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张巧巧看到大春这狼狈样儿,又不高兴了:“就会哭,你还知道回来,我还寻思着你要死外边呢!”
苗玉兰劝她:“行了,孩子还小,跟孩子生啥气,少说两句。”
大春先是回了屋子,后来觉得院子里热闹,还是走了出来,缩在角落里,垂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时抬头朝这边看一眼。
林瑶觉得大春很可怜,她想应该不是大春使得坏,要不她不会委屈成这样,她支使二蛋:“去,把大春叫过来,让她跟我们一起弄。”
二蛋很快回来:“她不愿意来。”
得,不愿意就算了。就在食材都快准备好的时候,林环和林得山前后脚到家了。
今天林环也是做完饭就回来了,回家比平时早,她气色还不错,神情举止都很自然,一回来就挽起袖子准备干活。
林得山看到家里多出来的小客人,先是跟傅晋轩说了几句话,让他以后多找林卫军玩,然后跟林永旺说:“爸,老李家知道我要盖房子,先预支了我五百块工资,我想着秋收忙完了,就差收红薯和种麦子,队上好请假,我们不如把我的房子操持起来。”
林瑶听到五百块这几个字,小耳朵就支了起来,仔细听,她高兴地问:“爸,钱拿到手了?”
林得山乐滋滋的:“是啊,那拔步床主体都修好了,就差雕花的围栏,这是慢活,急不得,得慢慢弄。老李看到拔步床的样子,特别高兴,就先支了我工资,他其实是想把我稳住,好把剩下的木料慢慢都拼起来。”
林永旺抽着旱烟,乐得脸上的褶子都撑开了:“那好啊,你去给人家做活,我给你操持房子,到时候房子的房梁、窗户你占家自己弄。”
林得山点头:“行,爸。”
付大花也乐开了花:“真是好事儿,一下子有了这么多钱,你们房子盖好了搬出去,腾出地方,我就叫老三一家搬回来,他们一家三口住丈母娘家,他又不是倒插门,名不正言不顺的。”
林得山说:“嗯,是该叫他回来了,咱家现在名声挺好的,哪还有说咱家风水不好的,他们三口子也不用往外躲了。”
接着,林得山就跟林永旺商量备料的事情,石头从河滩往回拉,沙子去河滩挖,木头去山上砍,但要付生产队钱。
张巧巧也听到了林得山有了钱的事儿,她有些疑惑,就把林得川叫进屋里小声说话:“你说,老大有了钱,咋不先还借款?咋还先盖起房子了,那拉了饥.荒不应该还哪?”
林得川说:“你看看你,那是老大家的事儿,你瞎操啥心,又没跟你借钱。”
张巧巧说:“我没眼馋,就是觉得不对劲,随便问两句。”她现在不想跟老大家对着来,想要跟老大家处好关系。
她走出屋子,说:“大嫂,你们家盖房子,你要给人做饭,肯定没空做一家子的棉衣,我给你做,你把去年的旧棉衣还有要添的棉花给我,要是做新的就把布料给我。”
苗玉兰乐呵呵的,也不跟她客气:“行啊,那你帮我做。”
他们这边商量得起劲,林瑶一边烤各种食材一边畅想未来的美好生活,新房子要有围墙,这样里面干什么都不会遭围观,她要有自己的房间。
有林得山的五百块钱带来的快乐,一家人更美了,有大房子住,有肉吃,还有比这更美的吗?
傅晋轩坐在她旁边跟她一起烤,两人忙活着,有模有样的,特别像农家乐的烤肉师傅。大鲤鱼从肚子切开,分成两半,脊背还连着,用各种调料腌制过,这个熟得慢。羊肉串熟的快,滋滋地往外冒着油,肉香味和炭火味儿混合在一起,让人食欲大开。
林瑶把羊肉串上撒了辣椒粉和孜然粉,自己先尝了一串,外焦里嫩,鲜味足,膻味几乎吃不出来,每一串上面都有一块肥肉,被烤得软烂,一咬一包油,连林瑶这样不爱吃肥肉的人都吃得香喷喷。
先递了一串给傅晋轩,剩下的一把抓起来递给林卫军:“你去给大家分分。”
林卫军分完羊肉串,来叫傅晋轩:“你快去吃吧,让我来,你是我请来吃饭的,哪能让你干活儿。”
年纪小的孩子吃得最欢快,他们从来没有过这种吃法,好吃又好玩。一个个忙着往嘴里塞,顾不上玩闹了。铁蛋很知道照顾金宝、银宝这两个小客人,不时往他们手里递串。
年纪大点的尤其是付大花本来对烤鱼不抱啥希望,没想到一端上来吃到嘴里就改变了原来的看法,鱼烤得外表焦黄,内里鲜嫩,没鱼的土腥气,味道特别足。
付大花边吃边夸:“我大孙女烤的鱼真好吃,福七,快来,奶把鱼肚子给你夹下来了。”
大家都吃的高兴,就大春显得格格不入,吃着美味的肉却味同嚼蜡,丝毫都尝不出来好吃。还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神情有些呆,林瑶倒是希望她像平时一样刻薄,至少那样鲜活点,现在死气沉沉的。
吃完饭,时间不早了,傅晋轩带着弟妹回家,林瑶一家人也收拾停当,先后进入梦乡。
正睡得香,突然一阵砰砰的敲门声传来,随后响起张巧巧焦急的声音:“福七,林环,大春回来没?”
第67章不眠之夜
昨天吃完晚饭,大家收拾完了都躺下睡觉,大春说出去溜达消食,张巧巧也没往心里去,让她就在家门口别走远。结果大春这一出去就没回来,张巧巧一直等着呢,她靠墙坐着,眼皮直打架,撑不住睡着了,这一睡就到了半夜。
睡醒后一个激灵,她这不是等大春呢吗,大春回来没?也顾不上披衣服,赶紧下地去敲三姐妹的屋门。
林瑶姐妹睡得正香,听到敲门声才想起大春说出去溜达的事儿,还给她留着门呢。林瑶往炕头那看,空荡荡的,哪有大春的身影,她一个骨碌起身,下地走到门口:“二婶,门没关,大春没回来睡觉。”
张巧巧本来带着期待和侥幸,希望大春早就回来睡下,一听到这话,脸色刷地变了。她抬头看着西沉的月亮,说:“这都过了半夜了,大春去哪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腾起,是不是白天挨打,大春心里难受,跑出去不回来了,要不就是寻死去了?这孩子咋这不禁打呢?她懊悔不已,真不该打她,要打也把她拉回家里打。
看张巧巧急得六神无主的样子,林瑶说:“二婶,我们得赶紧去找大春。”
听到动静,一大家子都披了衣服出来,汇聚到院子里。
付大花系着扣子,气急败坏地骂:“有你这样管教孩子的?给孩子憋屈成那样,刚吃饭的时候我就看她不对劲,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去找?”
这么晚不回来,不是死了心不回来,就是遇上啥事了,不会遇上拍花的了吧。据说拍花的人在人的天灵盖一拍,被拍的人就是丧失意识,像木偶一样,任由人摆弄和控制,一般都是被拍花的人带走。大晚上外面一个人都没有,没人能帮她。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好的猜测,心照不宣不说。
张巧巧小声说:“妈你消消气,我是不该在人多的地方打她,那也不是为她好嘛!”
付大花嘴角耷拉着:“跟我说这些有用?赶紧去找。”说完率先跑了出去。平时付大花经常说大春,但真遇到事儿了,还是很心疼这个孙女的。她一走,林永旺也跟了出去。
老二家两口子却慢了半拍。林得川挺生气:“你平时那样管教孩子我都看不过眼,说你总不听,大春要有个三场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张巧巧一听也来气了:“我打孩子咋地了,哪个孩子不挨打,打两下就这样,也就大春一个。”
林得川:“都赖你,你还赖上孩子呢,她才多大。”
张巧巧:“那你管啊,平时你当个老好人,屁都不放一个,恶人都是我做,你还在这埋怨。”
俩人吵着,连最初的着急都忘了,竟顾着掐对方,林得山和苗玉兰赶紧劝解。
“你们俩吵吵啥,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还不赶紧去找大春。”
一句话像是把做梦的两个人叫醒一样,也顾不上吵了,拔腿就往外跑。
老二家两口子马上跟了出去,林得山和苗玉兰出发的时候说:“林环、林瑶你们俩在家,带铁蛋和二蛋睡觉。”
林瑶说:“妈,我去找大春。”林环说她也去。
林卫军说:“行了,你们两个跟我一起,铁蛋和二蛋在家,把屋门房门都关好,在家等着大春。”自从林环遇到老虎之后,林卫军就觉得大姐和妹妹在夜里单独走不安全。
铁蛋、二蛋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样儿,小大人似的答应:“知道了,我们等大春。”
铁蛋和二蛋进了房子,把门插好,都进了林得山的屋,把屋门也插好,不知怎么,家里空荡荡的,偶尔从某个地方发出声音,两个半大小子还有点心虚,互相打气:“他们一会就能把大春找回来。”
“嗯,我们别睡了,就等着吧。”
今晚也是大月亮地儿,哪里都很明亮,大街上跟平时一样安静,瞄到林得山和苗玉兰的身影往北边大山的方向去了,林瑶三人就决定在生产队里地毯式搜索。一边走一边喊着大春的名字,他们找遍了每一处灌木丛,每一片小树林,多亏玉米收完了,地里除了红薯啥都没有,田地里一眼就能望到边,都没有大春的身影。
他们翻遍了每个玉米秸秆跺儿,白天去的河边也去过了,甚至还往上游下游走了好长一段,都没找到大春。他们回到家的时候,一家子人正站在院子里商量。
张巧巧这时候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一会儿自责,一会儿想大春不争气,不长的时间嘴上起了一层火泡,她嗓子都哑了,说话费劲:“哪哪都找了,山上不少地方也都走过了,就差深山没去,大春不会进山了吧?”
大春曾经进山一次,赌气再去也是有可能的。只是他们这些人手,怎么去深山找,深山危险,他们这些人就三个男的壮劳力,剩下的不是老的就是女的,咋上山。
林瑶却觉得大春进山的可能性不大,上次见到狼群,已经把她吓破了胆,她又怎么敢夜里独闯深山?除非她特意寻死。
付大花说:“生产队的三口井我们都看过,不像有人掉进去的样儿。”
林瑶问:“除了井,左近还有啥大坑,地窖啥的不?”
付大花说:“大坑就一个,我们也去看了,地窖倒是有几个,有人去看过不?”
没人回答,那就是都没去看过。林卫军说,你们先商量着,我去地窖那儿看看。
刚走过转弯,就看到林卫国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人,他喊林卫军:“快,大春晕死过去了。”
看到大春,林卫军先是惊喜,听到这句话,心又凉了半截。他紧走几步,通知大家:“大春找到了,晕过去了。”
众人马上迎过来,跟在林卫国身边跑,把大春赶紧弄到炕上。
“大春,大春,”张巧巧带着哭腔喊,“这是咋了,她这全身上下都是好的,咋不醒啊!大春,大春。”
林卫国简洁地说明情况:“在大队地窖找到的她,二憨子家的鸡夜里被老黄叼了,二憨子追黄鼠狼,那黄鼠狼经过地窖的时候掉进去,二憨子去抓鸡的时候,看到大春在里面。”
这地窖是生产队贮存红薯用的,在红薯分到各家各户之前,先存放在地窖里。红薯还未收,这地窖距离晒谷场还有一段距离,林卫国他们几个守夜的也巡查不到这里,就没发现大春在地窖里,地窖本来用木板盖着,她不太可能是掉进去的,多半是掀开盖子,自己进去的。
“大春上地窖里干啥,咋还不醒了呢?”张巧巧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林瑶说:“该不会是二氧化碳中毒了吧!”大春胸膛起伏,一看就有气儿,急救也没用。
家里人不知道她说的二氧化碳说啥,但大家都知道她看得书多,从她嘴里蹦出新词来也不觉得奇怪。
她问林卫国:“红薯还没收,地窖里没储存别的东西吧。”
林卫国说:“红薯这几天就要收,现在地窖里没东西。”
林瑶寻摸着这地窖虽然盖着盖子,但没放粮食、蔬菜啥的,二氧化碳浓度不会特别高,大春现在呼吸到了新鲜空气,应该一会儿就能醒过来了。
林瑶刚把自己的想法说完,大春的眼皮动了动,张巧巧赶紧去掐人中,眼看着大春睁开了眼睛。
付大花捂着胸口:“老天保佑,这是老天派了只黄鼠狼子救我孙女来了,多亏黄鼠狼子,大春捡回一条命。我们老林家,肯定是积了德。”
大春头痛欲裂,脑子昏沉沉的,眼皮发沉睁不开,对着张巧巧满是关切的脸毫无反应。
“大春,你咋了,跟妈说句话。”张巧巧抓着大春的手臂,使劲摇晃,急切地说。
林瑶说:“二婶,你别着急晃悠她,让她缓缓。”
张巧巧动作停下,脸上满是失望:“她这是傻了吧。”
瞅着大春没生命危险,再加上已经后半夜,家里人也都乏了,先后去睡觉,大春留在林得川和张巧巧屋子里,由他们俩照顾。
张巧巧靠墙坐着,一直跟大春说话,她多希望大春开口,哪怕像平时一样跟她呛呛几句也好,可大春一直不说话。
张巧巧想了很多,很多。
林得川困得撑不住,一会儿就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看大春一脸木讷地看着屋顶,寻思着,不能一直这样啊,是不是该带她去公社卫生院看看。
披衣下地,找了一圈,没看到张巧巧,林得川敲哥嫂的屋门:“大哥,大嫂,我想带大春去卫生院,孩子她妈又找不着了。”
张巧巧总不会像大春一样冲动乱跑,大家并不急,林得山说:“我跟你一块去。”说完,转身去屋里取钱。
苗玉兰说:“还是我跟着得川去吧,大春是姑娘家,你们俩男的没准不方便。”
林得山想了想,说:“行,让你嫂子跟你去,这是二十块钱,你带上。”
林得川心里感激大哥大嫂,把钱收了,说:“那我先拿着,等有钱了还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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