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这可不一定,如果那里的百姓对我们满意,他是不是也会对我们满意?”以魏景行这么清清淡淡的口气来说这件看起来很“憋屈”的事,听起来竟然不觉得掉价,反而很让人觉得就应该如此。
“说得也对,听说这位吴郡守爱民如子,而洛阳的百姓长期存在这一种热症,在当地无药可医,致使那里的老人和小孩很多都熬不过去。如果我们有办法可以根治这种热症,并且拔除它的根源……?”
两个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很明显的意味。袁成书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吗?他精通医术,又是天师的入室弟子。
这件事交给他来办再好不过了不是吗?
在另一驾马车上的袁成书不知道自己又被坑了,他在摆弄师傅留给他的三个锦囊。
“危急时刻才打开吗?那么什么算是危急时刻呢?要不要交给老大叫他决定呢?”
可是他又想到师傅对他嘱咐一定要他自己拿着,等到了时间再交出去。
“师傅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
正想着,就听到外面有人在报魏景行那车找他上去有话说,他赶紧将东西收好,拍拍衣角就利落德跳下马车,一路小跑着来到中间位置找到魏景行他们的马车跳上去。
“老大,你找我什么事?”
慕鹤轩就将他们的打算跟他复述了一遍,袁成书这回倒是很爽快,直接说包在他身上。
这次的计划出奇地顺利,几日后,他们到达洛阳,在城门外三十里处的小山坡驻扎下来。
“怎么样?这水有什么问题?”
袁成书捧起一汪水,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味道正常,颜色也正常,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不过……”
“不过什么?”
“你看这个。”袁成书揪下长在石头缝中的一抹绿色,“这种草本身无毒,但一旦碰了水就会催发出特殊物质,而这种物质混在水里也无毒,可是如果加热了,毒性就完全被激发出来了。”
“那你的意思是,就是这个草搞的鬼?”
“是的。”
“那可有什么办法?”
袁成书在怀里一阵摸索,终于掏出一个小瓶子,“真是老天也都站在我们这一边,这个东西叫‘水至清’,它能净化一切东西!”
“阿行,看来事情已经清楚了。”
魏景行张张嘴,正要说话,就听得派出去的传令兵来报,“吴郡守听闻王爷来了,紧闭城门坚壁不出。”
“好一个‘义士’啊!”
“不要紧,我们今晚就在这城外过夜吧。”紧接着,他就转过身去对袁成书说,“你坐在那里,如果有路过的百姓就给他喝一碗兑过这‘水至清’的水,尤其是那脸色蜡黄的。这药水多久能起效?”
“明天就能。”
“那好,明日过后,吴郡守必会亲自打开城门迎接我们进去。”
于是他们就在城外安顿下来了。
袁成书马上喊几个人帮忙在城门外支了一个摊子,放上小凳,上面摆了一排碗,碗里满上清水。有过路的人就请他过来喝一碗,只收取一文钱。
不明真相但赶路很辛苦的百姓便以为是卖水的摊子,而且很便宜,于是都丝毫没有存疑地喝了。
自然是千恩万谢地进城去了,每个人临走的时候还都带走了一壶水。
没有人知道这其实只是溪水,而且是加了“水至清”的溪水。
而在他们的背后,吴郡守派来窥视他们的人百思不得其解,慌忙回城汇报去了。
第87章达成共识
郡守府中吴郡守也紧急召来长史们和师爷一起商议对策,几个人一合计,都觉得尚未弄清他们的真实意图,不如静观其变。
这么一观望,就到了第二天黄昏。
城里开始有了明显的变化,很多卧病在床的人突然间能够正常行走了,而一些只是轻微症状的年轻人,面色红润了,又能挑能扛了。
城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自然逃不开一城之主的眼睛。吴郡守转念一想,就能知道是昨天那水起了作用。
慌忙派人去城外想请魏景行他们进来,当然,随他们进城的只有袁成书一人。袁成书今日换了一身衣服,青衣缎带,手里还握着一把蒲扇,倒显得有几分仙风道骨。
“不知道长昨日为何在我洛阳城外摆摊施水?”
“自然是奉我家王爷之命。我家王爷宅心仁厚,自然不能百姓们遭受病痛之苦。”
“那么敢问道长,您之前用的是何方神水,为何……”
袁成书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你亲自去城门外将我家王爷请进来,我便告知于你。”
“这…下官善不知道楚王殿下此来是……”
“你既然自称下官,那便证明你并不想与王爷闹得太僵,但同时,你之前坚壁不出也是为了做姿态给上京那位看,‘瞧,我是您的忠实拥护者’。两边都不想得罪,最后的结果必然是两边都得罪光了。”
“……”
“吴大人,你能为了百姓派人来请我进来,就证明你是位爱民如子的好官。那么你想想,魏炎均在位期间,他为洛阳百姓做了什么呢?除了沉重的赋税,就是徭役,而你有半城的百姓都陷于病痛当中,他理都不理,依旧是每年按照一定的数额征走军丁,你想想……”
“别说了!道长你容下官想想。”
“好,那本道长就先出城了,要知道,我们王爷并不只有你一个选择。”
……
城外。
“怎么样了?”
“没问题,就等明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果不出所料,吴郡守亲自带着全体官员打开城门将魏景行他们迎进来,并深切表达了他前两天怠慢贵人的歉意,请王爷大人不记小人过。
魏景行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微笑,微微侧着头倾听吴郡守的侃侃而谈。而吴郡守看他那个样子就更深表歉意了。他将一行人迎进官署,吩咐人去准备便饭,随即将人引进书房详谈起来。
书房里已经有一众长史谋士在候着了,见魏景行进来,纷纷上前见礼。
众人坐定,自然是又寒暄一番。
吴郡守这才注意到站在楚王身边的俊美青年,“这便是穆公子吧?”
半年之前,楚王身边第一谋士穆白羽之名,早已借着士子之口传遍大江南北。传言他智计双绝,破悬案、消临江阁危机于无形、请高人出山修大坝,楚王有了他,简直如虎添翼。但也有人不屑一顾,认为他不过是楚王的入幕之宾。
“正是在下。吴郡守见过在下?”慕鹤轩看吴郡守瞧他的眼神很奇怪,就像看到一个认识的人,但又不敢确认。
“哦,没有,只是下官没想到穆公子是如此风姿俊朗之人。”
要说这吴郡守当真是在进京述职的时候曾远远地见过一眼被软禁在京城的平城王世子慕鹤轩。只是斯人已死,想来只是有些相似罢了。
寒暄过后,几个人便开始了密谈。
魏景行表示他想征用洛阳作为他的据点,攻打平城和上京。这听起来有些天方夜谭,但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认为他做不到。毕竟这二十多年来,他做了许多在外人看来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那殿下希望我们做些什么呢?”
“殿下的意思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吴郡守,你愿意将你的粮食、人口毫无条件地全权交给我们吗?”
“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一个长史叫道。
“是,我知道。但是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么做的好处。成书的本事你们都看到了,现在让他跟你们讲。”
袁成书站起来缓缓踱步到正中道:“农事与战争讲究的是一样的,要求天时、地利、人和。撇开地利不谈,人和,从昨天到今天,你们也都看到成效了。”
吴郡守等人神色一整,是啊,因为这个害人的热症困扰,城里很多青壮年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很多田地无人耕种,甚至荒芜已久。而面前这些人一过来,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吴郡守在态度上便多了几分认真,他恭敬道:“您接着说。”
袁成书喝了口水,就接着说道:“至于天时,就更不用说了,想必你们都知道,我是袁天师唯一的入室弟子。不说别的,最基本的天文历法,演算之术,肯定是精通的。”
“是啊,是啊。”
“而农事,最注重的可不就是这些?在下昨日粗略观察了下,发现你们百姓在耕作时,普遍存在的几点问题。一是,不能准确预测农时;二是,不知道播种什么;三是,播种了不知道几时丰收。”
他每说一点,吴郡守便点了一下头,全都说到点子上了。
“那依道长看,这些问题该怎么解决才好?”
“很简单,你们有一本准确的历时,就全搞定了,而会制定历时的,全天下只有我袁氏一脉。”
“……”
“怎么样?吴郡守还需考虑吗?”
不得不说,慕鹤轩一向能抓到人真正的软肋上,所以他敢于这么理直气壮。
无论何时何地,农业一直是立城之本,而百姓更是重中之重。但凡是一个爱民如子的郡守,都不应该不接受这样“为民生计”的好建议。
“好,我同意。但请袁道长三个月内要做出成效。”
“没问题。”
两方人就这样达成共识。
这时,有人来报,晚饭准备好了。
吴郡守忙说道:“王爷请这边来,略备薄酒,不成敬意。”
“吴郡守有心了。不过王爷不能饮酒,用点果酒意思意思就行。”袁成书代慕鹤轩说道。
几个人便往前厅走去。
第88章纸上谈兵的张佐
席间自然是一片祥和,对于长史们提出的种种问题,袁成书和慕鹤轩都能应对自如。
“殿下,下官能冒昧问一个问题吗?”
魏景行微笑点头示意他但说无妨。
吴郡守斟酌了下,再次开口说道:“您现在到底是……”是谋反吗?他想问。
“吴大人,坊间传言不可尽信啊。殿下和今上父子情深,只是不忍今上被小人迷惑。”
“成书。”
“如果是,吴郡守愿意帮孤吗?”
“这……”今上的种种不仁,吴郡守也略有耳闻,当时还特别义愤填膺。可但这位当事人出现在自己眼前,并问自己愿不愿意帮他的时候,他却犹豫了。不是因为他不愿意,毕竟他现在算看清了,所谓的“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而这位王爷却是素有贤名。只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这位王爷心中的分量,换句话说,他能为他做些什么。
毕竟,这关系着他上了这条船之后能在船上待多久。
魏景行叹了一口气,“孤在洛阳毕竟是外人,很多事情,还要仰仗吴郡守。”
吴郡守豁然开朗,是啊,自己是一城之主,这就是最大的价值。
想通了这个关节,他不由得对眼前这个不显山不露水的王爷刮目相看。就冲他能看透他心中所想,他就绝非等闲之辈!
直到现在,他才真正服气,当即领着一众属官们下跪表了衷心
这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宴席过后,很多工作就要真正开展起来了。
下午,吴郡守没有去忙自己的,而是亲自带了魏景行他们来到早已准备好的宅邸,顺便询问接下来首先要做什么事。
袁成书把他叫到外间去,交给他一张纸。吴郡守摊开一看,是一张加盖了王印的公告,上面写了征兵要求和入伍的人可以按例过来领取一本农历。
“下官明白了,那袁道长,需要下官做些什么事吗?”
“吴大人你也要让人起草一份公告,上面将王爷的爱民之心,和本人的身份告知百姓就行了,记得加盖公章。”
“那是,那是。下官这就去办。”
吴郡守不是蠢人,自然一下子就明白了,现在百姓正摆脱热症的困扰,以为一切都是天意,这时候告诉他们是人为,让他们一定认为这个人是上天派来拯救他们的天神,自然会感恩戴德,而袁天师这三个字一出,本身就代表了天意。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全城的百姓就能在各大坊市的墙上看到了那一大一小紧贴在一起的告示,在听完有文化的先生的讲解之后,自然就在一瞬间沸腾了。
“王爷大好人啊!不仅治好我们的病,还要教我们怎样耕作呢!”
“是啊!王爷要咱做什么,那咱照办就是了!”
“可是,你看这上面说的,王师真有那么残暴吗?”
“怎么没有?你们远离上京是不知道啊,朝廷每次征兵都要组织抽血,一次性抽调人大半个身体的血呢,如果抽了没事才允许入伍,直接抽死了,概不负责!”
“有这回事?!可怕,太可怕了!”
“你再看楚王殿下,不仅入伍只进行一些基本的身体测试,而且还有奖励呢!每人一本农历,有了它,我们来年就能丰收了!”
“是啊,是啊。而且入了伍我们还是可以呆在家里,耕耕田,保卫家人,只平时去训练就成了。”
于是,一群人又蜂拥地往府衙涌去。
这天,洛阳官邸门庭若市,前面围着的清一色的青壮年,他们都是来应征入伍的。
他们来的时候互相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笑意。来到小桌前,按照要求填了一张表格,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本薄薄的农历,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而这一切远在上京的魏炎均却是一无所知。他有接到密信说魏景行往西北方向走了,直指上京,即刻就要派兵去拦截。
他同样在上京周边城镇开展大规模的征兵运动,只是这回老百姓们却没那么听话了。
不仅拒不抽血,而且在各地引发了不少暴动,害得他派人去平定了很久才渐渐平息下来。
只是这样,就已经失了先机。
而且征兵效果十分不明显,征了好几天,几乎没有人愿意应征入伍,气得魏炎均在勤政殿中跳脚。
“朕就不信,没了朕,他们还能蹦达到什么时候?这些刁民,也不想想!如果不是朕,他们能过上这样安居乐业的日子?!还不知足…竟然还不知足?!”
显然他已经忘了,因为他近几年的暴政,和抽风般的一意孤行,很多百姓被迫背井离乡,过上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
“陛下息怒。刁民毕竟是刁民,终究是上不了什么台面的。”
这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再过些时日,当洛阳的风声传到上京的时候,会有很多他们所认为的刁民和士子离开上京前往投奔魏景行。
那时候,他们再阻止就来不及了。
这就是所谓的,“大势所趋”。
魏炎均发了一通脾气,这时候也冷静了下来,他对神官说,“那么依卿所见,朕该派人去与魏景行交战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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