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真的该检查了。舒伯珩的心脏问题还是其次,胃病才是最要命的,一个闹不好就是……
陈建斌摇了摇头,勉强把心中的担忧压下,转而专心地开起了车子。
在汽车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舒伯珩也终于在微微的晃动和庄凌的不懈呼唤声中悠悠醒转过来。
“阿凌?”
“我在,还难受吗?”庄凌一只手握着舒伯珩的手,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腹部。
舒伯珩摇摇头,他勉强抬头看了一下周围,“我怎么......在车里?”
“我看你睡得不舒服,正准备带你回去。你再睡会,一会就到了。”
舒伯珩想问签约的事情怎么样了,但他到底刚发过一场病,精力不济,很快就在庄凌的安抚下重新闭上了眼睛,没过多久,果然就睡着了。他睡得很沉,就连到了家也没醒来,庄凌也没打算叫醒他,就又抱着他进了家门,一路给他送回卧室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他又和老管家打了个照面,双方都没说什么,但是老管家阴沉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这让庄凌不得不停下来,“您有什么事?”
可是老管家又看了他一会之后,竟然就默默走开进到厨房去了。
庄凌莫名其妙地在原地待了一会,然后说了一句,“怪人。”就不再管他了。
把人换上家居服安顿在床上,又重新扎上针之后,庄凌就坐在床边继续“深情凝视”。
舒伯珩也许真的是太虚弱了,被这么一通折腾,竟然都没醒。庄凌看了一会,可能觉得盯不出什么花来了,就改坐在床头看起了剧本。
不得不说舒伯珩眼光独到,他挑的这个剧本庄凌记得后来播出之后热度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彻底捧红了男主、女主、男二、女二等一众主创人员,尤其是男二,更是圈粉无数,风头一度盖过男主。
舒伯珩建议自己接的就是这个男二的角色。只可惜自己当时,忙着与他怄气,白白浪费了这么一个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更是,伤了他的心。因为这个剧本不同于其他主动投过来的,他是舒伯珩顶着这副残区,亲自去陪了几场酒后对方才答应让他试试,其实心里并不是很满意他。
写这个剧本的编剧,素有“国笔”之城,一般低于一线的演员还真入不了他的眼,曾经的庄凌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白色封皮上用加粗字体写着两个大字,“天狼”。这是一个关于信仰的故事。大背景就是这个叫“天狼”的古老国度,他们世代守护着祖先留下来的信物,上面有他们的图腾——仰天长啸的狼王。传闻这个信物一旦降临到世上,就会引起天下动荡,民不聊生。所以国人们都很小心地封印着这个信物,直到有一天这个秘密被人发现了,故事由此展开......
男主原来是天狼国的小王子,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某一天,一伙蒙面人趁着夜色闯进了他们居住的地方,杀光了所有的国人,并抢走了信物。最后,整个小国,竟然就只剩下男主和从小和他一起玩耍的男二。
好吧,这个男二,庄凌已经代入了自己。
这个男二的性格也有趣,他因为小时候和男主一起目睹了家人的死亡,变得心理有些问题。但是他从不把自己阴暗的一面展现出来,反而温和有礼,积极乐观,很轻易就获得了所有人包括女主的好感。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开始控制不住有嗜血的冲动,为了不伤害到别人,他每次都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腕直到那股劲过去。
第74章庄凌生病了
庄凌看到这里就知道,这是个隐忍的人设,一般男二的标配,妥妥吸粉。
而且他也不是一开始就是这么“善良”,在遇到女主之前他偶尔会控制不住出去伤人,但他残存的神智告诉他不能伤到他的要害。在遇到女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了。
可是,就算“金盆洗手”,也没有人想要放过他。最后东窗事发,男女主知道了以前几起诡异的伤人案的始作俑者竟然是他的时候,十分失望,尤其是女主,竟然说出了“宁愿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之类的话,让他大受打击,从此心灰意冷。
在之后的审判过程中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沉默而阴郁,最后认罪,被处以族中极刑。
在他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心狼。”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连男主也不知道。
天狼不是他们的图腾,他们的信仰吗?男主坚定不移地相信着祖辈流传下来的观念,却万万没想到,在他没有防备的时候,大祸已经悄悄降临在他和女主的身上,而男二,只不过是第一个牺牲品而已。
不知不觉,庄凌看得入迷了,他不自觉地沉迷于剧本中构建的世界。那里原先是一个一层不染的纯白国度,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杀戮,只有单纯的信仰,但是,当纯白染上了黑色,信仰变成杀人的利器,故事中的主角们该何去何从?
或许,安澜(男二)的早死,既是一种解脱,也是一种幸运。
他越看越起劲,竟然就这样全部都看完了,期间陈建斌进来过两次给舒伯珩换药水,均没有打扰他。合上剧本,他抬手看了看手表,竟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了。他感觉到肚子咕咕直叫,这才想起从回来后似乎就把晚饭这件事情忘记了。他放下剧本,打算下楼去厨房下点面对付一下。不料在起来的瞬间却是一个踉跄,差点扑倒下去。庄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他重新坐下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些低烧。
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他的心情瞬间沮丧起来。一定是这几天太担心舒伯珩,再加上今天心情大起大落,导致抵抗力下降,一时不防,也被流感侵袭了。
忙起来的时候没有感觉,但是等到闲下来,各种不适就纷至沓来。先是头晕,然后是浑身发冷,喉咙有些痒,吓得他赶紧找个口罩捂住自己的口鼻,以免对舒伯珩造成二次传染。不过这样就导致自己呼吸不畅,脸都憋红了。
他本想去找陈建斌开些药来吃,但考虑到现在是半夜了,最终还是作罢,只想着等明天再说。这下,当然也没有力气再下楼去煮面吃了。
最后庄凌想,睡吧,睡着了就不会饿了。于是他检查了舒伯珩的情况,见他睡得还算安稳,就走到离大床比较近的沙发上躺了下来,随便裹了一张毯子,就这样浑浑睡去。
……
舒伯珩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就连拉着的窗帘都抵挡不住白色的亮光。
他昨天睡了十几个小时,今天精神也就好些了,勉强撑着床坐起来,靠坐在床头,目光一眼就锁定在沙发上面向自己睡得正香的庄凌身上,意识渐渐回笼。他想起了自己昨天在回到天恒的时候就发烧了,紧接着又是突发性胃痉挛。这人一定是又吓坏了吧?他还在这里照顾自己一整夜,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这样的姿势一定很不舒服。
等等,怎么还戴着口罩?舒伯珩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脸色也太红了?
他心中一惊,赶紧挣扎着按响床头铃。没过多久,陈建斌便衣衫不整踉踉跄跄地滚了进来。
他还以为是舒伯珩出了什么紧急状况,结果进来一看人好好的靠着床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什么事啊?大清早的,耍我很好玩?”
舒伯珩也不跟他废话,用手指了指沙发的方向,“你看看他怎么了?”
陈建斌这才注意到沙发上还有一个人,一看,哟,这脸红成这样,不得了!忙用手摸上他的额头,妈也跟个火炉一样!
顿时面色凝重,取下他的口罩让他通气,再从自己带来的药箱中拿出温度计让他夹在腋下。五分钟后取出。
“38度7,比你昨天还高一点。我说,我昨天怎么就没发现他也发烧了呢?抱你的时候这么神勇。”
当然最后这句话遭到了舒伯珩冷漠眼神的凝视,这让陈建斌脖子不由得一缩,弱弱地说,“好吧,看来是晚上烧起来的。”
陈建斌蹲下来,小声地喊:“嫂子?庄凌?庄小凌?”并用手轻轻地推了推他,庄凌没有反应,只是眉头不安地皱了皱。
舒伯珩在床上见状,当下不顾自己的身体就要下床到他身边去,吓得陈建斌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奔到床边按住他,“哎哟祖宗!您别再折腾了行不?我可伺候不起你们两个!放心吧,你家庄小凌没什么事,就是得了流感,再加上太累了而已。”
“把他弄到床上来。”
“不行!”
“好不容易好些了,再把你传染了怎么办?”
“我没你想的那么脆弱。”舒伯珩明显是对这样的言论非常不喜,眉头紧皱,就连室内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陈建斌毫不让步,于是两人就对视了有一分钟的时间。最后,他还是败在了他无波无澜的眼神下,把庄凌给抱到大床的另一边放下来,还顺便给他挂上了快速退烧的药水。
“你们这两个人真有意思,昨天你吊,今天他吊,轮着来。”
“……”舒伯珩的视线自从庄凌到床上来了之后,就始终没有离开过他,闻言也不分半个目光给陈建斌,只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庄凌烧得通红的脸。
“他脸怎么这么红?”
“这才是正常的好吗?哪像你,发烧反而脸白得跟什么似得,cos吸血鬼呢。”
第75章坦白
舒伯珩日常不理他,陈建斌表示对此他已经习惯了,认命地在一旁收拾起瓶瓶罐罐。
“对了,医院那边联系好了没有?你可别一天拖一天,就看你家庄小凌好糊弄。”
“……”舒伯珩顿了顿,才说道,“之前不是说了,等这次的事情过了。”
“阿珩,”陈建斌放下手头的东西,转身很认真地看着他,“我跟你说真的,你不要做出让自己日后后悔的事情,有些问题,早点检查好治疗。”
“你在暗示我什么?”
“……”舒伯珩太聪明了,这天完全聊不下去。
“总之,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想想吧。”
舒伯珩却不打算这么放过他,“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哪里出问题?是胃?”
陈建斌不敢看他,咕哝道:“你再这么折腾下去,那不是迟早的事吗?别忘了你爷爷是怎么......”
“......”经陈建斌这么一提醒,舒伯珩也想起了那个已经逝去很久的长辈。若不是当年舒家当家在五十岁正当壮年的时候死去,舒氏的重担也不会匆匆落到“不爱江山只爱艺术”的长子身上。
舒禛庭根本就抗不起这个重担。在他肆意挥霍临阵脱逃的背后,就奠定了舒伯珩的苦难一生。
而那位舒当家的死因,正是胃癌。
原本查出来的只是恶性肿瘤一期,及时进行切除手术是有很大的可能得到控制甚至痊愈的,但到底是被繁重的工作给耽误了。
陈建斌见舒伯珩很久不说话,以为他是在害怕,忙想着说些什么来宽慰他,“你也别想太多,这只不过是我的杞人忧天而已。毕竟我不是你的主治医生,不太了解情况。但你如果真的不把他当回事,也许就……”
“……”过了一会,舒伯珩才说,“我知道了。”
恰在这个时候,庄凌不安地动了动,“阿珩……”
舒伯珩的手还停留在他温热的脸上,闻言顿了顿,“我在。”
然后便要拿开,哪知庄凌闭着眼睛竟然凭直觉把他的手紧紧抓着,不让他离开。
舒伯珩无法,只好任由他去。
陈建斌猝不及防又被强塞了满满一口狗粮,受不了地强行插入他们之间的氛围,“要不要这么腻歪啊?。”
庄凌只觉得这只温凉的手摸起来十分舒服,竟渐渐不满足于简单地握在掌心,把它慢慢牵引着贴在自己的脸上。也许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冰凉刺激了一下,庄凌混沌的大脑突然间清醒了,他猛然睁开眼睛,“阿珩你醒了!”
然后就是一个鲤鱼打挺直接坐起来,又因为头晕差点倒下去,幸好旁边的舒伯珩及时扶住。但庄凌又因为惯性直接倒向他的怀里,大概是不小心压到腹部了,引得舒伯珩一声闷哼。
吓得庄凌连脑子里的最后一丝混沌都被赶跑了,他赶紧坐起来,“怎么了?压到哪了?”
舒伯珩不悦地扶住他不让他乱动,“动什么?回血了。”
庄凌这才注意到他手背上黏着的东西,“我怎么挂上吊瓶了?”
陈建斌终于找到了存在感,“你发烧了你自己不知道?”
“大概……知道吧。我怎么在床上?口罩……对了口罩呢?”
“戴口罩,你是想把自己憋死吗?”
“那不行,会传染的。”庄凌坐在床上,很认真地说,竟然有些呆萌。
舒伯珩忍不住伸手撸了一把他的头发,他不禁觉得,难道一直以来是自己画地为牢了吗?彼此给对方一个机会,不是很好?自己当初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
但他没料到的是,他的这一个很自然而然的举动,最后竟然把人给彻底吓住了。只见庄凌整个人都呆住了,直愣愣地挺直着背不敢回头,脸上的表情全是不可置信,几秒后又切换成怀念的神色。
“阿珩……”他喃喃道。
“嗯?”
“我记起来了……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不是在你公司门口,也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孤儿院……”
舒伯珩的手不自觉地虚握了一下,“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记不起来了。阿珩,我要对你坦白一件事。”庄凌依旧不敢回头。
“……什么事?”
“我前段时间,找人……调查你。”庄凌很艰难地说出这最后三个字,因为他敏感地觉得,如果此刻再不说,他们可能会这样永无止境地隔阂下去了。
舒伯珩的眸色陡然深沉许多,但并没有说什么,他在等着庄凌自己接着往下说。若是放到往常,不安分的胃早就出来叫嚣著作乱了,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里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因为,我想知道我爸妈死亡的真相。阿……阿珩!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我……我……”庄凌越是着急,就越是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