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之前的几年里都是在国外上学,和本地的朋友甚少联系。回来之后不愿意工作,靠着撒钱找了几个肯陪她的狐朋狗友。
可现在零花钱一卡,什么都没了。
一个月两万块钱,一个包都买不起,更别说出门吃饭,大肆挥霍。
没了社交,没了朋友,买不起东西,岳襄觉得自己生不如死。
岳从上班没空理她,她只好蹲在对方家里看电视,电视台换来换去,好不容易换到一个能看的古装剧,结果没一会儿闻眠出来了。
艹。
她看了一眼,是闻眠的成名作《凤鸣》。
这个女人简直阴魂不散。
岳从回家的时候,发现岳襄倒在沙发上睡觉,听到动静,也只是在沙发上翻了个身。
“……岳从,给我钱,我想出去玩。”
岳从是岳襄的表哥,在谢家手下的产业打工,虽然是个小高管,但可供不起大小姐这样花用。
“我没钱。”
岳襄:“你有!”
就在岳从无语时,岳襄翻了个身从沙发上蹦起来:“岳从,你们之前都说,谢疏交给律师的遗嘱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我现在能不能先去透支一部分?”
岳从:想得倒挺美。
“……那我去把谢疏房子烧了?这次趁着他在家的时候烧?”
岳从愈发无语。
他这个表妹被洗了脑,满心都觉得谢疏欠自己,动不动就是遗嘱和遗产。
“我劝你去和谢总认个错,说不定还能恢复零花钱。”岳从建议。
“我不去!”
岳襄扭过头:“凭什么啊,我又没做错什么,是他欠我的,是他害我没有了妈妈。”
岳从提醒:“那也是谢总的妈妈。”
“我不管,就是他的错。”
岳从耸耸肩,闭了嘴。
在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岳襄过了一会儿就和岳从的母亲,也是岳襄的舅母打电话。
“舅妈,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岳从出来冲咖啡的时候,听见岳襄正在和自己的母亲一起骂着谢疏。
说辞就还是那千篇一律的老一套,什么“谢疏对不起你”、“他怎么还不早点死”、“他竟然敢欺负你”云云。
岳从听得头疼,转身回了房。
等第二天醒来时,他发现岳襄竟然也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了自己,雄赳赳气昂昂地准备出门。
“干什么去?”
岳襄:“找谢疏道歉啊。”
岳从一脸见鬼的表情。
岳襄昨晚上和舅妈共商大计,捋顺了最近的思路——她之所以遭遇了滑铁卢,是因为谢疏谈了女朋友。
男人一旦有了女朋友,就有了私心。经过女朋友的一挑唆,就瞬间不知道今夕何夕。
她这个当妹妹的,一定要做两手打算。一是要杵在谢疏面前,提醒他不要忘记过去;另一方面,还是要把对方女朋友这个外人驱赶出去。
得了舅妈的指点,岳襄当下就准备去求和。
虽然没面子了点,但好女能屈能伸不是?
吩咐岳从将自己带到了谢疏的办公室,岳襄大刺刺地坐在沙发上。
见当下没人,她理直气壮地说:“谢疏,我知道错了,你什么时候恢复我的零花钱。”
在父母没出事的时候,谢疏还是个小少年,带着妹妹出去玩,看到好吃的,小丫头也会奶声奶气地喊哥哥给她买。
这么多年,岳襄的语气没有变过。
只不过两人的关系却从亲密的兄妹变成了势同水火的仇人。
谢疏想到这里,心中有片刻的心悸,喝了杯茶,平息了心绪,才继续说:
“你知道错了吗?”
岳襄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了。”
“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找人勾引你的女朋友。”
谢疏握着杯子的手一僵。
岳襄没有发现谢疏的反应,大大咧咧地说:“但是她不是给你告状了么?又没成功,我们也算扯平了。”
谢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一直以为闻眠在聊天的时候提起岳襄,是后者打着他妹妹的名义出去胡说八道。
现在看来,岳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能干。
片刻后,他当着对方的面,给刘姨打了个电话,吩咐道:“岳襄的零花钱全部停了。”
“一个月两万也不用给。”
岳襄听完这话,就像雷劈了一般,不可置信地直起身:“……你说什么?”
她都道歉了好不好?
“谢疏,你刚才说什么?”
谢疏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拨了一个电话,几秒钟后,大厦保安进门:
“小姐,请吧。”
抱着自己的包,顶着一路上众多目光,岳襄被赶到了路边。
震惊、迷茫、诧异……
她简直不敢相信到底发生了什么。
坐在街边的花坛,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汪地哭出了声。
谢疏这个没有人情味的魔鬼!
她哭啊哭,哭得涕泗横流,哭得脑仁疼,最后终于冷静下来,坚强地想出了下一步的计划。
她还是得从闻眠那里下手。
拿卫生纸醒着鼻涕,岳襄想了又想,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绝妙的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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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风花》的导演封岳先生在中秋节要赶出去国外参加一个颁奖典礼,顺便给剧组演员放了个假。
闻眠还没到家,就收到了谢疏的消息。
“晚上过来吃饭。”
闻眠:“?”
这人是不是在她身边装了监控器?
回到家中,一番洗漱之后,闻眠带着礼物过去了——西北特产,实际上是回京路上才在马云家买的小吃。
刘姨见到闻眠时,脸上忍不住绽放出一朵花,连忙上前来接过东西。
“瞧你,这么客气干什么?”
话还没落,豆沙包横空出现,一个爱的迫降,差点将闻眠撞倒在地。
谢疏跟在它身后,怒道:“豆沙包!”
扑什么扑,他自己还没舍得抱呢!
闻眠推开热情的狗头,凝神打量谢疏。大约是最近睡得好了,对方精气神充沛,瞧着脸色好了许多。
不知道是不是锻炼的缘故,她感觉谢疏身上多了一层薄薄的肌肉,看上去……
还挺帅?
闻眠没忍住眨了眨眼。
还没等谢疏搞明白闻眠表情中的意思,豆沙包先热情地凑上来,大嘴就差一点点就舔到了她的脸。
“走开走开。”
刘姨拉走了豆沙包,将它关在二楼。知道少爷和闻小姐有话要说,刘姨上菜之后找了个借口溜了。
“谢总。”闻眠撑着下巴看对面的人。
她隐约猜到了谢疏要和她说些什么,但比起眼前的美色来,对方想要说得话又是那么不重要。
“叫我名字。”莫名地,谢疏被这目光盯得有些脸上发热,趁着倒酒的工夫,逃避式地转过头。
“哦,小谢。”
谢疏:“???”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你也可以叫我小闻。”
谢疏:“……”
两人熟悉之后,闻眠在他面前就将本性暴露无疑,整天吊儿郎当,胆子大得让人咂舌。
但越是这样,谢疏就觉得这女人是在故意撩他。
小谢和小闻,不是挺配的么?
闻眠哪知道当事人心里正在给彼此拉郎配,只觉得拍戏忙了两个月,当下终于有机会停下来休息。
大约是两人每晚总要打一个电话的缘故,虽然许久不见,但听到熟悉的声音,她仍然能轻易地在对方面前放松。
“有什么事,快说。”她懒洋洋地喝了一杯酒。
说完正事才好调戏人。
谢疏拧了拧眉——他倒不是介意闻眠的随意的语气,而是颇觉得自己主动说些家长里短,有些不符合他的男子气概。
餐桌上一片寂静,楼上的二哈嗷呜嗷呜地抓着门。
闻眠不急,喝完酒之后又吃菜,活像一个悠闲的二大爷。
见面前的小美人微蹙,想了又想,二大爷干脆开口道:“你想说你妹的事?”
谢疏抬起头道:“嗯。”
被迫开了头,谢疏也不纠结了,将他家的破烂事和盘托出。
虽然岳襄脑子不好,时常喊打喊杀,心情不好还跑来纵个火,但两人的确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
早在他父母没去世时,两个人关系还算亲近,谢疏这个当哥哥的时常给妹妹带吃的,带她出去玩。
两人关系的转折点在母亲去世那一年。
“那时候我十三岁,我妈她……有了别的恋人。”回忆起灰暗的过往,谢疏说话还有些艰难。
“她偷偷出轨,被我发现了。”
那时候谢疏虽然聪明,但到底年纪小。他不明白,明明父母相处得好好,母亲为什么要喜欢上别的男人。
父亲性格温和,身体常年不好,谢疏很明白这件事不能告诉父亲,于是偷偷跟着母亲,找她出轨的证据。
母亲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一出,也没意识到自己暴露,从头到尾和情夫并不怎么遮掩。
谢疏轻易拍到了足够的照片和视频,他找母亲摊牌。
那时候母亲正沉浸在恋情的愉悦中,被儿子质问时,瞬间像是被兜头淋了冰水,冷静下来。
她不相信十三岁的孩子能懂这么多,猜测是对方背后的丈夫在撺掇。
可是大人的事情为什么让小孩插手?
她又气又急,吼了谢疏几句,急急忙忙开车准备回家找丈夫吵架。
可就是在回去的路上,她出了车祸。
等谢家人赶到时,她的娘家人已经收敛了她的遗体。
她醉酒驾车,心情激荡,原本就要为自己的死亡负一定的责任,加上对面没有违规,这事就这样黯然地结束。
只是谢疏和岳襄没有了母亲。
由于见到母亲最后一面的人是谢疏,从监控上看,对方也是和儿子大吵了一架,气呼呼地驾车。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岳襄都觉得是哥哥害死了母亲。
在母亲去世之后,父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
父亲身体本来就不好,又经历了妻子的亡故,家里小女儿日夜哭啼,儿子沉默寡言。
他是在商场上拼杀的成年人,也清楚自己儿子的懂事,一番问询和查探,很快知晓妻子在去世之前做了什么。
强忍着痛,他把清醒过后对儿子拳打脚踢的小女儿送到岳父家里寄养,又想办法带着大儿子出去散心。
后来,谢疏渐渐接受了母亲车祸去世的事实,但无论别人怎么开解,心中都有个结搁着。
“十六岁的时候,我父亲走了。”
这个身体羸弱的男人在那几年里扛下了家庭的破裂,还要看顾公司,照顾孩子,一只蜡烛两头烧,很快就把身体耗空了。
“……我。”讲到这里,谢疏的嘴角微微抽动。
闻眠不知道什么时候搬着凳子坐在了他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深吸一口气:“我每天晚上睡觉之前,关了灯,都担心我母亲会找来。”
母亲那么爱美,却死于车祸。
舅舅告诉他:母亲被找到时,身体已经被压成了肉泥。
“……但是,我又很想她来我梦里,和我说说话。”
闻眠按住了谢疏的肩膀。
讲述过去并不好受,谢疏自己也没想到,时隔多年之后,能在一个人面前,将自己这些腐朽的、深层次的伤害拿出来,放在她的眼前尽数晾晒。
“没事的,都过去了。”闻眠不停地说,“会好的。”
谢疏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足够坚强的人,会想办法解决所有的事,但在被柔声安慰的这一刻,忽然有了片刻的懈怠。
“来,让我抱抱。”
下一秒,谢疏就和一个丧失意识的AI一样,被搂紧了怀里。
他靠在闻眠的肩膀上,能够不自觉地嗅到对方身上隐约传来的柑橘味,带着温度。
“过去了都过去了。”将他抱在怀里的人,还拍了拍他的后背。
谢疏闭上眼睛,将脸颊贴在对方的肩膀上,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听到对方的声音:“……所以,你是觉得亏欠了妹妹,才对她这么纵容吧。”
谢疏从喉咙里“嗯”了一声,不想动。
闻眠的声音继续从他头顶传来:“你不用和我道歉,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小兔崽子心眼多,欠教训。”
“不过和我比,她还是弱了点。”
哪怕沉浸于过去,心情down到谷底,谢疏仍然被这句自吹自擂的话逗出了笑影。
闻眠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没事了,这么客气干什么。”
谢疏没想到原以为艰难的对话会进展得如此顺利,更没有想到时隔多年,自己竟然会被人安慰到,一时间竟然不想打破这静谧。
不知道过了多久。
闻眠幽幽地说:“……我觉得你想占我便宜。”
“!”
谢疏身体僵硬,脑袋龟速运转,半天才道:“你想多了。”
说着,直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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