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感觉还没什么真实感,直道她终于闲下来,郡主府上风风火火地赶来两位贵女,带了好多礼物,一脸惊喜。
“若禾?听说你与宋梁成订婚了?还是官家亲自赐婚,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恭喜呀!”
张淑娴一向直来直往,看惯了侠客的话本,自己也就爱豪情万丈,就连这恭喜的话爷说的简单粗暴,叫内敛的若禾听了后红了一张脸。
赐婚一事传出去,势必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和宋梁成之间的关系,那前些日子梁王叛乱的时候,宋梁成独独宿在她的府中,怎么能不引人想入非非呢?
看她一脸顾虑,周慈安慰道:“这是官家的赐婚,外人都知道是宋将军对你情有独钟,至于叛乱时候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宋将军宿在郡主府是为了同禹王传递信息,并没有做逾矩的事。”
若禾请两位朋友坐下,也点点头。只要外人不多想就好,至于宋梁成有没有逾矩,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开心过度的张淑娴喝了一口茶,又积极地问着:“婚期定没定下来?”
若禾低声道:“定了,开春的二月,是个好日子。”
“这样很好,良辰吉日,叫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周慈难得的调侃一句,又道,“宋梁成如今没有父母需要供养,等他入了郡主府,你们相互扶持一定能幸福的。”
一句话勾起了若禾的回忆,她没了爹娘,宋梁成也是没了爹娘,只有一个主母大娘子余氏,还想尽办法把宋梁成赶了出来。
没关系,就算只有他们两个,如果能在一起,也能好好生活下去的。
冬日的末尾。
年节的那一天,若禾入宫去陪伴皇后与皇叔,顺道与刚回家不久的禹王赵良碰了面,几番交谈后也发觉,赵良是同赵戊完全不一样的人。
从感觉上来说,赵戊像一只阴沉着时刻隐藏自己心中阴谋的黑豹,而赵良则更阳光外向一些,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同外人说话的时候也十分谦逊有礼,与他相处,叫若禾一介女流都觉得十分自在。
年节当晚,宫里举办了夜宴,若禾吃了一些便带着小七离席,去御花园里走走,消消食。
一边走着,若禾小声问身边的小七,“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又偷偷去找陆昭了?”
夜深人静,不远处就是夜宴的灯火,温暖明亮,御花园里四处也摆放着供灯,照亮一条条石头小道。
说起来,小七比若禾还要小上半年,面对郡主的询问,她倒是很坦诚,点头说是,又补充说:“这都快一个月了,就见了一面而已。”
听不出是抱怨呢,还是炫耀呢。
若禾在心中幽怨,你们好歹一个月还能见一面呢,我与宋梁成却因为什么礼数,连一面都见不上。分明知道他今日陪同禹王也在宫中参加宴席,若禾却没有去偷看的勇气,弄得她吃宫中御厨做的菜都觉得不香了。
知晓郡主心中所想,小七忙出言安慰,“宋将军他与郡主您心有灵犀一点通,说不定也会像您一样,现在正在某处溜达呢。”
然后来一个偶遇。
逗得若禾小声发笑,“那么巧,你以为宋梁成是整天盯着我看的吗?”
“那可说不准,从前宋将军不就常常盯着您看嘛,还在庭霜院的时候,去巡庄子的时候还特意叫您陪着,可不就是想天天看到您嘛。”
“有吗?”若禾自言自语,“不会吧,我怎么没注意过,他难道……”从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对她是那种心思了。
果然心眼很坏。
主仆两人说笑着,还真就听见身后传来男子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所期待的若禾转过身来,看到了身后走来那人一身橙色劲装,在冬夜里同温暖的灯火一般,微笑着走过来。
“小妹。”
初看那身影时还有些恍惚,听到他的声音,若禾就记起来了,那是赵良,当今的太子殿下。
赵良也不是孤身前来,身后跟了两个护卫,像是特意来寻若禾一般,没走什么弯路见到她便走上来,拉着她要一起走上一段,小七也收敛了方才顽皮的模样,跟在两位主子身后。
第一次单独与赵良相处,若禾缓了一会才慢慢接受,身旁这位太子是她的大哥哥,赵戊是二哥哥,而宋梁成是三表哥。
忽然发现,她身边的人都是了不得的天之骄子啊。
经历了数年前那场意外后,若禾至今都没有恢复儿时的记忆,她并不记得这些亲人,但是本能的对那些对她好的人有好感,对老太太和宋兰是那样,对赵良也是一样。
“大哥哥,您找我,是有什么要说的吗?”
若禾率先打破寂静,倒叫赵良有些不好意思,爽朗地笑了两声,直言道:“我是来找你的,我就只有你一个妹妹,知道你要出嫁的时候还挺不舍得的,我常年在外,也没能疼疼你,叫你一个人受委屈了。”
“大哥哥别这么说,皇叔和皇后娘娘待我很好,还有宋家的舅姥姥和二姐姐,她们也很关照我,我没有受委屈。”
“那,那宋梁成呢?”赵良犹豫着,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话,“他对你好吗?”
听罢,若禾不禁思考,大哥哥这是要借着她的口问宋梁成呢,还是担心宋梁成对她不好呢?
冬日的夜里又冷又干,月亮干净的一尘不染,洒下月光如水。
少女轻笑着,并没有回避这个问题,反而很坚定的回答:“他待我很好,大哥哥你就不要担心了。”
“哦。”赵良像是放心了也像是有些失落,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他那个人,心思藏的深,我只怕你一个小女娃心思单纯,会被他骗。”
即便说得再不经意,听在外人耳朵里,总归是带着挑拨离间的意思。赵良可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看他躲闪的眼神都知道他心里的纠结,今日算是为若禾做了一次坏人。
若禾并不在乎他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历经两世,该看到的该明白的,应当都明确了。
“我想,他若是骗我,也许是有自己的苦衷,又或许是为了我好。”若禾说着,笑道,“因为喜欢,所以想把所有美好的都留给他,而痛苦的留给自己承受。大概就是这种感受吧。”
看着身侧的少女露出一个微笑,仿佛这夜里所有的明灯都黯然失色了,那澄澈的双眼与柳叶弯眉划出喜悦的弧度,好像只是说起宋梁成这个名字都叫她觉得开心。
赵良再傻也看得出来,这是真心的喜欢。
并不是他以为的宋梁成借势逼迫若禾委身下嫁,而是两人早已经两情相悦了,也难怪,早听说在他回来之前,若禾就已经跟在宋梁成身边的,日久生情也是难免的。
谁叫他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