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想起来送羽绒服了?你看我的样子像冷吗?”
“不像冷。”池骋说:“像是很冷。”
塞城的冬天的确要比克罗卡斯更加严寒。
夏亚也不计较那么多,只觉得这件羽绒服确实很暖和,还飘着淡淡的月桂清香,把他不喜欢的鸭绒那股味儿都盖了。
“这衣服在你那放多久了?全是你的味道。”
“嗯……挺久了。”池骋说:“从它还不是一件衣服的时候就在我那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裁缝啊,整挺好。”
池骋笑了笑,给他贴上了后背的粘扣,没说什么。
也不能算裁缝,就是原材料供应商罢了。
“祖宗,算我求你,就加快点进度,厂家那边我真拖不了了……”何述就差给正窝在沙发里抱着克洛里的新书看得入迷的叶尤真跪下了。
“……”叶尤真撇了撇嘴:“我看完这本书就画。”
克洛里这个可恶的同行不止在销量排行榜上要跟他打架,就连这种时候都要给自己下绊子。
“有什么好看的,我看到一半就知道凶手了,一点悬念都没有。”
“???”叶尤真看了看自己翻到三分之二的进度:“所以你是说我很蠢、推理不出凶手吗??”
闻言,何述一怵:“不不不不不,怎么可能,我家小朋友那么聪明机智,是我随便猜了一个猜对了而已。您看,您慢慢看,我不打扰您。”
叶尤真冷哼一声:“今晚吃不到餐厅夜宵档的雪草煎蛋饼,我就没有灵感。”
“好好好。”叶尤真再回过头的时候,何述已经在门口换鞋了:“我现在就去买。”
房门合上没多久,正看到精彩处的叶尤真还是合上了书,拿起了数位板,给何述的新书画插图。
这本书很有意思——讲的是一个七人侦探团的故事。
“苏漾,你别动啊……你肩上有只蜘蛛,别害怕,我来给你捉。”
“诶诶诶——你别弄它,我自己来。”他回过头小心翼翼地把蜘蛛捉到了手心里,又放到了窗外。
一旁的舍友看得目瞪口呆:“你原来不是最怕蜘蛛吗???大一开学那天在寝室见到只蜘蛛都吓得尖叫。”
“现在觉得不可怕了。”
“毕竟……他又不会伤害我。”苏漾趴在窗边望着远处的琉里雪山,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完了完了完了——我定做的灯牌还没去拿!”
乔伊正扛着相机聚精会神地拍摄学校新引进的一款机甲的局部时,镜头突然被一个走过的人挡住了。
“不好意思,麻烦你——”
他抬头一看才发现是冬令营时见过几面的那个蓝桉Alpha.
“小东西,又见面了。”
“你怎么在这?”
“来看你啊。”
“……说人话。”乔伊掖了掖围巾,脸颊被寒风刮得通红。
蓝桉摊摊手:“来看你,顺便参加一下两天后的冬雪杯。”
“哦。”乔伊抱起手肘:“你们啊,冠军就别想了,不过也不紧要,重在参与嘛。”
“那可爱的校园记者不打算给我这个重在参与的参赛者拍张帅气的照片吗?”
“……”乔伊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又极其敷衍地指了指机甲旁边的一个位置:“站那别动。”
“我真怀疑自己穿越了,31世纪了居然还有人拍照比剪刀手。”
“这有什么,剪刀手会影响我的帅气不成?”
“呵呵……”
那倒是也没有。
“今年的冬雪杯我不能去看你了,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然明年就不许参加了。”
黎烁窝在向时陨怀里,听着电话那头利帕的警告,有些无奈:“你不许我参加冬雪杯,难不成以后还不许我上战场、执行任务啊?”
这边说着,另一边尾巴还不忘东戳西戳,很快就被向时陨一把摁住。
“好啦好啦,我会注意安全的,不用、不用担心。”
“你和父亲也要注意休息,嗯……”黎烁朝向时陨甩了一记眼刀,而向时陨并不接。
“晚安…哥哥。”黎烁被向时陨撸尾巴的手扰得都忘了塞城和克罗卡斯的时差。
挂了电话,黎烁没好气地甩尾巴打他:“我还在打电话呢!”
“我知道啊。”
“……”
向时陨的不要脸程度逐日攀升,而他束手无策——字面意思的束手无策。
有时候还不只是束手。
“你就不能用你的藤蔓做点有意义的事吗?”
“什么才算有意义的事。”向时陨搂着他正说着,一手就将藤条伸出了房间外,把正在用客厅沙发磨爪的皮斯可提拎开了。
黎烁歪着脑袋很认真地思考了半晌:“比如……”
“比如?”向时陨轻轻揉着他的耳朵。
“比如…编个藤椅?酿点紫藤萝花蜜?或者……帮我敲一下世界军事历史课的论文……?”
他宁愿写一百篇实验报告都不想写一篇历史课论文。
“……”向时陨早该知道没什么好事:“帮你写可以,但……”
“你是不是也该用你的尾巴做点有意义的事?”
这一届冬雪杯比往年都要热闹,一方面是想看看去年创下纪录的队伍今年能不能再斩获冠军,另一方面是因为小道消息称罗格的妻子——多年前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少校会与他一同前来观看比赛。
夏亚补上了诺连的空缺,他们用“Dexter”这个队名参赛。而在冬雪杯比赛这天早上,参赛的六个人和苏漾早早来到了琉里雪山看日出。
比起一年前,琉里雪山没什么大的变化,但是每个人的心境都有所不同。
他们并排坐在雪草兰花田边,看翻起鱼肚白的天空。
“国际联合特别行动小队?听上去不错。”
“那咱们就说好了。”
“那…那你们还需要一个医生吗?我也选修过射击课程的,就是准头不太行……”苏漾揉了揉脑袋。
几个人都笑:“没指望你打谁,保护好自己,别打中自己人就行。”
“你这双手可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救人的。”
“可不是,杀人这种事就交给我们。”夏亚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又看向何述:“咱们俩今天就来一决高下,谁干掉的人最多,谁就是乔森真正的第一…!”
“呵,某些人可不要只选些战斗力弱的对手充数。”
“我看你就是想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失败找借口。”
何述和夏亚只要凑到一起就是一场无休无止的嘴仗。
池骋眉角抽了抽,想制止一下两人无意义的争吵:“等等,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这个第一……”
“我就让着你,让你先选对手,我照样赢你。”
“谁要你让?松泽那几个我全包了!”
然后一如既往地被两人无视了。
远方地平面渗出的金红色辉光像太阳打磨的利剑,斩破了阴霾与黑暗,燃亮了这片土地,渲染了他们依然想要守护的、彼此的笑容。
山下逐渐开始传来喧闹的人声和汽车鸣笛声,数架直升机也从四面八方往乔森图书馆楼顶飞去。
“走吧。”黎烁站起身,往前迈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披着破晓的黎光向身后的人伸出手:
“该去迎接新的战斗了。”
“我们一起。”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感谢一路陪伴~!之前一个读者小朋友的建议,开了个读者群,群号762033093,等你们来玩嗷~社恐可以只进群不发言的吼~(真的会有人吗瑟瑟发抖)关于完结想说的太多了,可能会写个后记吧。大家可以暂时先不要取消收藏,因为还要很多番外555
第84章番外金雕与黑天鹅
乔森第二学年的第一天,独自一人住了大半年的池骋终于迎来了自己的新室友。
而这位新室友拖着两个巨大的行李箱,还带来了一地羽毛。
“让你等了半年,都等急了吧?”
池骋笑了笑,接过他的行李箱,又拾起扫把拢了拢羽毛,正要说什么,他就又一扇翅膀给全吹散了,
“快快快,扫把放下,咱们——”
“是时候该一决高下了!!!”
(一)
夏亚搬进来之后,池骋每天早上的晨飞活动就不再是独自一人了。只不过很多时候前一天晚上还反复跟池骋念叨“明早一定要叫我起床一起去晨飞,如果我不起就把我揪起来”的夏亚总会在第二天早上拽着被子死不撒手:“再睡五分钟…就五分钟……”
然而五分钟之后池骋得到的依然是同样的回答。
而这种情况随着季节由秋入冬而无上限加剧,五分钟变成十分钟,十分钟又变成“要不你自己去吧”,让池骋时常怀疑夏亚在Prism事故的时候其实还被折射了鸽子的基因。
“我就是好困嘛……”
“那以后就早睡一点。”
“也行,那如果我晚上十一点之前没上床睡觉你一定要把我拖上床。”
于是后来就变成了:“再看五分钟,就五分钟。”
“我看完这章就睡。”
“这本马上就看完了,看不完我睡不着。”
而黎烁对次表示早已习以为常:“你还别说,我差点因为这类事情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和他绝交,你倒是挺有耐心啊。”
“不过……”
在池骋束手无策的时候,黎烁给他提供了一个绝招。
“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这天早上,池骋没去叫夏亚起床,但是在厨房煎蛋饼的时候,他自己就闻着味儿摸了起来。
食物对于夏亚来说比再响的闹铃都有用。
(二)
许是在每天的晨飞日程中培养出了默契,作战时两人是无法拆分的空中搭档,有很多不需提前商议的作战策略,能把自己顾及不到的后背放心地交给对方。
同样有个军团长父亲的两人都在比大多数人要提早很多的时候看过鲜血和牺牲,明白战争其实离他们并没有那么遥远,又不由自主地给自己背上扔了些责任。
“小时候父亲每次出远门我都会睡不着,后来又习惯了些。”
“我不喜欢战争,但是我们都不得不为战争做好准备。”
看着电视新闻里的边境动乱,夏亚有些怅然:“如果可以,我不希望我的Alpha是个随时可能会受伤甚至牺牲的军人。”
池骋顿了顿:“那你希望他是什么样的?”
“只要是不那么危险的,医生、研究员、作家……都很好啊。”夏亚又问:“你呢?”
“我不考虑这种问题。”池骋说:“我希望他是什么样,是用大脑去描摹,可喜欢上什么样的一个人,是我的心选择的。”
“而大多数时候心都不会跟着大脑走,就像当时即便我知道黎烁不会喜欢我,我也没办法让自己的心选择不要去喜欢他。”
“有道理,就像有人明知道对方是渣男还是一头扎进去。”夏亚很认真地看了他片刻:“我突然觉得你该去做情感博主。”
(三)
在两个飞禽新人类和一个飞禽超越者同住的屋子里,随处飘飞的羽毛能让任何一个哮喘患者当场去世。
“说真的,你这掉毛有点厉害啊。”夏亚窝在沙发里悠闲看书,忍不住吐槽拿着扫把东扫西扫的池骋。
“……”池骋把垃圾桶拿到他面前:“你确定这里面不是黑色的毛更多吗?”
夏亚瞟了一眼,道:“那是奇卡的吧。”
在一旁安静吃粮的奇卡躺着也中枪:“还好我会说话,不然你今天说毛是我的,明天就得诬陷说是我偷了冰箱里的慕斯蛋糕吃。”
“……?什么时候???”池骋昨天晚上亲自把蛋糕放进冰箱,又亲眼看着夏亚上床睡了觉,想着他应该是没机会偷吃的:“半夜还爬起来翻冰箱??”
“……我看书看到三点饿了不行吗?”
“所以你昨晚又躲被窝里看书了??”
夏亚有些心虚地避开了他的目光:“是看了……可今早不是也起来和你一起去晨飞了吗?”
“不是这个问题。”池骋无奈道:“你再这样天天熬夜,过不久翅膀和脑袋就都秃了。”
“有这么严重吗?”
“可能更严重。”
夏亚大抵也是怕秃的,那之后乖了不少,只是大多数时候还是需要池骋的监督。
(四)
夏亚收到池骋送的羽绒服时并未意识到其中的端倪,直到有一次偶然和奇卡聊起。
“他跟你说是鸭绒?”
“他没说,但羽绒服不都是填鸭绒的吗?”
“别人的是,但你的不是,那是他自己的绒。”
然后夏亚才想起来池骋说的“还不是一件衣服的时候就在他那了”。
不久后池骋就收到了一个羽绒枕。
“不要太感动,一根毛没拔,都是掉的毛,扔了也是可惜,毕竟我可是很贵的。”
很柔软,每个夜晚池骋都随着山樱的清香入睡,久而久之就有些离不开这个味道。
很想永远留住的味道。
(五)
一年多过去,池骋的告白依然没能升级改造,没有浪漫的场所、没有包装精致的红玫瑰、告白的话倒是稍稍丰富了些。
“我不是医生,也不是研究员,以后随时都有可能受伤流血,但是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
其实池骋自己也没想着能很快得到肯定的答复,但这一次他得到的的确不再是“抱歉”这样的回答了。
“你要是再不跟我表白,我都等急了。”
“我不想和一个随时可能会受伤流血的人在一起。”
“可是怎么办,我的心也选择了喜欢你。”
(六)
在一起之后不久,他们住进了同一个房间,池骋对夏亚的监督工作也就方便了许多。
因为如果夏亚十一点之前没上床睡觉,池骋是真的可以把他拖上床的,然后以另一种方式满足夏亚念叨了许久的一决高下。
即便姿势有许多限制,也并不妨碍他显露金雕作为猛禽之王的掠食本性。他喜欢从正面看着他痛又欢愉的脸,也喜欢从后面看他每一次被深入时忍不住蜷起的翅膀和仰头呻.吟时勾勒出的、很优美的脖颈线条。
而在池骋眼皮子底下,夏亚更不可能躲在被窝里看什么小说。
“你别看我行不行。”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那我不是没办法吗,咱们俩这情况只能面对面睡觉。”
gu903();“你闭上眼睛,不就看不到了。”池骋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