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瑶听到这些话还是挺高兴的,不过她知道村民说起来是一回事,到时候真执行的话会出各种幺蛾子。
有人还在议论着:“林主任这么年轻,比我闺女还小,看人家这想法,比我活了大半辈子的人都强。”
“你能跟人家比,人家是名牌大学毕业,本来可以留京城,自愿回家乡的。”
“听说双龙村就是她带领大家种植的草药,双龙村现在比别的村子都富,还听说天麻是她跟一位农学家一块研究出种植方法的,以后我们跟着她,肯定没错。”
林瑶耳力好,她能听到人群里的议论,心中窃喜,大家认可她,以后的工作就好开展。她把马子跃叫到身边,狠狠把他夸了一通。大家都只认可她,把县长儿子摆哪里啊。只是马子跃的身份没法在这种场合说,但大家私下里都会知道,这样也有利于他们工作开展。
看着村民又毫不吝啬地把马子跃夸了一通,林瑶才满意地让王满仓发钱。
这些钱村委会留了一部分,除了村委会的日常开销,还有留作开春种植天麻买麻种给村民做补贴,还有改良栗树品种给村民做激励用。
领到钱,气氛更好,热闹的气氛中,没人注意到有两个人脸色阴暗,眸光闪烁不定,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水。
当天晚上,村里好多家都飘起了猪肉的香味,好多人家只有过年时才能吃上点猪肉,现在家家充满了欢声笑语。
村民给林瑶和马子跃送来不少东西,有河里捞来的鱼和泥鳅,自家的花生、红薯。林瑶想,这不,村民人性里善的一面被激发出来,他们是知道感恩的人,分得清好歹。
要是她不是扶贫办主任的话,还是原来双龙生产队那个小姑娘,她肯定会大方地收下东西,现在她是扶贫干部,要时刻注意言行,推脱不过,每样东西都等价付了钱。她这种行为弄得村民都不好意思了,对她也更加敬服。
桃花摊了两个煎饼,分给林瑶和马子跃。煎饼放了两个鸡蛋,中间还夹着自己炸的薄脆,碧绿的葱末和香菜叶点缀其中,颜色好看,味道也香脆可口。
林瑶吃着煎饼,频频点头,她自己不怎么动手,可却是一个合格的吃货,她说:“好吃,我说好吃的就是真好吃,可以去城里卖了。”
马子跃也吃得香,不停地夸:“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煎饼。”
桃花没闲着,麻利地杀鱼、刮鱼鳞,她遗憾地说:“林主任,我真想跟着你一块采草药、种草药,可我在铁山岭村呆不下去,你教我做煎饼,还用了你那么多白面和油,等我卖煎饼赚了钱,就把白面和油还给你。”
林瑶说:“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她是扶贫干部,但不想用自己的钱扶贫,她也没钱。
——
马上就是秋收,也是采收野生草药的好季节,等秋收忙完,就有些晚了。林瑶这在这时候号召了一群愿意学中草药辨认、炮制的妇女,带领他们进山采中草药。这些妇女家里都有别的人手,少她们一个并不会影响秋收。
从山上下来就学习如何炮制,这些日子小院里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大家学得不亦乐乎。
晚上大家把正在晾晒的中草药收进屋里放好才离去。还有热心的婶子帮着他们做了晚饭才走。
次日清晨起床,马子跃一开门,就大声惊呼起来:“林瑶姐,你看这是啥玩意?”
林瑶和桃花一起往外奔,到了院门口,看到门口正中央的位置是一堆烧纸燃后的灰烬。
马子跃认识那纸灰,但他在城里长大,完全不知道这是啥意思。
桃花啐了一口:“这是哪个不要脸的干的,这是诅咒人早死,我就知道铁山岭村没一个好玩意,这村里真呆不得,都是刁民,一个个良心让狗吃了。他们明明知道这是你们住的地方,还干这种事?”
林瑶想了想说:“那就是冲我们来的,可是我们也没跟什么人结仇?”
桃花有点愧疚地说:“是不是薛老大家的人干的,要不就是我家人干的,呸,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倒也不一定是这两家人干的,林瑶这些日子一直注意这两家人的表现,他们参加劳动挺积极,各个场合表现也都正常,不像会是打击报复。
林瑶对马子跃说:“用铁锹铲了,就当啥事都没发生,弄完赶紧进院子。”
白天林瑶和马子跃带着大家伙上山采药,晚上的时候可就警醒了,一直没睡,后半夜的时候,听到有轻微声响,有人往院子里扔东西,马子跃破门而出,跑出院子,四下张望就朝一个方向追,结果那人跑得飞快,只瞧见个背影,压根就分辨不出来是谁。
院子里一堆死青蛙,这下有人使坏无疑。昨天林瑶还再想会不会是别人随便找了个地给逝者烧纸,现在能够肯定是故意的。她悄悄去找王满仓,王满仓气得直拍桌子:“这还了得,这可是为大家做实事好事的扶贫干部,哪容得人使坏。”
当晚,王满仓派了信得过的自家兄弟,埋伏在房里。夜深人静的时候,月光被厚厚的云层遮住,勉强只看得到人影。两团黑影先往院子里扔了特殊处理过的中药,然后又放出事先抓好的蛇,引诱着蛇往院子爬。
觉察到院子里的动静,王满仓率领兄弟们带头冲出房门,然后听到有人惊呼:“蛇,我踩到蛇了,不知道有没有毒?”
“蛇,这里也有。”
林瑶在他们之后出门,等她一出门,那些蛇像是感觉到非常可怕的恐怖力量,纷纷向外逃窜。那是逃命的速度,速度之快,让人想抓都抓不住。
院子外面突然有人“啊”的一声惨叫,接着又是一声。声音划破夜空,凄厉无比。
大家拿着手电筒照亮,循声赶过去,王满仓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厉声问:“大牛、二牛是你们吗?你们往院子里放蛇,烧纸钱,扔死青蛙也都是你们干的?”
大牛、二牛捂着伤口直叫唤,怎么可能承认,他们说正好路过这里,就遇到蛇了。一条蛇盘在大牛脖子上,他胡乱去抓,也没把蛇挣脱,憋得他满脸通红。
林瑶离人群很远,她觉得是自己身上的威压把蛇吓跑,大牛、二牛身上又有引蛇的草药,蛇才会攻击他们,真是自作自受。不过那些蛇没毒。
“就是你们,不要狡辩。”有人砰地踹了大牛一脚,接着大家就对他们俩拳打脚踢。看着他们俩哭爹喊娘地被教训得差不多了,林瑶才慢慢走过去,那些蛇马上退散,麻利地逃跑了。
林瑶提高音量,说:“大牛、二牛,村里就你们两个懂中草药,卖中草药对吧,我们教会大家辨认、炮制草药,你们俩的优势就没了,以后大家跟你们两个一样,可以卖草药补贴家用,你们两个心里不忿,才想吓唬我们,希望我们离开铁山岭村,对吧。”
大牛、二牛被揍得鼻青脸肿,匍匐在地讨饶:“林主任,饶了我们吧,我们是一时糊涂,犯了错误。”
循声而来的村民越来越多,大伙一听是这么个事,气愤的要命,怎么有这样两个败类,又把他们俩揍了一顿。
林瑶跟王满仓说:“报警吧。”
大牛、二牛抱住林瑶和王满仓大腿,马子跃飞起一脚,就把抱着林瑶大腿的大牛踢了有四、五米远。他俩痛哭流涕:“不要报警,我们离开铁山岭村行不,进城打工,给我们一个机会吧,千万不要报警。”
最后大牛、二牛离开了铁山岭村,王满仓警告他俩,再踏进铁山岭村一步,见一次打一次。
他俩的家人不断跟林瑶和马子跃道歉,求他俩原谅。这件事就算翻篇了,对林瑶他们来说也不完全是坏事,大牛、二牛的下场大家都看得到,以后怀了特别心思的人都不敢有小动作。
秋收完毕,农业院派人带着秋天种植的草药的种苗来到铁山岭村,这人竟然是顾知行。
林瑶和马子跃去县城接他,还带回一个县里派出的扶贫专员,是一个齐耳短发,看着挺爽利的年轻姑娘。
顾知行苦着脸说:“风水轮流转,我爸把我踹到农村来了,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去。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哎!”
林瑶看着他笑,顾青禾受过的罪,他也来尝尝。
第106章一笔巨款
中草药的种苗先放在村委会的院子,林瑶和马子跃带着顾知行和金芹往他们住的茅草屋走。
走进土坯砌成的到处都是破损的院子,顾知行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就这,还是比较好的房子,茅草屋?”
他停下脚步,站在院子里四处打量,目光滑过房上的茅草、房门前的大水缸,还有院子里的锄头、铁锹,想象不到,他这个扶贫专员竟然要当个农民。
林瑶瞧着他,有点大城市人没见过农村世面的感觉。
接过金芹手中的行李包,引着她往里走,林瑶跟顾知行说:“这还不行啊,屋里挺亮堂的,又不漏雨,可比当年顾伯伯住的牛棚好多了,牛棚那个味儿,夏天能熏死人,他住那屋又小又黑。对了,他每天还要铲牛粪,你到这儿,至少不用铲牛粪,你别看哪哪都是土,土不脏,没那么多细菌病毒的。”
顾知行的额角明显抽抽了两下,瞅着自己裤脚上的土,弯腰用手掸了掸,拎着行李随林瑶进了屋。
金芹看着脾气挺好,也能吃苦,她麻利地把屋里的灰尘打扫干净,整理好床垫被褥,她笑着说:“还有单独房间,当年知青在的时候都是男的一个大通铺,女的一个大通铺,这条件不错了。”
顾知行生活自理能力也挺强,收拾起房间速度挺快,他说:“听说这里水不好吃,还要去泉水那打水。”
林瑶把各个屋子的窗户推开,说:“这里水井的水杂质多,有苦味,山上就那么一眼清甜的泉水,要是村民都去那弄水,水也不够用。村民们懒,就吃井水,我们水缸里的水是村民帮弄来的泉水。村民已经很不错了,弄这么一缸水也挺费劲呢。”
“水是最基本的,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我说这个村最好迁村。”顾知行说。
“要是过个十年二十年,县里有钱了,这个提议倒还不错,把整个村子搬到平地去,可现在县里没钱,不可能的。”
四个人聊着天,金芹收拾完自己的东西,麻利地拎着从县城买的排骨舀水清洗,做了一大锅排骨炖豆角。
排骨酥香软烂,两个大男人一边吃一边赞,林瑶用手绢擦了擦嘴,说:“在村里也是有好处的吧,城里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大铁锅炖菜吗?”
吃完饭,休息一会儿,就召集村民开会,动员种植中草药。他们选择的中草药都是种植后不需要多少金钱投入的白芷、苦参、何首乌等。而且跟村民说清楚,第一年种植种苗由农业院提供,免费,以后的种苗都需要购买。
因为上次集中采集中草药分了钱,村民的积极性非常高,基本上每家每户都种了草药。
他们分成两拨,林瑶跟马子跃一拨,顾知行和金芹一拨,奔波在田间地头,指导农民种植。
忙到傍晚快收工的时候,林瑶收到邮递员送来的一张汇款单。当她看到汇款单上的数字,觉得自己眼睛花了,数了好几遍,终于确定了金额。
“没有我的信吗?”
“没有。”
一万五千块,是傅晋轩汇过来的。连封信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汇款是啥意思。
收到这汇款,林瑶第一想法是不是他拜托自己把钱转交给王秀竹。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林瑶就把它按了下去。不可能,王秀竹自己带金宝、银宝,他们也都上了高中,她也种植天麻,再加上他家藏有很多“宝贝”,日子不会难过。
傅晋轩是个孝顺的人,肯定跟林卫军一样定期把津贴寄回家,那么这一万五千块可能是他自己留着的。现在他竟然把这些钱给了林瑶,为什么要给她?这个时间,应该是他出发执行任务前汇的款。
林瑶突然觉得很有安全感,很踏实,这种巨款带来的安全感是别的事情比不了的。她在贫困的农村扶贫,工资低微,可林得山、林卫国在努力赚钱,哪怕她拒绝,也一直在给她钱花。现在又加上了傅晋轩,虽然她也帮助他们不少,但她自己才是一直都是被爱、被宠着的人。
她感觉自己是没有后顾之忧的,她能够在扶贫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
他连封信都没写,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或者说多了怕她拒绝吧,一切尽在不言中。
短暂思索之后,她已经决定了钱的用途,等秋天这批中草药种植完,林瑶去邮局取出汇款,去县城找林卫国。
林卫国和张胜利正在选场地,准备建一家卤味制品厂。林瑶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刚签订完买地合同。
林卫国打量妹妹,没晒黑,精神状态挺好,看来并没觉得下乡扶贫有多苦,他说:“正好你来了,我们俩商量卤味制品厂给你百分之二十的干股。”
就是啥都不用出,啥都不用干,光分钱的意思呗。
林瑶赶紧摇头:“不,你们这是同情我工资少吧,好歹我也是干部,省着点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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