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只蛇精病大黑鹊》TXT全集下载_22(1 / 2)

五娘在坐上天梭时,最后看了柳郎一眼,一滴泪滑落眼眶,但她终还是扭过头去,再也没给柳郎眼神。

直至她们走了,姻缘殿前的众人方纷纷议论起来。

蘅芜在看柳郎,他立在原地,浑身被一股阴郁之气和不甘的愤恨所笼罩。柳郎在颤抖,衣服下的肌肉块块虬起,他没再去试图追赶合欢仙子和姬五娘。而众人渐渐围住柳郎,开始谴责他、鞭挞他。柳郎就在所有人的口水里,不甘的喘息。

他忽然抬眸,看向蘅芜。

蘅芜面无表情回视柳郎。

她忽然想,这就是男人啊。

他也许真心喜欢你,但若他有机会得到你的本命之花,他就会放弃你,追逐他的利益。

就连已死的七娘的夫君,原也和七娘恩爱不疑,可时间长了,当感情出现一点危机,那份对本命花的贪婪便趁虚而入,他终究亲手毁灭七娘。

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

蘅芜呆立良久,仿佛在看正被千夫所指的柳郎,又仿佛透过柳郎,看到别的什么。

她的眼中一片虚茫悲幽。

蘅芜看柳郎时,凤曦和赤羽也在看蘅芜。

赤羽扯一扯凤曦的手,担心的低语:“爹,娘亲是怎么了?”

凤曦没说话,眼中光晕起伏,丹凤眼深深眯着。就在赤羽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凤曦开口道:“算算时间,我们在九重天逗留三个月了,该回去了。”

听凤曦忽然说要走,赤羽顿时舍不得:“爹和娘亲不再留一阵吗?”

凤曦道:“以后会来看你的。”

赤羽垂眸,眼中滚动失落和不舍。不过他也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爹和娘亲都来陪伴他三个月,他已经很高兴了。

“我盼着爹和娘亲下次来看我。”赤羽抬头望凤曦,“我在朝凤殿会好好的,爹和娘亲回少室山后,也要好好的。爹,娘亲看起来心情不好,好像受到姬五娘她们的影响了,爹你哄哄娘亲。”

“呵……”凤曦低笑,回道:“好。”

有些话,回少室山了,他自会同她说。

他摸摸赤羽的头,道:“不用太担心你娘,我们走后,你记得照顾好自己。”

赤羽望向凤曦的眼神里充满孺慕,乖巧点头:“好,我听爹的。”

今日在姻缘殿发生的事,不出半日,便传遍九重天。

九重天众人对柳郎谴责不已,见面便不给好脸。柳郎本就是下界妖物,没资格在九重天过多逗留。如此,他当日就离开九重天,回去下界。后面就再没人知道柳郎的情况。

而姬五娘,则去无情崖,和自己的二姐合欢仙子在一起,一边照顾受伤的合欢仙子,一边诵经静心。

这整件事在九重天,就如一块石头落水,砸出水花荡起涟漪,随着时间过去便淡出大家的视线。

大家并不知道,那日忽然冲出来劝说姬五娘的蘅芜仙子,也是情花一族,更不会知道当所有人都渐渐淡忘这件事时,唯有蘅芜郁结于心,久久不能释怀。

蘅芜没想到,凤曦忽然说,该回少室山了。

她一想,她和凤曦竟然在朝凤殿待了三个多月,确实也不能一直不回去。

算算时间,下界已是秋季,少室山的枫叶定都红了。

两人离开朝凤殿那日,九重天正好已经对赤羽寿宴当日出席的宾客进行了排查,不知道要排查到什么时候去,涉及人数太多、且杂。

这些事,以如今蘅芜的心境,根本顾不上,听罢就没再想。

这日,赤羽专程派天车,送蘅芜和凤曦回少室山。

两人登上天车,八只千年丹雀挥动翅膀,拉着天车走远。

蘅芜掀开窗帘,回头望去。朝凤殿前,小小的赤羽穿着朱红色滚金边的袍子,正依依不舍的向她挥手。

蘅芜也向赤羽挥挥手,她也舍不得赤羽。

过段时间,她还会来看赤羽的。

良久后,天车将蘅芜和凤曦送到少室山一处草甸。

凤曦先下车,蘅芜后下车。蘅芜下车后,还没来得及向送他们回来的仙君道谢,就被草甸上乌压压的少室山妖仙军团吓了一跳。

少室山的妖精地仙们,看见天车从天而降,知道是凤曦神君回来,顿时全跑出来迎接。

化形的、没化形的,杂七杂八都冲上草甸,雀跃的看着天车落地。

一幅七八十人和成百数千只飞禽走兽齐聚一堂的画面,非常壮观且凌乱。

“凤曦神君,您终于回来了!”

“蘅芜仙子也回来啦!”

蘅芜看着这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自己的人和动物,不免讪讪,没想到回来后,竟见到这般声势浩大的欢迎队伍。

一群开了灵智的兔子和老鼠,簇拥到蘅芜脚下挤来挤去。还有妖精好奇的围住天车,又看又摸,搞得车辕上几个仙君脸都黑了。这可是凤凰帝君的天车,怎么少室山这些妖物如此不尊,如围观杂耍?且他们都挤在这里,待会儿天车要怎么起飞?

这也就算了,更令仙君们气不打一处出的是,居然还有两只开灵智的猴子,去调戏拉车的丹雀。

然后就被丹雀喷出的火烧到了屁股,本来就没什么毛的屁股,更秃了。

蘅芜:“……”

果然回到少室山就特别鸡飞狗跳呢!

那几个仙君气得七窍生烟,偏偏只能忍着,一个字不敢说,差点连他们自己都成为被调戏的对象。

凤曦理也不理仙君们,只悠悠笑着对大家道:“嗯,回来了。”

山鸡男和其余几个鸟人走出来,兴奋的汇报:“主子,少室山这三个月一切都好,没任何值得您操心的事!”

“做得不错。”凤曦很满意,蓦地道,“没事就散了,都哪儿凉快哪儿玩去,别来烦我!”

啥?山鸡男等人讶异的还没接上话,就见凤曦一把搂过蘅芜,带着她腾空而起,相当肆意潇洒的直接飞走了。

蘅芜:“啊……?”发生了什么?

她忙抱住凤曦的脖子,小腰被凤曦强有力的手臂环着,掐得细细的。她一抬眼,就对上凤曦好看的丹凤眼。

他眼角上扬,挑开一抹悠然的妩媚:“不用管那些没带脑子的,走,转转少室山,带你去看好看的。”

在下方抬头仰望的山鸡男等人:“……”

不是,主子你什么意思?他们怎么就成了没带脑子的了?

山鸡男等人恨不得集体厥过去,就连蘅芜也有点诧异,凤曦怎么忽然这么干。不过想想凤曦的性子,素来想一出是一出,认真正经是昙花一现,神经才是日常。

感受着他温热的呼吸刮在自己面颊和耳畔,蘅芜回道:“真的吗?不知道能看到什么好看的!不过只要能和您一起观赏美景,就足以令我开心!”

“呵……”

凤曦的轻笑声散开,将蘅芜抱得更紧些。他飞跃过一道山头,接着连绵的山景呈现在蘅芜眼前。

少室山已经是秋天了,漫山红叶,烈烈如焚,远远看去像是一团团烈火,绚烂的灼烧人眼。

凤曦抱着蘅芜一路张扬飞过,飞到一处长满枫叶的山头。

满山鲜红的枫叶,灿烂无比。蘅芜双脚落地,踩在满地火红的枫叶上,就像是立在九重天傍晚的火烧云中。

她来过这里,去年凤曦就带她来过。她转眸向凤曦,凤曦牵过她的手,说道:“带你去枫林深处瞧瞧。”

蘅芜没说话,柔顺的被凤曦牵着,随他往枫林深处走。

她的头顶上是无数漂亮的枫叶,她的脚下也踩着无数枫叶,发出轻微的嘎吱响声。深深浅浅的枫叶遮天蔽日,铺就满世界的旖旎。

凤曦把蘅芜带到枫林深处去,这里有一座小小的瀑布。

瀑布潭水里倒映着红红的山景,很是好看。蘅芜一时看得喜欢,便走到瀑布旁,蹲下来,伸手入水。清凉的水浇在她手上,透出一股甘冽的味道。

蘅芜觉得喜欢,忍不住又玩了会儿水。见凤曦站在旁边没动作,蘅芜问:“您不玩吗?”

凤曦没说话,静静走到潭水边蹲下,修长好看的手掬起些水,然后随手将水挥到蘅芜脸上。

蘅芜:“……???”

她抹抹脸上的水,蓦地,竟觉得埋在心口多日的郁结,打开一道疏散的口子。

这时凤曦站起身道:“看到那座山头了么?”

蘅芜跟着起身,顺着凤曦所指的方向看去。他指着远处一个山头,那座山看起来颜色更丰富,红粉黄紫,如梦似幻。

“那边花多,每逢秋季,景色还算宜人。”凤曦如是道。他勾一勾唇,笑得迷人,眼角的一抹温柔悠哉冲淡了危险的气质,“去那儿看看。”

蘅芜说:“好。”

凤曦搂过她的腰,带她飞过去。

蘅芜想说自己现在会飞了,不用被夹带来夹带去。但看凤曦在兴头上,她还是闭嘴吧,被大黑鹊带着飞也不错。

待到得那座山头,蘅芜近距离的观赏满山野花。

时值秋季,正是菊花开得最好的时候。这座山头野菊花多,单瓣的、重瓣的,大的、小的,颜色各异的,应有尽有。各种菊花错落长在金黄色的草甸里,放眼望去,是极梦幻的一幅画。

蘅芜看着看着,心中渐渐明朗起来。

接下来,凤曦又带她去好几处地方玩耍看风景,有少室山深处一座长满灵芝的谷地,有少室山某个十分险要的一线天,有山中一片乱石滩和小溪,还有登高望远最合适的一处山顶。

美丽的景色,清新的空气,飒爽的秋风……慢慢的蘅芜露出笑颜,这段时间堆积在心中的郁塞仿佛在被冲淡,悄然流散。

恍惚间,蘅芜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年少时候,和娘一起在潋滟山中游玩的时光;还有她结识兰絮后,和兰絮在落日谷一玩就是一天的经历。

那时的她也是这样,跑遍整座连绵山脉,看着美景,心中所有不愉快的事都暂时被涤荡,偷得些愉快和安宁。

渐渐的,蘅芜玩累了,天色也晚了。

日头落下,黄昏爬上少室山,很快天就黑下去,星夜朦胧。

蘅芜和凤曦又回到一开始那片枫林。

蘅芜坐在地上,仰头望天空,今夜月色朦胧,繁星满天。诸天星斗像是玉百合般点缀在深蓝色的天湖。

凤曦坐在她身边,轻轻一扯蘅芜,蘅芜便随着他一起仰倒在片片枫叶中。

两个人并肩躺着,面朝夜空。

晚风徐徐吹拂,蘅芜一扭头,就看见身旁的凤曦被月色星辉笼罩,俊美的侧脸仿佛被镀上一层朦胧银屑。

他狭长的凤眼眯着,似在仰望苍穹,但片刻后他便扭头望着蘅芜,幽邃的眼底染着浓郁安详的夜色,温声问:“你很在意那天在姻缘殿前看到的戏码?”

蘅芜微怔,月色下,她和凤曦脸对脸,眼睛望着眼睛。

蘅芜道:“神君您怎么知道?”

凤曦好笑道:“呵,这么明显,你这些天精神萎靡样子难看,我如何看不出来。”

蘅芜讪讪,微斜开目光。

凤曦眼底深了深,说道:“你好像很在意情花一族……”

蘅芜心下一凛。

凤曦继续道:“就那么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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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蘅儿

蘅芜心里是有些发毛的,她不知道凤曦这么问,是单纯询问她的想法,还是又疑心她的真身了。

她咬咬唇,说道:“我就是觉得意难平。”

凤曦仍注视蘅芜:“哦?”

许是与凤曦放松的玩了一整天,她难以再憋住心里话;又许是此刻夜风太安详,并肩躺在草丛中近近说话的气氛温馨宁静,蘅芜终究忍不住,说出埋藏在心底数百年的愤懑和哀戚。

“我觉得意难平,为何天地要造化情花这样的族群。为什么别人能够得到爱和美满,她们却要面对甜言蜜语的欺骗和谋杀。”

“也许她们可以得到一心爱她们的人,可谁也不能保证,人心不会变。像姬家七娘的夫君,终究还是选择牺牲七娘。”

“有人和我说过,情花一族,是由天道的‘一线生机’所造化,即便魂飞魄散也另有机缘。可是当我看见合欢仙子那么拼命的护着她的妹妹,看见柳郎的嘴脸和姬五娘心碎的样子,我还是觉得意难平。”

蘅芜说着翻身,侧躺着面对凤曦,轻轻道:“凤曦神君,您看,情花一族和您是一样的。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她们和您都背负着不公的命运。我为她们意难平,也同样为您心疼。”

凤曦也侧过身,与蘅芜面对面,骨节分明的手指勾起蘅芜一缕头发,懒懒绕在指间:“你心疼我?”

蘅芜道:“我喜欢您,你的快乐和忧伤,我都感同身受。”

凤曦眼眸垂了垂,低语:“上次在镜中世界,你劝我的那些话,不记得了?”

蘅芜回忆起过往,喃喃:“我还记得。”

那时她抱着凤曦说,天地造化不能违背,既已存在,便要好好活下去。您也是,我也是。

凤曦轻笑道:“那会儿不是挺乐观的么?如今又悲观什么。”

蘅芜没说话。

凤曦将她的头发在手指上绕上几个弯,又松开,食指敲敲草地,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个姓柳的一样,你为这么个道貌岸然的东西难受,呵,没意思。”

蘅芜咬唇辩解:“我又不是因为他难受……”

凤曦良久没说话,眼中的光晕却深的比夜空还深。蘅芜看着这样的凤曦,总觉得凤曦是在猜疑她的真身,但她不敢问,只能等着凤曦再开口。

漫长的沉默过去,凤曦终于开口:“情花一族的痛苦,我自然是懂的。”

“懂”字,让蘅芜的心不禁一怦。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出懂得她从未宣之于口的悲痛压抑。

“我也不大理解,那些道貌岸然的东西为何对本命花趋之若鹜。就为了逆天改命?没意思。”

蘅芜的心再一怦。

凤曦翻过身,重新仰面躺着,眸子映着粲然星空。他用手一搂,就把蘅芜带到自己身上,让她趴在自己怀里,头靠在他肩头。

“你不必意难平,她们是她们,你是你。先不说你只是棵臭椿,就算你是情花,也没必要绝望。全族上下就没一个人能打破这种宿命?估计打破是挺难的,可一旦打破了,她收获的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伴侣,让所有人都只有羡慕的份。就说那姬五娘,丢掉一个姓柳的,后面说不准就找到个好的。她自己都想开了回去诵经,你何必还为她们耿耿于怀?”

蘅芜的心怦得厉害,凤曦的话,就像是在她荒芜的心田洒上甘露,催发脆弱却碧绿的生机。

蘅芜喃喃:“可人心都会变的,像姬家七娘……”

凤曦嗤笑一声:“那不是变心,那不过是一开始良心还占上风,找不到借口说服自己谋害妻子罢了,和姓柳的没甚区别。”

他说罢加上一句:“都是道貌岸然的东西,听着就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