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心情不错,决定亲自出马。
明黄色的兰博基尼静静地停在四道上等候他的主人。那是他最喜欢的一辆车,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性能,外观,都是最好的,还因为,他曾在这辆车上,和他最心爱的女人,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当然,这里说的夜晚就是字面意思,不含有任何引申意。
准确来讲,就是兜兜风,游车河之类的,虽然她还没答应自己的表白,但是在战祺看来,他们已经在一起了。
虽然这段关系,在目前还见不得人。不过很快,他就能光明正大地把她带到所有人跟前,介绍说,“这是我的女朋友。”
其实他们,十年前就该在一起了,可惜发生了后来那件事。
战祺觉得,他那么长情,就连自己都快被感动了。这些年,他虽然时常有在外面去找人,或者因为经营人脉的需要,逢场作戏一下,可是心里,始终就住着这么一个人。
他已经进了驾驶室,连钥匙都插好了,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让车像火箭一样窜出去。
这样的动作,在过去的十年里,他做了无数次。所以他一点都不紧张,反而有种雀跃,因为他很快就会体验到那种肆意飞翔的感觉。
“战少!加油!战少!加油!”世家子们,虽然做不到安静如鸡地观赛,但给对方选手基本的尊重还是做得到的。
还不至于像一些街头比赛一样,开始前还要互相狠损一番。
可绕是如此,现场的气氛,也十分剑拔弩张。
终于,随着一声代表号令枪响,四辆顶级超跑就像逃命似地争先恐后地窜了出去。
战祺一路领先。
他一向不知道收敛是什么,此刻便把锋芒毕露发挥到极致。
周围是源源不断的呐喊助威声,他听了格外舒畅,不由得空出一只手到外面去给台上的人打个招呼。
这是一个危险的动作。
有人说,在时速六十的情况下把手伸出窗外,摸到风的触感就像抚摸D罩杯一样。
战祺不知道真的假的,但此刻,他分明感受到了传说中的终极,Z罩杯。
都快把他的手压断了。
他赶紧缩进来,换成随意搭在方向盘上。
劲风刮得太刺激,他忍不住哼起歌来。
前面很快到了赛道的第一个弯道,战祺随意一瞥,发现第三赛道那辆黑白相间的迈巴赫竟然不知什么时候从他身边超过,此时正遥遥领先。
战祺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眼看就到要拐弯的时候了,可是他不减反提,大力一踩油门,兰博基尼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就是一个漂亮的甩尾,通过弯道,瞬间出现在迈巴赫的跟前,再度超越了他!
“战少!厉害!”
战祺得意地一笑,转头跟第三赛道的车手,露出挑衅的眼神。
可是谁知,后面车手也冲他诡异地一笑。
没等战祺品味出那微笑的含义时,变故发生了。
刹车失灵。
第12章失控
怎么回事?
战祺在认清这个事实的瞬间脸色立刻就苍白了,额头上有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出发前明明就检查过没有一丝问题!现在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发疯似的猛踩刹车,可是车速非但没有降下来反而越来越快了。
时速表的指针正在飞速地转动。
战祺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焦灼的心情,如果赛车不能逼停,就有可能在下一个弯道的时候直接冲出赛道。
严重的车毁人亡,比较轻微的也是少不了重伤以上。
战祺不想死,他更不想下半辈子都在病床上度过。
所以,他一定要想个办法让这辆车停下来。
他在刚才一瞬间的反应就是拉手刹,可是在车速160以上的情况下,根本就是个笑话,不仅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因为拉得太急致使后轮被锁死,整个车尾瞬间被甩了出去!
那是他一辈子都不想回忆的一幕,当时是直道,那一下,直接让他的车横向被甩出赛道,并撞到一棵树上。
兰博基尼形状优美的车尾直接面目全非。
索性人在前面并无大碍,只是惊魂未定。
但是战祺心里清楚得很,如果没有那棵粗壮的树,直接翻车都有可能。如果敞篷车四脚朝天,那他不得脑浆迸裂!
他被他脑海中勾勒出的场景惊得是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瘫倒在座椅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战少!战少你没事吧?”
战祺哪能没事啊,他被朋友们一左一右搀扶下来的时候,腿还在抖呢。喝了两口水之后好多了,只是脸色依旧白得跟鬼似的,身上也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
有一个看他这个样子,很为他抱不平,一路上就一直嚷嚷,“妈的!是哪个混蛋要害我们战少?!别让老子揪出来!否则剥皮去骨都不为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家赛车俱乐部在行里都是出名的,老板他也熟。他们家的赛车稍微有点瑕疵都不可能用作比赛用,更别说刹车失灵这样的大问题!
再说了,自己下场前,因为不放心还都里里外外检查过一遍,照理说,不应该出现这样的问题。
可是它偏偏就出现了!
是谁在搞鬼?
或者说,谁能绕过重重把关,策划这场天衣无缝的“谋杀”?
是的,战祺把它定义为谋杀。
因为如果不是那棵大树,如果自己不够警醒,那么,此刻的他,就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凶手”的目的是什么?要自己的命,还是仅仅是警告?
战祺越想,面色就越阴沉。
一起跟到休息室的少爷们,眼见他这个模样,更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这时候出声,会不小心触到这位太子爷的逆鳞。
好在战祺也无意为难他们,直接挥了挥手就把他们打发出去了。
他对这件事实在是心有余悸,此时一刻都不想多待,在人走后,很快就打电话让司机来接。
等到走出俱乐部的时候,他还觉得心跳的频率都快赶上转速表上的指针了。
“少爷,您是回去,还是直接去老宅?”
“直接去吧,省得麻烦。”
战祺实在是不想再回家面对父亲的怒火,因为他知道,今天既然出了这事,那么势必父亲那边已经知道了。
与其回去被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倒不如直接去老宅躲躲。
老爷子虽然更加恐怖,但他手毕竟没有那么长。
可是,当他打开车门正要钻进去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因为他看见了,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第13章相遇
“程思慕。”
原本走在前面的人,闻言停下脚步。他转过身,露出一张隐藏在围巾里的面容。
“果然是你。”战祺跨步上前,一把抓住程思慕的胳膊,“真是稀罕啊,程总也会出没这种地方。您不是一向都看不上我们这种没文化没教养的运动吗?怎么?想通了知道其中的乐趣了?”
“干你何事?”程思慕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臂,眉头紧锁,似乎很不喜欢站在门口与他说话。
战祺心想,你越是讨厌我,我就偏要往你跟前凑!
他冷哼一声,“程总这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
“你什么意思?”程思慕从他的话里嗅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他不由得感到莫名其妙。
“意思就是……”战祺把他拉到跟前,凑到他耳旁说,“是你做的吧?”
“什么?”
“别装蒜了,程大总裁。在我的车上动手脚,想让我车毁人亡的人,敢说不是你?”
“……”
“试问,这个世界上,既恨不得我死,又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人,除了你程思慕,还能有哪位?”
“……”
“怎么?看到我好好的出来,你很失望?”
“你到底在说什么?”
“呵,装得还挺像。我告诉你,程思慕,咱俩没完!”说完,战祺也不再多做纠缠,直接松开揪着他衣领的手,潇洒转身,上了车。
程思慕目送那辆黑色的宾利绝尘而去,依旧没反应过来。
他今天出现在这里,确实不是偶然,而是接到一个电话,说这家具乐部的老板可能了解当年的一些内情,所以索性过来走一趟。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会在门口刚好碰到战祺。
看样子,他刚刚在里面应该是发生了一点不愉快。
有人要害他?
程思慕摇摇头,战祺这个人恣意妄为惯了,得罪过的人不知凡几,指不定是哪一个气不过想要给他点教训。
这样也好,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不小心捅破了天去。
这时候的程思慕,虽然讨厌战祺的为人,但在心里还是将他当做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在面对他的时候,多少是带了点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两人的真正决裂,是在不久后,战老爷子的寿宴。
那天发生了一件事,几乎轰动了大半个长京,也将这群人,彻底推入泥潭。
……
赛车俱乐部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
他穿着长衫马褂,手腕上挂着一串佛珠。
程思慕第一次踏进这个地方,还以为误入了茶室。
“程总来了。”
“我是。您是周老板?”程思慕有些意外,老板竟然能预料到自己的突然造访,并且专程坐在这里等自己。
难道,就是他让自己过来的?
“我想请问一下,您……”
“时间过得可真快,当年一群青涩的小伙子,如今一个个,都成了社会精英。”
“什么意思?”程思慕脸色变了,因为他听出了老板话里的讽刺。尤其是“社会精英”四个字,更是充满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哦,没什么。你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十年前的车祸吗?”
第14章突然倒下的遗照
“怎么?不是你……”他本来想问不是给我写信,说这里有真相,现在又装什么蒜。可是很快,他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他在佛案上,看到了赵昱的遗像。
“你到底是谁?”
男人叹了一口气,“十年前,我和我女儿,都对不起赵昱,如今,是该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你的女儿?”
“周媛媛。”
程思慕了然,当红明星周媛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如今,长京的大街小巷上,还都高挂着她的广告牌。
那是一个以性感的御姐形象出道的女人,据传与某官三代不明不白,也正因为有幕后金主的保驾护航,她在娱乐圈才能混得如此顺风顺水。
而到了程思慕这,他永远都记得十年前,她登上战祺的车的时候,赵昱那瞬间死寂的眼神,和苍白的脸色。
她确实对不起赵昱。
“周媛媛是你的女儿?”
“是的。但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
“那陵园里的百合,是谁放的?”
“什么百合?”
“赵昱的墓前,香水百合。那不是周媛媛最喜欢的花吗?”
“这……我不知道。原来她去过……她已经去过了啊……”
“怎么了?她不应该去吗?”程思慕的声音有些冷。
“不,不是不该,而是去得晚了。”
“什么意思?”
“媛媛这几年虽然没有回来,但遇到事还是会给我写信。她说她经常梦到赵昱,浑身是血的就从山下爬山来找她,紧紧地掐住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不坐她的车。她就说啊,她现在宁愿当初是和赵昱一起去死,总好过如今,生不如死。”
“是吗?是嗑药嗑得欲仙欲死吧?前几天的'夜店淫乱门',现在还在头条上挂着。”
“那不是她!她是被人害的!我女儿不会做这种事!绝对不会!”
男人的突然发狂,让程思慕猝不及防。他被推倒在门板上。
等他站稳身子,面前已经是半个人影也没有了。
只有桌案上的黑白遗像静静地摆在那里。里面的少年笑得灿烂,目光澄澈。
程思慕走过去,点燃了三支香,“阿昱,你想告诉我些什么?当时……不是意外,对吗?”
“阿慕。”
“……你怎么在这里?”
门口的江奕然挡住了大半的阳光,可绕是如此,程思慕依然觉得刺眼。
“有人给我发邮件,说你在这里。所以我就来了。”
几天不见,江奕然看上去糟糕透了。眼窝深陷,下巴上也微微长出胡茬,整个人也瘦得不成样子,除了衣着还算整洁外竟没有一处地方昭示着他过得很好。
“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哦,没事。”他浑不在意地说,“连续通宵画一幅画。”
“你呢?你怎么会来这里?”江奕然虽然尽力将话说得平稳,但程思慕还是注意到了他隐藏在大衣袖子中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也有人给我发邮件,让我来这里见老板,我没想到……”
“见完了?”
“……我还什么都没问,他人就不见了。”
“别问了,快走,别待在这里。”江奕然左右看看,神色仓皇,似乎是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咬住他的脖颈。
“为什么?”程思慕有些疑惑,可是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传来“吧嗒”一声,他受惊般地转过头去,就见赵昱的遗像就在刚刚竟然整个扑倒下来,覆在了桌案上。
可能是风太大了,他想。
可是,是什么样子风,才能让遗像往前扑,而不是往后栽倒呢?
程思慕走过去,将遗像扶起来,重新立在桌子上,又拿布给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此情此景,程思慕见了不会多想,可是江奕然就不一样了,连日来的噩梦已将他折磨得草木皆兵,此刻见到相框因不明原因倒下来,哪里还能待得住,赶紧上去拽着程思慕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人带出那扇门。
在他们的身后,满地黄花落叶不知何故纷纷扬起衣袂,在低空中打着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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