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从没觉得鹿行吟这样神出鬼没。
回了班上,已经是接近第三节晚自习下的时间,陈圆圆惊闻他的此行失败的寻鹿记,开始头脑风暴:说不定在提高班,有可能他吃饭时刚好被你错过了,一会儿晚自习下了是物理课提高班,他们三人轮流上的,他会不会提前去了阶梯教室准备听课?
顾放为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下了课之后,他直奔阶梯教室,准备堵人。
他之前没去过提高班,花了点时间打听具体的位置,过去的时候,提高班都已经开课了、
顾放为原本只打算在教室门窗外看看,找找有没有鹿行吟的影子,结果被当堂物理老师抓获,大门在他面前被轰地推开了:迟到就迟到,迟到了就进来,老师又不会吃人!进来上课!
他们身后,几百双眼睛齐齐地望过来。
顾放为:
你眼生啊,几班的,什么名字?物理老师问。
27班顾放为。顾放为说,与此同时,他倒是光明正大地扫视起了各班区域在1班旁边非常不显眼的位置上,坐着孟从舟,但是再没看见其他人。
哦,上次报道你就没来,还好没错过课。物理老师大手一挥,慈爱地看着他,过去坐吧。
顾放为骑虎难下,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像是又回到了昨晚被当成谈恋爱抓获的那个情况。
怎么鹿行吟随便干点什么事,都能顺带把他坑了?
孟从舟一看他来了,也是一脸惊异,跟见了鬼一样。
他是班长,顾放为又是班上最不安定的一个人,孟从舟和他自发地有某种界限和屏障更因为顾放为本身的存在,就是对他和蔡静的讽刺,他们一直是同班的陌生人状态。
顾放为顺便就在他身边坐下,说了声:班长好。
这个时候,他突然想了起来鹿行吟和孟从舟的关系很好。
不如说,鹿行吟和班上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比他和班上大多数人的关系要好。
他问道:你知道小计鹿行吟去哪了吗?
孟从舟一头雾水:他不是请假了吗?
顾放为肯定地说道:他是请假了。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但是他现在丢了。
第33章
孟从舟和顾放为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无言。
孟从舟:这么大人了,应该不会丢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听讲了。
不是一路人,也讲不了什么话。顾放为和青墨七中的任何一个学生,实际上都没办法把话说到一块去。他不念书,自然和这些认真学习的好学生玩不到一块,但同时,他也不玩、不打发时间。
他整个人,仿佛是一泓溪流中的异数,溪流中有清流也有浊浪,只有他是凸出的礁石,沉默坚硬,岿然不动。
顾放为无聊,纸笔也没带,就抱着手往后靠在座位上听着。
旁边女生在看他,他前后左右的人也都在打量他,顾放为都没有注意,他只是无聊托腮慢慢听着。
老师讲得快,进度跟得急,孟从舟在他旁边哗啦啦地抄,经常一页PPT都没抄完,老师就放了下一页,别说自己动手计算、理解,光是抄写这件是事本身,就挤占了他的大部分时间。
顾放为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咽了回去。孟从舟却正好抄到一个翻页的间隙,注意到他的神情:干什么?
顾放为说:你这样光顾着抄,不如不上,效率太低了。
孟从舟冷哼一声他对顾放为的敌意是有点重的,但是内敛着没有很明显地表现出来:我不太聪明,回去自己慢慢琢磨。
顾放为从手里拎出手机:周末返校不上交手机,悄悄拍下来就行了。
孟从舟眉头皱了起来:学校里不许带手机。
他家境一般偏上,倒是不至于买不起手机,就是顾放为提的每一句话都在他身为班长的神经上反复横跳,孟从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只是说:回去要抄给班上人。鹿行吟是你弟弟?
一击命中。
顾放为:?
他在班上什么事都不管不问,只有没事关照一下鹿行吟,经过陈圆圆等人的多方八卦,班上人差不多都知道他和鹿行吟的关系了,也知道今天他国旗下讲话的内容。
孟从舟面无表情:抄完了,也要给鹿行吟看的。他身体差,四个班我、他、蔡静三个人分工上,还有这门物理课轮流上,今天他不舒服,我就过来替他。
顾放为:
他凑过去瞥了一眼,果然看到前面几页是鹿行吟的字迹。这个年纪的男生很少有把字写得这么好看的,鹿行吟的字迹极轻,他看过他写字,笔尖不重下去,蜻蜓点水一样地写,一页纸翻过去连印痕都瞧不见。
鹿行吟记笔记的风格也很明显:他极其重视框架的构建。课上他只记录一些比较重点的题与知识点,分成了两类:1.对他自己来说有帮助提升但有些超纲的2.非常适合高考提升的,也即是适宜27班学生的。
每一个知识点,他都迅速吸纳成经验并为之分类,这种分类都是极其功利性的为了考试。鹿行吟笔记的每一个点,都是知识点考试的变形种类和延伸。
比如高考范围内的受力分析,鹿行吟解题永远都是三板斧:静态受力分析、已知条件与缺失条件分析、变量与不变量分析。
这种记笔记的方式也直接体现了他的应试思维:鹿行吟做题时永远都是做拼图的思路,先用题目条件和教材信息找能拼上的可用内容,再用这些信息去填补原本信息的空白。
比起一般考生的应试思路:漫无目的地这里试试,那里算算看,只盯着题目疑问的顺势思维,鹿行吟这种办法却能更精准地看透出题人的信息。
短短几页笔记,这种近似于极端和冷静的势利应试思维跃然纸上,冷静势利得让人几乎有些不适,和鹿行吟平时给人的印象也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顾放为端详着这几页笔记,抿了抿嘴。
他极其不喜欢应试。对他而言,应试是一种极其无聊的、与出题人猜拳解谜的儿童游戏。他曾经一度沉迷这种博弈游戏,但如今,一切与考试有关的事情都让他本能地反感。
算了,你听课,我帮你抄。顾放为说。
孟从舟侧身看他,神情有些游移不定。
你不都说了么,帮我弟过来上课的,那我肯定不能在这干坐着啊。顾放为伸手拿了他的笔记本,又从孟从舟的笔盒里挑了挑,抽了一支粉红色的水晶笔,吹了声口哨,蔡静送的吧,借我用用。你听课。
孟从舟感到作为班长的纪律底线又在被这个人反复推拉:不是谁送的,不要瞎说!
一节物理提高班上得鸡飞狗跳。
顾放为一边帮忙抄题抄笔记,来不及抄的顺势就掏出手机光明正大卡擦卡擦拍,后面有女生传纸条过来,顾放为统一都没理。
下了课已经是晚上十点。
孟从舟看了一眼他抄的笔记字迹清楚,简单明晰,于是说:谢谢。我回班上把它放在鹿行吟课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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