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颛沉默。
陶颛自己就是侦察兵出身,对于某些人的特质很清楚。
绝大多数人到达某个地点,或经过某段路程,过后你问他看到了什么、记住了什么,一般回答得都会很笼统。
可能会有几个比较引人注意的会让人印象深刻,但如果你详细询问路边都有什么商店,有几家饭店、几家百货店、几家药店,停车场停放了几辆车,一路有多少警卫人员,安全通道在哪里等等这类的详细问题,很多人都答不出来。
但侦察兵或者被刻意训练出来的观察者,他们表面看起来和普通人一样,并没有怎么观察周围,实际上,几乎能像照相机一样把一些特别关注的重点全都记录下来,尤其在通道和可利用项目上。
陶颛敢说,那个张辰来了一次城主山,大概已经把警卫的站岗和巡逻地点都记下来,包括进出道路、最佳撤离路线等等,还有就是别墅的分布情况。
任乾坤又啄了他一下。
陶颛抬起眼皮,捏住他的嘴唇,又松开:你觉得是让他和崽儿们继续接触,还是怎么说?
我比较好奇默温为什么会把他当弟弟看?任乾坤拱啊拱,缠住了爱人。
陶颛看着孩子一样跟他撒娇的大男人,忍不住笑起来:也许默温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某种特质,就像他察觉我和他生父的类似之处?
你和他生父的类似之处?都能生孩子。
滚!不过很有可能。
任大熊吃吃笑,摇头说:应该不是这个,我可不觉得默温见到一个雄性隐形孕体就会以为对方是他爸爸,不信我们可以找人测试一下。
我明天找默温聊聊。陶颛表示夫夫夜间对话结束,他要睡觉了,明天还有的忙。
哥,陶哥,我们做吧,我好想~
陶颛放任了爱人的纠缠。
任大熊还是有数的,看在他肚里揣了一颗蛋的份上,应该不会太过分应该吧?
而且他这段时间也有点古怪,似乎身体有些特殊需求,咳!
次日,大荒城一如既往地到处都在动工,大量的工人涌入这个三十平方公里的在建城市,就跟水滴流入大海,并不怎么显眼。
也就只有早中晚的食堂,和一条专门的红灯街区,才能体会到这座还没完成的城市的热闹。
工人们包括士兵们对于红灯街区简直爱死了,他们多余的精力几乎都消耗在这里。
有些比较顾家的或者比较有人生规划的,顶多一个月来一次。也有那种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赚多少花多少,兜里很少会有存款残留。
红灯区的问题不少,陶颛上午专门抽出时间来和相关负责人商讨红灯区的各种问题。
陶颛很想取缔红灯区,但就连任妈妈都认为红灯区的存在非常有必要。
红灯区确实藏污纳后,而且我们无法完全保证里面的工作人员是否真的为自愿,但就算取缔了,你以为这种红灯区就会消失吗?不,他们不但不会消失,还会成为城市的疥疮,分布得到处都是,你就是比现在多十倍警力都扫不完他们。陈留白不客气地道。
负责警局的焦藤也道:有个专门的地方圈住这些职业者,我们检查起来也方便,而且一切都职业化、合法化,我们其他行政部门也方便介入和管理。而且我不得不说,有了这个合法的红灯区,保证从业者的健康和心态和安全且定价合理,确实大大降低了可能的犯罪率。
至于以后,焦藤环视在场众管理者,缓慢说道:我们将根据实际城市发展情况来决定是否要取缔红灯区。
王禄举起手:城市刚建设,人心浮动得厉害,加上我们的法律法规很严格,如果被有心人挑拨,很容易出事。我也同意红灯区暂时不取缔,而且可能诸位都没有过过最底层的生活,我过过。
所有人都看向王禄。
王禄比以前老练许多,说话有条不紊:很多弱者,他们就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他们很多人连字都不认识,更不要跟他们说礼仪羞耻的问题。对他们来说,只要能有一口吃的、冬天有温暖的地方让他们居住,卖身什么完全不是问题。甚至有些人,已经习惯了用身体去交换一切,你让他做别的工作,他们根本做不来。
我理解,但这种状态必须改变。红灯区我可以让它暂时存在,但是!陶颛敲了敲桌面,我城明文规定不允许未成年出卖身体,更不允许逼迫。但有些新来的人,带着自己的儿女或者妻子丈夫,把他们送入红灯区,还说他们都是自愿。警察找上门,就说自己的孩子和伴侣是自己的所有物,其他人无权管。
陈留白冷哼一声。
唯一的女性吴少语代表妇女部门坐在这里,脸色更是难看,这是我跟城主反应的问题,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而是发生了很多次,那些人没有一个感到这样不对,我们去管,还说我们多管闲事。有些孩子和大人还知道反抗,愿意配合我们的工作,但更多人不是被打怕了就是被洗脑,竟然心甘情愿地做奴隶。
陶颛接口:我们今天要商讨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对于这种自愿者,是否要采取强制拯救措施?
焦藤皱眉,第一个发言:我只怕强制的结果是引来民怨,我们至今已经受理很多起类似案件,但往往我们这边刚把人救出来,那边家里就来人把人带回家,然后又送去红灯区上班。我们也对那些所谓的家主进行了拘留和罚款等处罚,但实际上感谢我们的人极少,反而跑到派出所和警局闹腾要放回家主的人一大堆,而这些闹事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被迫害者。
难道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不管了吗?孩子不懂事,拿手指往插座里捅,你能因为把他拉开他会哭就不管了吗?吴少语愤怒道。
焦藤脸色不变:我不是说不管,而是要如何管。请注意,我们现在警力有限。
你知道我最痛恨你们警察什么吗,就是这种家庭暴力和家庭伦理不过是小事,管了也吃力不讨好,干脆就和稀泥或者不管。而且对那些畜生拘留和罚款有什么用,就该喂他们枪子!吴少语气。
焦藤:我想你对警察可能有什么误解,而且我城的法律法规也不是这样判决的。
呵!吴少语戾气很重。
李老爷子一直没说话,只叹了口气。
负责运输的原大副兰西尔,和胡聘等人也都没插口。
陈留白拍拍吴少语的肩膀,对焦藤道:她这段时间见到太多悲惨事情,但能分给她的人手和警力太少了。
焦藤表示理解吴少语的心情,但也希望吴少语能理解警察也是人,他们也不想干了好事还被人骂。
那他们拿工资干什么的?做哪行就得承受哪行的压力。做婊子的你让她不卖身,你看她老板和客户同意不同意!吴少语生气焦藤的无动于衷,怒拍桌。
焦藤苦笑,他不是无动于衷,而是见得太多。
吵架很有意思吗?陶颛开口,少语,焦局长是你的同事,不是你的敌人,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情,但攻击别人并不是一个好的解决方法。
吴少语眼圈发红。
焦藤迅速道:我会加强对警员意识和法律常识的培训,让他们真正认识到警察这个职业的重要性和神圣性,如果有对不起那身制服的人,哪怕是混日子的人,就算警力短缺,我也会让他们离开。
吴少语不说话了。
陶颛点头:焦局长这边加大对警员的吸收和培训,警力可以再扩展一千人左右,这部分人员空缺,我会安排。只不过警力增加后,相应内部问题也会增加,内部监督和管理机制都要跟上。这个问题我们之后再详细讨论,先说强制拯救的事情。
陶颛竖起手指:对于未成年,我建议强制拯救,拯救出来后不再交给父母和其亲人,而是由政府养育。年龄幼小者和对亲人不再依恋者,可以考虑领养一事。
陈留白:赞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