望天际。
天边飘着绯红的云,像开在少女裙裳上朱红的花。
不多时,朱红的花飘到了近处,在门外露出了一点娇色。
薛玉润刚要敲门,就听里头的楚正则道:“进来吧。”
她没有错过楚正则唇边浮起的意味深长的笑意。
他甚至还云淡风轻地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呵。她还能不知道楚正则吗?
这是等着她开口问秘制肉脯的事儿呢。
薛玉润唇角的笑意勾了勾,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
她怎么会让他轻易如愿呢?
薛玉润偏不提肉脯的事,而是让宫侍放下大红描金牡丹的樟木盒,从里头拿出安神枕来:“多谢陛下接钱伯母入宫。”
楚正则微愣。
他伸出手,接过安神枕。枕面是丝滑如水的素色绸缎,捏起来有沙沙的轻响,怡人悦耳。他垂眸一笑:“这可不像是你今儿一天就能做好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些:“你……提前做了很久吗?”
“那当然,安神枕也没那么容易的。”薛玉润伸出手,本想邀功,但瞅了眼自己纤纤十指如白玉无瑕,没有一点儿小时候受伤的痕迹,又不动声色地缩了回去。
她继续道:“陛下前些日子说睡不好,我就向晏爷爷请教了一个安神枕的方子。这里头放了菊花、合欢花和金银花,可以清火安神。”
薛玉润也做好楚正则要再敲诈她一个礼物的准备了。毕竟,如果他没有请钱伯母入宫,她还是会送他安神枕的。只要不是让她刺绣,别的都好商量嘛。比如那套玉围棋,她也不是不能给。
然而,楚正则的手轻轻地拂过枕面,只低声道:“多谢。”他抬起头来,温声笑道:“我很喜欢。”
这回轮到薛玉润怔住了。
他幽深如潭的眸中,浮现出了她一眼就能读懂的情绪:欢喜。
天下珍宝,他什么没见过?这个安神枕也太普通了。更何况,她从前也不是没给他送过东西,可那时候,他有这样喜出望外过吗?
她都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把什么稀世奇珍缝进枕头里了。薛玉润困惑地打量着楚正则桌上的安神枕,身侧的手蠢蠢欲动:“陛下喜欢就好。”
她压抑住了不安分的手,也压抑住了想要问“你那么喜欢这个安神枕吗?”的心。
这句问话明明最好用来揶揄他,可她不知为什么,竟生出了一点点异样的怯意。
说罢,薛玉润扭头看了眼天色,胡诌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去练筝了。毕竟外命妇都要来乞巧节,我可不能丢先生的脸啊。”
她一鼓作气地说完,拔腿就想走。
然而,楚正则在她身后轻叩桌案,无奈地道:“你走得这么急作甚?朕给你送的肉脯呢?”
薛玉润猝然停下了脚步。她先前还打定主意不提肉脯,此时听到这个话题,有一种如蒙大赦之感。
她立刻转过身来,回到楚正则的桌边,又找回了理直气壮的气势:“我这是因为陛下喜欢我的安神枕,所以高兴得差点儿就忘了。”
她把檀香食盒放到桌案上:“陛下,你怎么突然把肉脯还给我了?难道是谢礼?”
楚正则没有答话,而是打开檀香木盒,从里头拿了一片秘制肉脯递给薛玉润:“先尝尝。”
薛玉润确实还没吃,她抿了抿唇,心里在“继续逼问”和“尝一尝吧”中间犹豫了片刻,就张嘴叼走了肉脯。
这肉脯软硬适中,咬一口甜中带献,味道鲜美,口感细腻。比薛家的秘制肉脯又更添一重花香,不知是用什么干花熏制出来的。
“比薛家的肉脯如何?”楚正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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