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理她,薛玉润又实在追不上,索性站在平地,睁着眼睛说瞎话:“哎呀,我摔跤了!”
薛彦扬和薛彦歌双双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
“大哥哥,我没被骗,我是自愿的。”薛玉润赶紧跑上前,帮薛彦歌说话:“大哥哥,你看小石头还看着呢,不能当着小石头的面揍人吧?你要注意言传身教呀。”
薛彦扬迟疑一瞬,看向钱宜淑。
钱宜淑抱着薛峻茂慢悠悠地在后面走着,满脸的笑意,闻言抬手就遮住了薛峻茂的眼睛。
薛玉润心底嗷了一声,嫂嫂这动作,无异于——“没事儿,打吧。”
果然,薛彦扬转身就拎起了藤条。
“等等等等。”薛玉润急道:“二哥哥还要陪我去花朝节呢,可不能打坏了。”
薛彦扬略一沉吟,藤条没动。
薛彦歌忙不迭地道:“大哥,你放心。花朝节那日,我必定时刻护在汤圆儿左右,绝不让任何人有可趁之机。”
“这话澄文也跟我说过。”薛彦扬冷扫了他一眼,握藤条如握剑:“走,跟我比上一场,再来看你有没有这个资格说大话。”
事实证明,尽管薛彦歌败于薛彦扬的藤条之下,但鉴于薛澄文失败在先,薛彦扬只能把薛玉润托付给薛彦歌。
花朝节之日,薛彦歌没有穿飘逸如仙、尽显风流的宽衣,而是慎之又慎地挑了一身箭袖,面目凝肃,宛如是要去上战场,而非去踏青赏花的花朝节。
薛澄文向他投去钦佩的眼神,迟疑地看了眼自己飘飘欲仙的宽衣,转身就想回房换衣服,也弄一身方便跑动的箭袖。
薛玉润无奈地扯住了薛澄文,对薛彦歌道:“二哥哥,你穿这身哪里像去过花朝节?快去换身衣裳。”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薛彦歌回道。
薛彦扬今日亦是休沐,闻言板着脸颔首。
钱宜淑站在一旁,乐呵呵地问道:“穿身箭袖,是能跑得过,还是能打得过?还不如穿得风流潇洒,让心仪的小娘子多瞧几眼。”
薛玉润深以为然地点头。
还是嫂嫂厉害,戳心窝子一戳一个准。
薛彦歌顿了片刻,头也不回地去回房去换衣裳。
薛彦扬:“……”
不过,等一到花朝节时,郎君和小娘子们齐聚的灵鹫峰山脚,薛彦歌的脸上就挂起了舒心畅意的笑容。
无他,当薛玉润走入人群之时,人群中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汤圆儿!”和“薛姑娘!”没多时,就将薛玉润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们都听说薛玉润要和顾如瑛切磋秦筝,迫不及待地围了上来。
薛彦歌一展折扇,轻轻地敲了一下薛澄文的肩膀,笑道:“澄文,我们大可高枕无忧矣。”
第58章
轻快的筝声与激越的筝声交替响起。
行云遏制,啾鸣的黄鹂好像也失却了自己的嗓音,只静静地听着这可绕梁三日的筝声。
花朝节举办之地,在普济寺坐落的灵鹫峰脚。顶峰时幽静的禅房,但山脚却是盛放的各色野花,透着人间热热闹闹的烟火气。
但此刻,万籁俱寂,众人都沉浸于筝声里。
她们直到此时,才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乞巧节上那一场比试,当真不够尽兴。
薛玉润和顾如瑛相对而坐,一曲接着一曲,一直弹到尽兴,她们才双双将手覆在琴弦上,对视一笑,明澈的眸中,熠熠生辉。
“彩!!”
众人齐声喝彩,惊起林中飞鸟,扑簌簌地飞向天边。
薛玉润一笑:“《花好月圆》?”
顾如瑛颔首:“《花好月圆》。”
这片刻的对话之后,两面互不相让的筝、两双互不相让的手,竟一齐拨弦,筝声合二为一,齐齐弹奏出最寻常热闹,也最令人欢欣的曲调。
花枝摇曳,风声带笑。
待筝声止歇,薛玉润只觉无比畅快。
一只手举了一枝迎春花,递到了她的面前。薛玉润抬头一看,就望见了脸色微红的孙妍。薛玉润笑着道:“多谢。”
“我、我没有去乞巧宴,一直遗憾没有、没有听见你们斗筝……”孙妍红着脸说了几句,胡乱地止了声,匆匆地给顾如瑛送了另一枝迎春花,就害羞地跑进了人群。
“姑娘慢行。”薛澄文猛地被孙妍撞到,下意识地伸手扶了她一把。等她站稳,又急急忙忙地收回了手,脸色微红地道歉:“抱歉,在下僭越。”
孙妍抬头看了薛澄文一眼,道了一声谢,红着脸走开了。
薛玉润的视线一直追着孙妍的身影,目睹这一幕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调侃薛澄文,赵滢直接捧了一大束野花来,可谓姹紫嫣红:“我怎么能被孙姑娘比下去呢?”
众小娘子一乐,纷纷效仿,不多时,就把薛玉润和顾如瑛淹没在了花海之中。甚至还有活泼些的小娘子抢着献花,不小心在人群中发生了小小的推搡,有人摔倒在草地上,惹来惊呼与笑声。
花朝节有寻百花、斗百草的传统,小娘子们都会随身拎一个花篮。郎君赠花枝给小娘子也很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