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虽然都进了重症监护室与外界隔绝,但是外面该处理的事情还是要处理。因为庄凌又一次突然地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外界颇多猜测。以前庄凌虽然在拍摄,但是偶尔微博也会“诈尸”一下,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无声无息的?所以这几天,舒伯珩只要一醒着,就远程操控外面进行公关,尽量把事情压下去,让粉丝们以为庄凌只是又进深山里面拍摄了。
庄凌不知道为什么,都超过一周了人竟然还处于昏迷状态,这让舒伯珩十分心疼和担忧。现在的他,能理解自己静静地躺在床上时庄凌的心情了。
只是,庄凌并非因为枪伤和失血才昏迷这么久了,而是因为他头部出了问题。
用医生的原话说是,之前那一下,刺激了他封存在潜意识里恐怖的记忆,所以他现在这样,其实更像是魇住了,通俗来讲,就是陷在梦境里出不来。
“浅昏迷?”舒伯珩慢慢地说出这三个字。手术做得很成功,他现在就算不依靠氧气罩,也能说几句话而不会有气喘的情况发生了。众人对这样可喜的变化表示十分激动,但依然不太敢刺激他,所以关于庄凌的病情都尽量往轻了说。
事实上,庄凌现在处于浅昏迷状态是不错,但他现在陷在梦里出不来,也有可能就一辈子出不来了。虽然对外界刺激有反应,时不时会说一些胡话,可是就是睁不开眼睛,回应不了别人。
“只是浅昏迷?”
“......”大家都不敢轻易接话,害怕多说了什么,让舒伯珩听出异样。毕竟这位虽然病着,但大脑从没有一刻停止过运转,尤其是在庄凌的事情上更是恨不得方方面面都分析透彻。
最后,只有庄凌的主治医生接话,“我的各项检测结果都充分表明病人只是处于浅昏迷状态,至于过了这么久还没有清醒过来的原因,有待查证。从理论上讲,他该醒了。”
“可是事实上,他并没有醒?”
“是的,您放心,我们会……”
“好的,我知道了。”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舒伯珩这回竟然没有发脾气,而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应了这么一句,好像他知道什么原因似的。
“阿珩你,不要太担心了,庄凌也没有什么事,他说不准明天就醒了。”
“对啊阿珩,你……”
“……”舒伯珩抬眼看着眼前这两个比自己还要紧张的人,缓缓地笑了。他不喜欢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瓷娃娃一样对待,这样他的心里反而会更加不舒服。
“你们这是做什么呢?阿凌没事,我知道。既然他没事,我又能有什么事呢?”
“……”
“好了,探视时间快过了吧?你们都出去吧。我也累了。”说完,就直接闭上了眼睛,仿佛真的就这样睡着了。
众人:“……”
这样的走向有点不对啊!陈建斌看了朱奕能一眼,也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不解。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但舒伯珩已经明显不理他们了,众人无法,只好相继走了出去。在他们走了之后,舒伯珩又重新睁开了眼睛。
这回,他歪头凝视着庄凌,嘴唇蠕动不知道说了什么话。但如果庄凌此刻醒着,一定会大惊失色。
因为舒伯珩说的不是别的,而是,“面具战神”。
此时的他,眼里有着疑惑,和化不开的忧愁。阿凌,你到底还有什么隐瞒着我?
面具战神是什么?资料是什么?那个人又是谁?
甚至,他还从中听见了一个他熟悉的名字,“周青”。
这几天,通过庄凌的梦话,舒伯珩了拼凑成了一个与现在截然不同的人生。在那个“人生”里,庄凌似乎很相信那个周青的话,而跟自己的关系很不好。
庄凌一直叫着“不要,不要,我错了。”他似乎在目睹着一些不好的事情,而且经常被逼着泪流满面。
舒伯珩每到这个时候都会十分心疼,恨不得在他床边亲手替他拭去清泪。可惜那时候的他,连动一动手指头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阿凌,你在梦里经历了什么?我都不能感同身受。
所以庄凌到底在梦里经历了什么呢?他经历了他短暂的一生。前世所发生过的一切,都如走马灯般地在他的潜意识里略过。从发现舒伯珩对自己的心思,到周青趁虚而入带着所谓舒伯珩害死自己父母的资料过来,再到舒伯珩搬出公寓,这一幕幕,就像演戏一样重新再演一遍。最后,他还是要眼睁睁看着舒伯珩被推进手术室,再被冷冰冰地推出来。
“不要……啊!!!”
“阿凌!你怎么了?”
本来终于撑不住正要睡着的舒伯珩,听到这句喊叫瞬间睁开眼睛。他捂着胸口从病床上直起身,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由于起得太急,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不得不低着头双手撑着床板缓好一会儿才敢睁开眼睛。
等他缓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双手托着他的后背慢慢地把他扶回床上躺着,并缓缓地摇起床板。与此同时,医生们也都全副武装地涌了进来。
这是庄凌昏迷以来第三次痉挛了,可能是身边有个醒着的舒伯珩,他比较有安全感,所以没多久就被医生控制住了。
主治医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对舒伯珩说道,“舒先生,这种没有任何原因的痉挛,我们怀疑是一种心理障碍投射到生理上所造成的反应。我们建议最好让病人做一下精神方面的鉴定。”
舒伯珩闻言撩了一下眼皮,冷冷地看了医生一眼,过了很久才问,“你怀疑他有精神病?”
“不、不是。但是不排除患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可能,毕竟,你们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劫难不是吗?病人有可能就是在其中,受的刺激比较大……”
“行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
第216章磕长头
由于庄凌昏迷不醒,他在外面的一切工作自然又要暂停了,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天狼》的拍摄,和《原罪》的试镜。
《天狼》还好,据梁导演那边来说,关于庄凌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前面十集成片都已经剪出来了,送去审核也通过了,并且很快就有了电视台购买了播放权。也就是说,可以开始播了。并且是周播两集,所以在时间上很是充裕。
“周播的话,收视率要怎么保证?还有曝光率。庄凌这段时间已经消失在公众视线中太久了,甚至很多人都在猜测他是不是要退圈了。而且据我所知,这剧你们前期根本就没有宣传吧?就这么贸贸然播了,观众能买账吗?”能这么犀利地对大导演说话的人,也只有朱奕能了。
梁导对他的“出言不逊”丝毫并不以为忤,事实上,他激动得连脖子根都要红了。
“这就是我要说的!你知道是哪个电视台买走了我们的独家播放权吗?”
“等等!还是独家的?!”
“你先听我说!是中央一套!中央一套!”
“什么?中央一套?”
“对!你没听错!”
“呵!”朱奕能也笑开了,“行啊。大导演不愧是大导演,就是有门路,连央视的线都能搭上。”哪怕是再不通这圈里的事,朱奕能也知道,入了央视的眼,就等于以后都要走“绿色通道”了。只不过,他还是有一点担忧。因为在央视播出的剧通常是剧火人不火,并且他们的观众群主要集中在大叔大妈,跟年轻人可一点都不搭边,他们能买庄凌的帐吗?
朱奕能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了。
梁晋神秘地笑了笑,“其实这还真不是我的功劳。是央视前些时候投放了庄凌那个关于古镇的宣传小片,反响不错,台里一些领导就觉得他是可塑之才,这才派人过来接洽。再说了,《天狼》的定位受众本来就不是年轻人,因为它涉及宗教、信仰,明显是中老年人更容易起共鸣。”
听到这个,朱奕能突然有点兴趣了,“我听说,这剧里有庄凌磕长头的场景是吗?把那片段剪出来,让锜慧娟放在庄凌的微博上,应该可以吸引一波庄凌的粉丝过来看。”
“我也正有此打算,全剧最为出彩的就是这一幕了。庄凌拍摄的时候当真是全身心投入的,额头都磕肿了,膝盖也紫得不成样子。那时候,正值舒总化疗期间吧?”想到了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庄凌是真的很虔诚,明明只是走个过场,他却非要磕完全程。”
“这......有这种事?”朱奕能简直大惊失色,他心想,千万不能让舒伯珩知道这件事,否则肯定会地动山摇的。庄凌是谁?舒伯珩自己都舍不得让他磕着碰着,结果他倒好,把自己伤成这样,还蓄意瞒着人。可以想象,等到东窗事发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狂风暴雨。
可是......一旦发上微博,不就瞒不住了吗?
这段时间,一定不能让舒伯珩有机会接触手机,朱奕能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那是刚开始拍摄的时候,庄凌强烈要求将这一幕提前,为的就是他回来的时候额头上的淤青能消散一点,不至于让别人看出来。”
“何苦呢?这傻子。阿珩该有多心疼啊!”
可以说,庄凌昏迷了多久,舒伯珩就“不正常”了多久,虽然他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隐藏,但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平静到冷漠的地步啊,总觉得他是在憋什么大招。这让众人不禁有些惴惴不安。
而且,舒伯珩有时候看着庄凌的神色也让人感到害怕,像是探究,又像是在愤怒。他在愤怒什么呢?愤怒庄凌不顾自己的安危挡在自己身前?
而他的这种不对劲的情绪,在两人被转到普通病房之后就更不对劲了。
“阿能,我的手机呢?”
朱奕能盛饭的手一顿,随即轻松地说道,“都给陈建斌了,医生说你不能离那些有辐射的东西太近。你忘了,之前那个新闻......”
“嗯。”
“......”卧槽,这是什么操作?又不等我说完!这么听话,竟然不胡搅蛮缠,我都差点以为你被人夺舍了知道不?!
“那个阿珩,你是不是无聊?我开电视给你看吧?”
“我不喜欢看电视。”
“那......”
“把你手机借我。”
“......”我他妈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弃的!原来在这等着呢!朱奕能的大脑高速运转,就想着怎么骗过舒伯珩,让他相信自己的手机也不在身上,就见舒伯珩已经用两只手指从自己的裤兜里夹出一个黑色手机了。
“喂!你怎么能随便把手伸进别人的口袋?!”
“......”舒伯珩只是凉凉地看了他一眼,就成功让他闭嘴了。
舒伯珩拿到手机之后就熟练地输入密码解锁,然后登陆微博,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好像那是他的手机一样,把朱奕能看得目瞪口呆。
“卧槽!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密码的?我的身边出现了内奸?陈建斌是不是?!”
“......”舒伯珩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一脸“我早就知道你们有一腿还没逼问你就招了”的表情。
朱奕能:“......”卧槽!卧槽!卧槽!你这是脑补了什么?
但还没等他崩溃完,就见舒伯珩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甚至可以看见他后背缓缓升腾的黑气。他就明白,还是东窗事发了。
“那个,阿珩,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你现在还在恢复期,不能动气不能动气......”
舒伯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烦不烦?谁说我生气了?”
朱奕能要去顺他胸口的手顿时停在了半空中,“你没生气?那你这一副想杀人的表情是为了什么?”
“你眼睛有问题?”
“......”朱奕能默念了十遍“不能跟病人生气”,才勉强平息了堵在心口的那团怒火同时露出假笑,“行行行!祖宗!我眼睛就是有问题。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那么请问,您对这段视频有什么感想?”
第217章该醒的时候就醒了
被舒伯珩拿在手上的手机依旧在播放着那段视频,视频上的庄凌穿着他们民族传统的长袍,肩上还披着一块狼皮,一脸虔诚地走在长长的,通往庙宇的道路上。每走一步,就要下跪。那是真正的五体投地,虽然没什么美感,但是却无端让人鼻子酸涩,因为从庄凌的眼神中,观众可以读出一种深刻的“爱意”,这让人暂时忘记了安澜这个角色真的算不上一个好人。
任何人都有爱与被爱的权利,更何况安澜还不算是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他心中有良知,只是那时并没有被挖掘出来,直到遇到了乔杉儿,那个善良如精灵般地美少女。
但舒伯珩看着这段视频,心里知道庄凌是在为谁祈福,因为他细心地读出了他的口型。他很感动,感动到无法呼吸。可是,他并认同他的用这样伤害自己的做法为自己祈福,关键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心诚则灵。那个喇嘛估计是这样告诉他的。”
“我从来都不信什么心诚则灵,我只知道,他瞒着我。”
“……”完了,这是真生气了。
但朱奕能觉得他还是要试图挽救一下的,“那个,庄凌当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了。再说了,你这不好好地撑过来了吗?要我说,你真应该感谢他。如果不是他,你现在还不能好好地坐在这里呢。”
“你这是又在骗我?”
“没有啊,我怎么骗你了我?”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咳咳……”舒伯珩一时激动,竟然就咳嗽了以前,并且隐隐还有停不下来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