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这方面的事很有研究。
两个人出了医务室,就在路灯下的花坛边坐下,鹿行吟拧开碘伏给他涂药。
药水点上去后,伤口仿佛被虫蚁啮咬的疼。白团子温软白净的脸颊就在眼前,垂下眼,认真又温柔的样子。
顾放为突然心底一动,轻声问:你是生过多少次病,对这些这么有研究。
久病成医。没有病很多次,是身体差一直没好。鹿行吟动作很利索,和他做实验时的风格一样,我小时候平衡能力不好,经常摔跤,膝盖化脓了用紫药水,后面医生说差一点膝盖就保不住。
顾放为看他低头给自己贴创可贴,撕开了抻平,等他自己把手指贴上来,想象着一颗缩小版白团子摇摇晃晃站不稳的样子,不由得就想笑。
他伸出手,没递过去,反而抬起来轻轻摸了摸鹿行吟的头。
鹿行吟怔忡片刻,随后低下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染的灰尘:好了,哥哥,我先回宿舍了。
他弯腰要去拿顾放为送给他的超大零食袋,顾放为跟着伸手提了起来:我先把你送回楼下。
免得你被鹰才那边的学生堵。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鹿行吟还没开口,他就抢先打了个补丁。
事实上,看起来更容易被围堵的是顾放为才对,毕竟是他动手打的人。
明天鹰才的老师肯定会告诉学校的。鹿行吟看着他,就算他们不说,程敏君自己眼镜碎了,身上也有伤,他们会找你。
顶多留校察看。顾放为桃花眼一弯,大不了还是跟着你们打竞赛啊,听说竞赛签约时查看学校档案,学校为了录取率会给撤销的。
第二天早上,鹿行吟去早自习,发现德育处朱主任一脸严肃地站在门前,目光如同扫射机器人一样挨个扫过每个过来的学生。
听说了吗?昨天实验室那边有人打架,大晚上的监控没拍下来。
谁和谁打?
不清楚,没曝出名字,但是好像鹰才的学生也混在里边了,应该是竞赛班的人。
鹿行吟回到班上,看见顾放为的位置空着。
易清扬他们来得更早,显然在这里等了他很久,一见他过来就小声说:鹿行吟,你哥的事鹰才没报上去!那个叫程敏君的,被吓破胆了,又听说顾放为在这里是个校霸,这下彻底什么都不敢说了,他们老师说要找人做主,程敏君只敢指认,一会儿顾神要是来了,你记得叫他藏起来或者干脆打个电话叫他别来了!
这边正说着,另一边就传来有人咔嚓啃苹果的声音,我什么时候就成校霸了?
鹿行吟抬眼一看,顾放为一身黑色校服风衣,脖子上围了条白围巾,手里拿着一个啃了一半的苹果,说话间冒白气,看起来冻得慌。
他被冻得不停发抖,顺手把苹果投进一边垃圾桶中,展颜一笑,眉眼间灿烂无双。
易清扬:
黄飞键:
鹿行吟往楼下看了看。
程敏君鼻青脸肿地出现了,被两位老师前后簇拥着从一楼走廊走了过来。
顾放为拿湿巾擦了擦手,很随意地说:不用躲啊,是我打的人,我也没想赖。
可是,黄飞键指出,你要是被抓了留校察看,班主任得扣两个月工资,全班评定扣一百分。
顾放为:?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鹿行吟就直接揪住他,把他拽进了教室里,然后塞在门后的缝隙中:你快点躲起来!我们班的分好不容易才变成正数的!
当然要归功于他抢了计分本。
朱主任当时没办法,只好本月全部清零计数,27班可喜可贺地迎来了正分。
他的语气很紧张,可是动作相当迅速生猛顾放为被塞进了门缝里,又听见鹿行吟哐啷啷地推来了桌子,企图把最后一点缝隙都堵死。
等一下顾放为被他塞在狭小的门后动弹不得。弟弟
鹿行吟一脸严肃:不要说话,蹲下去。
他努力想让门后藏了个人变得不那么明显,推着门往里压了几下,没压动,顾放为又是一声幽怨又惊恐的:弟弟!
下边的声音越来越近,黄飞键飞快地跑去看了情况回来:坏了,他们在挨班搜查!所有学生都清退回教室,空桌记名。
放我出来。顾放为努力跟鹿行吟谈判,思路清晰,把我桌子搬去司令部。我先往楼下走。
鹿行吟把桌子挪开了。
顾放为拍了拍胸口:人都要被压扁了,真狠得下手啊弟弟。
他摁着桌子翻了出去,顺手又摸了摸他的头,飞快地往楼下奔。
往哪里跑?二楼走廊那是谁?站住!你给我站住!
顾放为这里刚下去,朱主任一行人就从另一头赶来,听见了楼道间飞奔的声音,一时间气急败坏,吼得声音满教学楼里回荡:站住!跑什么跑!谁在跑?
易清扬和黄飞键见势不妙,跟着分头跑了起来,故意踩出很重的脚步声。
朱主任一时有些迷茫,他扭头问程敏君:怎么还是几个人一起打你?
程敏君:不、不是
他看见了靠在门边的鹿行吟,下意识的一个哆嗦:找不到了,不找了。
你放心,这种事,虽然你不是本校学生,我们也会为你主持公道。
朱主任安抚了一下,随后冷笑一声,让跟从的德育处老师们兵分三路,一起追人。
鹿行吟往外瞅了瞅。
你干什么的?立刻给我回教室!有个老师过来训斥道。
鹿行吟举了举挂在胸前的牌子:我是竞赛班的,去隔壁做反应。
他走进竞赛司令部。
顾放为的桌子被连推带拖弄来了他们的这个小黑屋,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滚了一地。德育处的人进来看了一眼,见到有许多空桌椅都这样摆着,检查一下就离开了。
顾放为从三楼跑到二楼,又下了一楼再绕回来上楼。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想一想竞赛室应该已经开放,赶紧一闪身躲了进去。
直接撞到鹿行吟身上。
电光石火间,两人对视一眼,鹿行吟又用他纤细苍白的手腕,以一种非常虎的力气把他揪起来,企图把他塞进实验台底下。顾放为高,头刚磕到桌角,怎么也塞不进去,又被鹿行吟非常不讲道理地挤了挤:快进去!不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