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着急什么?”出乎意料的是,林鹤忽然道,“不知道越急越干不好事?”
女玩家:“啊?”
“还有你们,”他将矛头转向其他玩家,“叫什么叫?你行你上啊!”他鄙夷地盯着一个玩家,“我记得刚刚狼人出现的时候,你差点都尿裤子了吧?”
那人涨红脸:“谁尿裤子了?!你胡说!”
趁林鹤转移众人视线,十愿飞快侧过身,背影挡住恶魔花札。
“杜兰德,”她轻声叫道,“能给件贴身物品吗?”
杜兰德的声音迅速响起:“要做什么?”
“姐姐,”露世的声音紧随而上,“为什么要用他的?这个家伙的东西上都有一股老年臭。”
杜兰德:“老年臭?总比你那恶心的阴气要好吧?”
修的声音也加入队伍:“嘻嘻,小美人儿,需要我的内衣吗?撒了冬木香氛的呢。”
露世:“变态!”
杜兰德:“恶心。”
十愿:“……都给我闭嘴,”她对赫莱尔抱怨,“搞什么?你为什么把他们都弄出来?”
“多多益善,”赫莱尔的嗓音听起来莫名有些阴阴的,“怎么?你不喜欢?”
十愿:“要他们的也没用啊,我是想用来勾|引狼人的。”
“狼人?”赫莱尔似乎做了个停顿,恍然道,“原来如此。”
它的声音又变回傲慢矜持的形象,隐约透出一丝没头没脑的轻快:“那么当然是用杜兰德的最好。”
“什么?狼人?”杜兰德矢口拒绝,“不行!我决不能允许……”
他的话突然被掐断了,赫莱尔凉凉道:“反正只要是带有吸血鬼气味的东西就行了吧?”
它像一个面无表情的屠夫,在询问十愿需要宰哪只猪仔。
十愿:“唔,给我衣服的碎片也可……”
她话还没说完,赫莱尔已经失去耐心了:“算了,随便弄点吧。”
紧接着恶魔花札的书页翻开,十分拟人化地做了个“呸”的姿势,吐出一截金发。
十愿:“啊这?!”
她小心翼翼呼喊杜兰德:“公爵先生,你还好吗?”
杜兰德的卡牌暗着,他大概不是很想搭理十愿。
十愿:莫名感到一丝抱歉。
但总之,吸血鬼的东西是搞到手了,十愿动作轻柔地将金发绕成一个结,绑在一颗小石子上,对女玩家道:“等下我会吸引它注意力,你趁机把牌子翻过来。”
女玩家噙着泪水点头,十愿安抚地冲她一笑,手腕扣起,石头从铁栏缝隙穿过,丢向对面。
石子划过一道金色的光,滚到狼人所处笼子的右侧,女玩家的对立面。
眼角余光里,旁边的少年动了动。
她没有在意,而是屏息看向对面的笼子,果然狼人被吸引了注意力,扔下女玩家朝相反方向撞过去,女玩家抓紧机会,迅速将牌子翻过来,在狼人意识到之前看清牌子上的内容:“1号实验体,下面的数字是20!”
20?
十愿拧起眉,她的数值是18,转头问林鹤:“你的数字多少?”
林鹤翻看了下:“19.”
其余玩家也纷纷报了一下,区间位于16到19,如果说数字代表年龄,可那样和他们的外表对不上,特别是唯独到了20的第一个玩家,20岁的人类起码应该发育成熟了,但十愿的印象里他的第二性|征都不明显,还是个孩童的模样。
这下众人都迷惑了,林鹤张开口,正想说什么,十愿忽然闻到一股奇异的味道。
那种味道她从未闻过,却又很熟悉,像是衣服洗干净后留在上面的便宜肥皂味,还带着一些发膻的臊气,混合着汗腺与烟草的味道,搅得她鼻子很难受。
她做了抽鼻的动作,随后,被自己这十分接近犬科动物的行为给震惊到了。
可不容她细想,林鹤忽然喊道:“嘘!”
十愿以为他说得很大声,但林鹤上下嘴唇闭得死死的,那短短一个单词简直像从他嘴里拉出来的一般,一进入空气中便消散了,却在十愿耳中留下深深痕迹。
不仅如此,周围各种细微的声响,露水声,风声,甚至蚊虫翅膀发出的震动声,都被她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
——她的五官突然变得灵敏起来。
静悄悄的,十愿笼子上的数字变了,从18转到19.
一旁的少年似有所感应,他的头小幅度动了动,错愕看向十愿。
“你……”
门忽然被打开了。
他一下收了声,目光射向门口,眼中碧绿像是又凉冷,又在燃烧,如同一头警惕的狼。
方才两个男人又走进来,他们拖着一个空箱,似乎是来回收饭盒的。
十愿明白那股味道从哪里传来的了——一个男人正抽着烟草,旁边的人大声抱怨让他出汗的制服。
这是在是太惊悚了,十愿自认自己的鼻子还比不上狗的嗅觉,怎么能在几十米之外闻到对方身上的汗臭?
“快把你的饭菜搅乱。”
倏然,少年低低说了一句,简直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声音,却被她敏锐捕捉了。
她一边震惊自己的变化,一边不留声色地扑向饭盒——就连她的动作也变得轻巧,手掌像大猫般轻轻落在地上,那两人根本没有察觉,几秒钟的功夫,十愿捣乱盒饭中的菜,假装她已经吃过。
她抽空扫了少年一眼,发现他面前的盒饭也一口未动,只是被巧妙地扒拉开,伪装成凌乱的样子。
至于她为什么知道……因为她的鼻子再次告诉自己,那上面没有少年的气味。
“喂!这是怎么回事?!!”
两个男人忽然嚷嚷起来。
他们发现了第一个笼子里的狼人和尸体,大声喊叫起来。
“糟了!”一个男人烦躁地抓着头,“它怎么突然变异了!”
他们是米国人,交谈用米国语言,十愿敏感发现他说的是“it”。
“hollyshit!”另一个人骂了一句,指着笼子上的牌子,“他20了,他妈的,不该给它喂饭!”
第一个男人嘟哝:“我就说了那种能量餐没法控制度,结果一下子超了,”他转身,“你等等,我去拿家伙来。”
家伙?所有玩家默不作声,紧紧盯着他的背影,不消几分钟,那男人再次回来,手里多了他说的“家伙”——一根电|击|棍。
众人几乎立刻意识到了他的目的,男人靠到笼边,狼人似是预料到了危机,姿势从趴坐变为蹲伏,威慑地冲他们龇牙咧嘴,男人似乎觉得很好笑,电|棍轻描淡写一晃,狼人发出一声痛嚎,庞大的身躯猛然飞起,那具啃得坑坑洼洼的尸体被它踢飞了,一下拍到铁笼上,肉沫飞溅,全撒在隔壁笼子里。
那个胆小的女玩家吓得发出一声低呼,被男人瞪了一眼:“闭嘴!”
她活像被遏住了喉咙,脸上只余下两颗惊恐的眼,瞪得老大。
男人嘲讽地歪了下嘴,再把电|棍伸入笼子里,狠狠敲打狼人的身体,简直像用铁匠用锤子敲铁一样,一击一个坑,,狼人被他揍得哀嚎连连,很快没了力气,软软躺在笼底,胸脯拉风箱似地吐着气。
而另一个则看戏一般,抱着手臂靠在墙上,不时指点一两句:“打它鼻子,那里最疼。”
闻言,雕像般的少年突然动了下,面上表情不变,眼中情绪却如浪涛翻滚。
十愿默默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
漫长维持了十几分钟的殴打终于结束了,第一个男人出够了气,恶狠狠从鼻子里道:“赶紧把那个尸体收拾了,这个畜生就送到上面去,看看还能不能用。”
“行。”
两个人合力,拖起毫无反抗之力的狼人,十愿本以为这两人做事粗糙,一个男人却从怀中掏出两个电子镣铐,一上一下捆住狼人,另一人问:“钥匙?”
“带着呢,”第一人拍拍腰间的串包,十愿看到用来开铁笼的钥匙也被放在里面,“走吧。”
他们转身走出房间,末了,一个男人还用力踢了一脚铁笼:“都给我老实点!”
众人噤声,直到那两人关掉灯走出房间,他们才不约而同地出了口气。
“魔鬼,”十愿听到少年低低嘶吼了一句,“他们是魔鬼!”
其余玩家也惊魂未定,一个把头发染成蓝色的玩家忍不住道:“他们……要把那个玩家带去哪里?”
他还没有从一号玩家的身份转变中反应过来,下意识把他当人类看了。
这说法莫名有些可悲。
“我在森林里看到过狼人,”十愿说,“也许他们会对变异的狼人做些测试,到达或未到达某个条件后,把它放到森林里。”
“什么条件?”蓝头发玩家问。
“不知道。”十愿用力抿了下嘴,林鹤注意到她的异样:“怎么了?”
“……不,我只是在想,”十愿说,“也许我们的兽化在进行着,只是我们没有察觉罢了。”
“怎么会?!”林鹤瞠目结舌,他忽然变了脸色,紧紧盯着十愿,“等等,你的胸……”
十愿:“哈?”
林鹤表情奇异:“它变大了?!”
十愿:老人,地铁,手机.jpg。
她微笑脸:“你就这么急着投胎吗?”
林鹤看到她在捏拳,慌忙摆手:“不是!不是!”他指着十愿,“你也长大了!”
十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迅速站起身。
——她长高了,本来需要踮脚碰到的牌子,现在伸长手就可以摸到。
“怎么会这样?!”林鹤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你明明什么都没吃啊?!”
角落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
是那个少年,他抬起头,目光泠泠瞥向两人。
“我们都会变成狼人的,”他说,“就算不吃研究所的饭菜。”
(3)
“都给我排好队!”
穿着黑色制服的男人大声吆喝着,手中电|棍挥舞得像是指挥家的音乐棒,十几个半大的孩子被带出来,他们脚上铐着电子脚链,死死卡住脚踝,以至于那里的肉都被磨红了。
据说他们今天要做测试。
“3号?你在看哪里?!”
十愿刚回头,便迎上重重一击,她瞬间跌出去老远,狼狈倒在地上,周围玩家的惊呼声中,她的脖子一紧,后衣领被人提起,那揪着她的人发出诧异的声音:“咦?怎么这么弱不禁风?”
“看看她的时间,”一个做记录的白大褂头也不抬果果道,“多少?”
“唔,19,怪不得,”黑衣男说,“还差一点。”
他们的口气颇像讨论苹果有没有熟的果农。
“你没事吧?”十愿被塞入玩家中,之前那个哭鼻子的女玩家立即凑过来,悄声问她。
十愿记得,她叫贝舒,摇了摇头,简短道:“没事,不疼。”
她没有逞强,虽然黑衣男的一击看似凶狠,但十愿并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仿佛只是隔着厚厚的棉被被打了一拳。
经过一个夜晚,她莫名变得比以前皮糙肉厚了。
“你们在嘀咕什么?!”有工作人员凶狠大吼,“都给我过来!”
十愿忙推开贝舒,她看似老实地低着头,眼角余光飞快扫了一圈周围环境。
他们在一个空旷的白色房间内,面积几乎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场地被分割成一块块,入口只有一个,就是十愿他们被带进来的一道小门,周围看守着四五个制服男,皆手持木仓。
三个白大褂的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十愿听到那个挥舞电棍的黑衣男恭敬称呼他们为教授,想来估计和罗伯特一样,是研究所的科研人员吧。
“2到5号过来。”一个科研人员说道。
他站在一个简易帐篷前,身体刚好挡住了入口,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现在开始报号,”他说,“报完号后,第一个人跟我进去。”
他没有报1号,而是从2号开始,十愿从他面前经过时,飞快扫了眼他手上的名单,发现1号的名字被划了一个黑色的叉。
她的心上飞快滑过一丝阴翳。
什么意思?一号玩家死了?
十愿想到另一个被咬死的女玩家,她的编号是8,趁着科研人员点人数,她稍稍踮起脚——十愿的视力已经变得很好,能轻松在数米外看到指甲盖大的字迹,她发现8号没有画叉,而是直接被涂掉了。
为什么?这两种符号代表了什么差异?
一个是被咬死,一个是变成了狼人……
她皱着眉思索,脑袋忽然挨了一记。
“嘿!3号,你聋了?”黑衣男威胁地拿电|棍抵在她下巴上,“教授叫你过去。”
他往十愿后背一推,她被迫走上前两步,刚好与2号错身而过。
2号比她还矮一些,看上去年纪更小,十愿从他身旁经过,嘴巴迅速蠕动了下:“他对你做了什么?”
2号做了个奇怪的表情,像是有些愤怒,又混合着困扰,由于时间紧迫,他只飞快说了一个单词:“畜生。”
畜生?
十愿微张开眼。
畜生是在骂研究所人员?
gu903();可从2号进去才短短十分钟不到,科研人员到底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才让他会咬牙切齿地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