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不禁道:“凤曦神君,真谢谢您能为我考虑。您在意我的安全,我真感动!”
这会儿的凤曦难得认真,蘅芜觉得,他认真起来还算个人,不是,还算个鸟。
凤曦注视蘅芜,撇撇嘴:“这么容易感动,呵……真假。”
蘅芜:“……”
她错了,凤曦神君的认真只是昙花一现,神经兮兮才是常态。
蘅芜跃跃欲试又问:“凤曦神君,我还有个问题想问您。”
“嗯?”
“请问我该住在哪里?”
凤曦丹凤眸里眼波流转,抬手往窗外指了指:“那边的空房间,挑你喜欢的吧。”
☆、扑进怀里
能在凤曦的宫殿里住下来,蘅芜着实落下心里一块石头。
她本想着,要是凤曦不许她住这里,她就在宫殿外找个山洞住下。不过那样做,对于没有修为的她而言,总归有些危险。
蘅芜在凤曦所说的那些空房间里,挑了个不大不小的。她看中房间的位置,从这间房的窗户,可以看见凤曦卧室的大门,能留意他进出。
蘅芜到新房间简单安置后,便开始打坐修炼。
恢复修为的第一步,就是聚集天地灵气,于丹田中重筑道台基层。
少室山古来就是灵气充沛之地,有利于蘅芜修炼。她这般一坐就是五天。五天内,除了每天早晨去采摘新的鲜花,给凤曦的卧室换上,顺便去他面前露个脸、献献殷勤,早晚给他捏肩捶背,剩下的时间便都在打坐修炼上。
大约是蘅芜捏肩捶背的手法,令凤曦勉强满意,他大发慈悲的没打搅蘅芜修炼。
五天后,蘅芜望向自己丹田里乱糟糟的灵气,苦恼的吁出口气。
她已在丹田中炼出一些灵力,却始终无法将灵力汇聚至道台上,形成道基。
只有先筑出道台的基层,才能重新运用法术。道基筑不出来,她吸再多的天地灵气也没用。
蘅芜天生就已经是仙身,天赋很好,按说筑起道基不难。
此番不得成功,看来是自毁修为逆转时光所产生的后遗症,伤了她的丹田。
蘅芜不免沮丧。
她站起身,活动一下四肢,还是打算去宫殿后的湖泊洗个澡。
五天没沾水,放松一下吧。
夜幕降临,蘅芜再次来到湖边。
黛蓝色的湖水如镜子般平静,静谧无比。
蘅芜褪下衣衫,走入湖中,开始清洗身子和头发。
吹着晚风,看看天上皎洁的月亮和浩浩星辉,心神也宁静下来。
可洗着洗着,忽然间,蘅芜感受到一种紧逼而来的凉意。
就好似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的后背,试图穿过她的皮囊,看进她内心深处。
蘅芜猛地回头,望向她来时的方向。岸边竟立着一个人,当看见他于夜色中不甚清晰的身影时,蘅芜的心漏跳一拍。她下意识出声:“你是谁?”
那人向湖边又靠近几步,直到水边。这时候天上的云层散开,月光变得更为明亮皎洁,洒落在他身上。
蘅芜借着月光,终于辨认出这个人。
“临亭神君……?”
天衍宫临亭神君,掌占星、命理、引导,惯是个深居简出的人。蘅芜在九重天做仙子多年,见到临亭神君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位神君很少走出天衍宫,就连九重天大宴,也时常不来。
月光倾洒,他浅色长袍曳地,袍角绘满诸天星象的纹样。他像是静夜里,自层林中走出的麋鹿,神秘而清幽。
蘅芜反射性的将全身没入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看向岸上的临亭。
临亭出声,淡淡若水,无半点波澜:“你不必紧张,本君看不见。”
蘅芜当然知道这位神君双目已盲,他那双眼空洞而没有焦距。但九重天正神修炼多年,眼睛看不见,心却看得见,谁知道临亭能“看”到什么?
蘅芜吸一口气道:“临亭神君……怎么到少室山来了?”
“本君来找你。”临亭道。
蘅芜心下一紧。
临亭不紧不慢道:“九重天大乱那日,天衍命盘出现异变,本君监察天衍命盘,有查清原委之责。蘅芜仙子,本君就直接问了,天衍命盘的异象是否与你有关?”
应当是与她有关的,蘅芜很快想明白了。她使用禁术“逆流”重回过去,这便是逆天而行,打破规则。天衍命盘感觉到她这个“变数”,故呈现异变。
蘅芜心里紧了紧,她就知道,自己逆转时光之事怕瞒不过九重天某些人。这不?这么快就找到她面前。
蘅芜维持住脸色不变,道:“临亭神君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临亭古井不波:“是你吗?”
蘅芜疑惑皱眉,咬唇道:“虽然我不太明白神君的意思,但能引起天衍命盘异变之人,应当修为高深、举足轻重吧。我一个小小仙子,哪有这样的本事。”
临亭动也不动道:“昔日广沐王王妃亦是普通仙子,却也引起天衍命盘的异常。”
蘅芜微讶,这倒是她不曾知道的。她道:“临亭神君,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临亭道:“然本君听说,你那日忽然走火入魔,口吐鲜血,是何原委?”
蘅芜在心里把告状给临亭之人骂了一通,忽然想起那日凤曦带她在九重天肆意兜风时,她好似看到锦媛跟着临亭,从天衍宫走出。
原来是锦媛。
蘅芜道:“如神君所言,我那日在筹备酒酿时,顺便于心中感悟道法,一个没弄好走火入魔了,就是这样。”
“那你为何会与凤曦神君同来少室山?”临亭道,“蘅芜仙子的做法,本君确不得不多想。”
蘅芜的手在水面下握成拳头,寒意蔓上肌骨,仿佛湖水都变得冰凉。
若她承认自己逆转时光,临亭神君待如何做?
将她当作不该出现的异数,处理掉;还是不置可否?
不论他是何打算,她的事一旦曝光出去,都将牵连许多。蘅芜不敢指望临亭知道后能替她保守秘密,临亭有临亭的责任,要为整个天理运行考虑。
所以,她咬死都不能承认。
“真不是我。临亭神君,不管怎么说我都是女子,在洗澡呢。您一直站在湖边不好吧!而且这里是凤曦神君的地盘,您就不怕惹到他吗?”
临亭眸色聚起,那双无焦距的眼好像转了转,蘅芜瞬间感受到一种危险。
“如此,只好委屈蘅芜仙子同本君走一趟天衍宫。”
一听这话,蘅芜心尖一炸,一瞬间脑中使劲想办法,都打算直接喊凤曦名字了。
哪料就在这时,一股无比凌厉的气势,穿过树林而来,带起一阵狂猎阴风,吹得整个湖畔风声鹤唳。
蘅芜顿时被吹得站不住,几乎要跌倒在湖里,心中却大松一口气,努力站稳了,目不转睛盯着气势冲来的方向。
大黑鹊来得可真及时!
下一刻乌云蔽月,林间群鸟惊飞。凤曦从天而降,一袭宝蓝色衣袍松松垮垮扬起,露出一阙坚硬胸膛。
他长发未束,视线穿过骤然黯下的夜色,逼视临亭。浑身阴鸷危险的气息磅礴肆意,激起湖水滚滚翻腾。
蘅芜踉跄着仰头,见凤曦手持一根九节鞭,居高临下向着临亭便是狠狠一抽,语调嚣张而森凉。
“什么道貌岸然的东西也敢来少室山,哪凉快哪儿玩去,滚远点儿!”
九节鞭应声而下,带起一道亮黄色的锋利流光,压向临亭头顶。
临亭朝后退两步,后脚已入水,身子被流光狠狠击中。
蘅芜看得倒吸一口气。
下一瞬,临亭整个人便化作一团幽蓝色光晕,迅速散作虚无。
疾风回旋,群鸟呖鸣。蘅芜望着消失的临亭,愣了一会儿,旋即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来此的临亭神君并非本人,而是一抹意念法力的化身!
九重天上,天衍宫中。
立在天衍命盘前,闭着双目一动不动的临亭,忽然身躯一颤,朝后趔趄几步。
他一手捂着胸口,在半晌后堪堪站稳,双眸已睁开,淡色的眉毛蹙起。唇角,一缕鲜血淌下来,没入幽蓝色的地毯中。
天衍宫中服侍临亭的两个仙童,见到这突来的一幕,俱是又惊又骇,连忙冲过来搀扶临亭。
“师父,您怎么了?”
“没事。”临亭轻轻推开他们,自行站稳,空洞的眼眸凝视天衍命盘,更显幽深。
“真不好惹……”
那凤曦神君。
仙童们面面相觑,疑惑问:“师父,您说谁不好惹?”
临亭抬手抚过他们头顶:“是凤曦神君。”
两个仙童皆打起寒噤,支吾道:“师父您的眼睛……”
“是,本君这双眼睛……”
便是因那凤曦而盲啊。
少室山。
临亭的意念一消失,蘅芜长长松了口气,身子都软了。
被临亭逼问威胁之时,她觉得自己就像个不容于世的怪胎,仿佛随时都要被抹除似的。
正想开口同凤曦说话,蓦地,察觉到凤曦状态不对。
四周的阴风未散去,湖面还在翻波,而凤曦凌厉的气场反倒越演越烈……
蘅芜一个激灵,对上凤曦的眼,只见他牢牢盯着她,浑身杀气毫不掩饰的向她肆虐扑来,令她几乎抵挡不住这股压迫。
蘅芜喉咙一甜,险些吐出血来。她瞪大眼睛看岸上的凤曦,他这是要杀她?!
“蘅芜仙子……”
凤曦的声音低沉到谷底,宛如下一刻就要爆炸般:“背着我和九重天的人搞小动作,呵……”
蘅芜惊到极致,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凤曦说过,她敢搞小动作,就让她形神俱灭!
顿时蘅芜什么也不顾了,嗷的一声哭出来。
“凤曦神君,您终于来救我了!”
她拼命往岸上跑,人在水中跑不快,蘅芜就使出吃奶的力气跑。
她迎着强大戾气,踉踉跄跄跑上岸,衣服也顾不上穿,笔直冲向凤曦,一头扎进他怀里。
“呜呜呜,临亭神君太可怕,居然问我是不是动了他的天衍命盘。还好您来救我了,呜呜呜,不要放开我,求求您抱紧我!给我些温暖和安心,我好怕!”
衣服没穿就没穿吧,狗命要紧!
☆、当个玩物
冰凉的身子入怀,带着一身滴滴答答的水珠。
凤曦身体一僵。
蘅芜把凤曦抱得紧紧的,全身陷在他怀里,带着哭腔依依道:“我还以为要被迫离开少室山,离开神君您。好不容易能与您相伴,若离开您,便如同把我的心剜去一块一样痛!还好您来救我了,我就知道您会来的!”
凤曦低头,看到怀中人湿漉漉的长发,散乱沾在雪白光滑的背部。背上沾着水珠,汇成水线往下流。颜色是玉般的白,还未触手抚摸就知定是光滑的。
凹下去的是腰,凸起来的是臀,不着寸缕,皆在轻颤。
头顶上云开月明,一缕月光照在凤曦脸上,照亮那双深不见底的眸。
喉间似滚了滚,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翻腾着。
蘅芜不敢抬头看凤曦,只一味将他抱紧,心里七上八下。一阵冷风吹过,她又忍不住颤抖,不知是身体更冷,还是心里的紧张更浓。
她能感觉到凤曦僵硬起来的身躯,在随着时间流逝慢慢松懈。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被他盯着看的地方好似发烫起来,蘅芜咬唇,克制住从心底本能蔓起的羞窘。
她提心吊胆等待着,终于,感受到凤曦身上的气势变得平和下来。
这让她的心松了半截。
随后,一只手搭在她后腰上,非常滚烫。
动作有些僵硬,热与冷的巨大反差,粗糙与光滑触碰时的感觉,惹得蘅芜脚指头都战栗两下。
随即她另外半截心也放下去,凤曦彻底平静了。
“怎么回事。”凤曦的询问在头顶响起。
蘅芜鼓起勇气,仰脸对上他眼睛,说:“临亭神君说前几日他的天衍命盘,出现异象,他怀疑是不是我做了手脚,就来问我。”
“他怀疑你做什么?”
蘅芜闷闷低喃:“是和我一起在仙酒苑筹备酒水的一位仙子,和我有些不对付,她同临亭神君说了我坏话。”
“哦?”
蘅芜见凤曦好似有兴趣听,索性一股脑说出来:“她叫锦媛,家住仙酒苑旁边的宫阙里,真身是一只虎皮鹦鹉。她特别目中无人,待人刻薄,就欺负我这种性子软和为人真诚的。”
凤曦唇角一勾,显得有丝讽刺:“你性子软和,为人真诚?”
蘅芜虚咽了咽口水,小心道:“是啊。”说完就又埋在凤曦怀里哭诉:“我真的吓坏了,临亭神君还说要把我带回天衍宫配合调查。我正准备喊凤曦神君您的名字,您就来了。我想这一定是上天的安排,让我再一次被您拯救!”
凤曦眼底色泽更深,有魔魅的危险绽放在眼角。他眯着眼,松开蘅芜:“呵……”
蘅芜连忙双臂抱胸,掩住春光,低头转身就要去捡衣服穿上。
哪想她还才跑出两步,就被凤曦猛地捞回来。
蘅芜惊喘一声,本能的扭动身子挣扎。然而却忽然双脚离地,吓得她只能抱住凤曦。
凤曦一手握九节鞭,一手搂着蘅芜,腾空而起。接着施展了一道瞬移法术,只一瞬间,两人就出现在凤曦的宫殿里。
衣服!衣服还在湖边啊!
蘅芜心中呐喊。
再看周遭环境,竟是她的住处,凤曦带着她瞬移回这里。
此刻她身后就是床……
一阵天旋地转,蘅芜被凤曦扔到床上。柔软的身子陷入衾被中,蘅芜下意识想把被子拉过来盖住自己,然而她刚拉过一半,凤曦就已跟着上来,居高临下瞧着她。
蘅芜的心不由急速跳起,她看着凤曦的眼睛,他眼中热度燃烧,那股渴望已是浓的化不开。
她的手不由捏紧被子,知道凤曦来劲儿了,想要她。
冰凉的手心里起了汗,却在极短暂的僵硬后,将被子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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