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2)

gu903();他身上有着鹿行吟见所未见的某种风度,从他记住他手凉的细节,到或许随口一句话帮追求自己的女生解围,哪怕顾放为自己都不会意识到。也或许是顾放为这个人经受所谓贵族教育的痕迹,哪怕他生性飞扬热烈,又或者隐匿在青墨七中这种普通的中学,但他就是能在茫茫人海中被人一眼挑出来。

进城是青墨七中学生对于市区戏谑的叫法,毕竟他们身处荒郊野外,用教导主任的话来说就是他们翻墙谈个恋爱都要先跑十里地,再买个奶茶一喝,找个小店一逛,一晚上就过去了。

往东是小镇,往西是稍微不那么偏一点的城郊。

冬天风冷,顾放为像个机器猫,先是给他塞了几张湿纸巾,又很神奇地从兜里掏出几个暖宝宝,要给他贴上。

暖宝宝的包装大红色,黄色劣质的字样写着暖宫专用,女神知音。

鹿行吟不肯贴,他说:这是女孩子的时候,才用的,我不用。

顾放为笑: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你用这个了,暖宝宝算什么,军训时我见有人往鞋子里塞

鹿行吟赶紧把他手里的包装袋抢过来,又小声说:你不要说了。

他低下头,认真撕开暖宝宝贴,贴在手腕上,还多出一个,先是抬头瞅了他一眼,又很小心地拉开衣领,把暖宝宝贴在毛衣底下。少年人白,瘦,比同龄人也高一点,但是毛衣和外套都有点大,松松地显出伶仃的骨架来,把袖口撸上去时,细白瘦弱的手腕上看得见青紫的血管。

雪一样的肌肤。

本来就白,被秋冬里的风一冻,变得更白。

顾放为推着自行车在前面看他,见鹿行吟垂下眼时,漆黑的睫毛长而翘,忽而发觉这个小弟弟长得很精致。

很清隽,秀气的那种精致,眼底汪着水润星光,让人想起小说故事里被用烂的江南意象。是故事里走出来的小人。

鹿行吟还在低头和自己的外套作斗争,又好像面对他一人与一辆自行车,不知道怎么办。

他忽而就笑了:过来啊。

他侧身骑跨上车,修长的腿踩在地上,脊背挺得很直,散漫又认真的态度,我三岁就会骑自行车了,放心。

鹿行吟坐上他的后座,手没地方放,顾放为后脑勺上长了眼睛是的,说:还跟个姑娘似的,不抓着我一会儿摔出去不负责啊。

鹿行吟才伸出手指,扯住他的外套,隔着冬日厚重的衣衫,温热渐渐透过来。

他一只手抓着他的衣服,一只手又悄悄缩回来,按上自己胸膛。

心跳很快,所幸也隔着衣衫,前边的人感觉不到。

往西边还是城郊,还在修路,顾放为骑自行车估计骑得很费劲,没到一半,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将外套脱了随手丢进自行车筐里。

鹿行吟问他:为什么,不去镇上,镇上明明更近。

顾放为没回答,鹿行吟以为他没听见,只是片刻后,风中传来顾放为轻轻的声音:小计算器,你走过去镇上的路吗?

鹿行吟说:还没有。

想了想,又谨慎地补充:你的东西,我后天再寄,后天我跟着有要寄给奶奶的东西。

没催你这个啊,弟弟。顾放为低声笑,我不喜欢那边的路。

鹿行吟想了想。

往镇上的的路只有一条,就是那条长而窄的巷子,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

顾放为带他去了一个稍微大一点的商场,买了小山似的一大堆东西,除了睡衣等生活必需品之外,顾放为还心血来潮买了一大堆食材,说是也要给你看看哥哥做饭的技术。

两人回去时就没有坐车的命了,顾放为推着自行车和买来的东西,鹿行吟跟在旁边走。

回到出租屋,最后证实了顾放为的话完全是瞎掰:这人连淘米都不会,兴许是看鹿行吟来了好玩,就觉得逮到了个弟弟过家家。

屋里开着暖气,顾放为在他昂贵的T恤外系了一条粉色的围裙,有些困扰地看着鹿行吟把他淘好的米再放回去重洗:不用这么麻烦吧,我小时候过家家塞给思烈思笃吃的东西,也没见吃坏啊。

鹿行吟:

最后饭是他做的。

很简单的几样菜,清水炒黄瓜,梅子糖醋排骨,西红柿鸡蛋,还有几样菜是酱汁红烧肉之类的速冻食品,顾放为被外包装吸引,买回来热一热。

上了桌,顾放为抱着鹿行吟做的菜狂吃,动都没动那几样速食食品:小计算器要不你申请走读吧,就住哥哥这里。

鹿行吟轻轻说:没有时间给你做饭。

顾放为坏笑:平常不行,那寒暑假呢?寒暑假来跟哥哥住吗?

要回家,不然不礼貌。鹿行吟认认真真地说。

油盐不进,小计算器。顾放为长叹一声,又要伸手来捏他的脸,鹿行吟对这个动作已经很熟练,躲过了。

两天时间,鹿行吟过了几遍初三到高一的英语单词,眼熟过后试着做了几套测验卷,分数意外地达到了90分,可以及格了。

他渐渐也发现了顾放为的生活轨迹:如果要动手做东西,做建模,顾放为会一声不吭地呆在家里,戴上一个防蓝光眼镜,沉默端肃地做他的事。而如果他做完了东西,需要场地调试的话,他会去科技楼。

而暂时没什么进度和想法,又需要大量阅读文献参考资料的时候,顾放为会回去上课,坐在教室里找些思路。

鹿行吟渐渐从他打电话询问时说的话里捕捉到一个高频词汇,HMI(human-machineinteraction人机交互),大概知道这是顾放为的方向。

他看了很多被顾放为拿去垫桌角的旧资料,隐约知道这个领域广而杂,更多的却不得而知。他只是帮他整理了乱糟糟的桌子和旧书,给他放好,随后接着写英语。

他写着最基础的简单词汇,听着顾放为在窗边压低声音,说着流利得有些古怪的英语,窗边的光影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处于另外一个世界;而他注视他的眼神安和凝定。

看一会儿,又低下头,接着写。

周一早上,顾放为没起来床。

他前一天熬夜到凌晨五点,鹿行吟裹着被子缩在床上时,还隐约看见顾放为一个人开着台灯,在客厅里写写画画,气息沉静微冷。

凌晨六点,屋里暗沉微青,鹿行吟摸黑起身,忍着寒冷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出门。

顾放为仰躺在沙发上,睡颜疲惫,或许是因为冷,他往沙发里挤得很深,整个人微微蜷缩起来。

鹿行吟从屋里抱起被子,轻轻搭在了他身上。

他跟他跑到这里来,本来就已经错过了周天住读生的返校日,好在一般这个晚上老师不会来,也不会发现他。

鹿行吟洗漱过后,看天色还早,于是拿昨晚剩下的食材做了一个鸡蛋火腿三明治他不清楚这到底正不正宗,符不符合顾放为在国外养成的胃口,他只是尽力地往自己猜测的方向靠拢。

一个三明治,一杯牛奶,就放在客厅桌上,用便利贴贴上去,写上:醒了后热了再吃。

鹿行吟一回班上,刚好碰到孟从舟和蔡静过来跟他小声说:今天全年级的提高班测验卷都收上去了,我们问了别的班人,和易清扬说的一样,每个班交的答案都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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