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娡慢条斯理的倒了杯茶水,问向齐妈妈:“不知齐妈妈刚才可有注意,那苏湮身边还站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小娘子?”
齐妈妈:“那是前任伯爵娘子的小女儿,苏韵。”
“哦?”柳娡眼珠子转了圈儿,又问:“刚才那伯爵娘子,是何来头?”
“这……”齐妈妈想了想道:“听说,是伯爵府里之前受宠的小娘,被提拔上去的,倒也是家世清白,书香门第,不然也不会被提拨为新任伯爵娘子。”
“所以,这个苏姣姣其实之前身份也只是个庶出?”
“可以这么说。”
柳娡:“那就很好办了,刚才我走了这一趟,那兄妹俩不但没有替苏姣姣说话,反而还有维护我的意思,那就是成心想和苏姣姣这对母女为难。”
齐妈妈眸光一阵精亮:“娡儿的意思是?”
“倒是可以利用这个关系,让苏姣姣彻底的滚出王府。”
齐妈妈抽了口气儿:“这可不好弄,要是出了什么纰漏,您还不得一起遭殃?”
“你想啊,如果苏姣姣失势了,为了维护伯爵府与安荣王府的关系,最大的可能会是怎样?”
齐妈妈瞪大了双眼:“虞贵妃会主张让伯爵府再送一个嫡女进来,坐上这个王妃的位子?”
“嗯。”柳娡点头:“再加上这些年,苏姣姣一无所出,被废其实也不是空穴来风。”
齐妈妈“娡儿,你怕是心里早已有了主意?”
“只是那个苏湮实在烦人。”柳娡沉声想了想:“有什么办法,跳过苏湮与那苏韵直接谈呢?”
齐妈妈:“依老奴之见,还得从那伯爵娘子下手。”
柳娡轻啜了口茶,笑容狡黠:“齐妈妈说得对,是人就都有弱点。”
随后,柳娡将冬青给叫了进来,吩咐他办了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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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姣姣醒来,已经过了三日。
脸上刚换了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感,因难忍的疼痛,让她的脾气越发不受控制。
“滚开!给我镜子,你们给我镜子!!”
琼枝扶过她,苦言相劝:“王妃,您冷静点儿,一定会治好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休息。”
苏姣姣绝望的拉过琼枝:“会好起来?”
琼枝用力点了点头:“会,会的!王妃,御医的医术这么高明,您的伤其实……其实不严重。”
说这句话时,琼枝的视线微闪了下。
苏姣姣一屁股跌坐在床沿,轻抚上自己的脸,像在自我安慰。
“不严重就好,不严重就好!”
似是想到什么,她拧眉怒问道:“柳娡那个贱人呢?啊?你们有没有把她抓起来?有没有?!”
琼枝无奈看着她:“伯爵大人和夫人都来看您了,可是……那柳娡始终是王府的人,而且身边还有王爷的侍卫冬青护着,没能把她如何。”
“你们真没用!!”苏姣姣愤恨的砸了眼前的药碗:“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趁机把那个贱人就地正法了!?以后再想收拾起这个贱人,会更难!”
琼枝看她失控的模样,有些狰狞,又有些心疼。
她陪着苏姣姣这么多年,从纯真的豆蔻华年,到如今安荣王府的正妃。
初入王府里,苏姣姣并不是这样,也不会有害人之心。
她顶多只是骄傲了些,嫉妒了一些。
“王妃……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养伤,古话有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苏姣姣深吸了口气,才压下这份暴怒与躁动。
“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但没弄死那个小杂种,还让柳娡给伤了我。”
说着,又自怨自艾的抚着脸,眼眶一片绯红,满是憎恨。
琼枝将她扶回了床榻上:“您先歇着,这几天您都没吃什么,我这便去吩咐厨房做些清淡可口的膳食过来。”
苏姣姣装假听话的躺了下来,琼枝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她一走,苏姣姣又从床上爬起,在室内找着镜子,但别说是镜子,就是能反光的东西,都没有剩下。
苏姣姣颤颤巍巍着身子,离开了房间。
院外有处水缸,平时集水浇花用的。
她走到水缸前,双手撑着缸边,往水缸里的倒影照了照,突然尖叫出声。
苏姣姣发狂了,谁也没能控制得住她。
琼枝闻迅赶来,见她手里拿了把剪刀,见人就刺,谁也不敢上前。
“王妃!!”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柳娡!”
琼枝见她神情恍惚,脚步虚浮,还没有走到门口,便颓然倒在了地上不醒人事。
“快,快去伯爵府找大娘子!”
琼枝吩咐着,将苏姣姣扶到了床上。
那苏公上午还在宫里头没赶回来,只有伯爵府大娘子带了两名御医过来了。
待看完伤,虽然已经没有大碍,但烧伤很严重,必然是会留疤的。
开了两盒膏药,说让他们给苏姣姣天天擦上,便可使伤好得快些。
苏姣姣醒来,如同木偶人一般倚着床一动不动。
大娘子从琼枝手里接过粥,舀了口递到了她的嘴边。
“好歹也吃一口,你这样不吃不喝,伤还没好,人都不像样了。”
苏姣姣醒来时,与之前发狂的模样两个极至,现在的她看起来实在太过于死寂。
这苏大娘子平时便以有苏姣姣这个女儿为荣,之前当上王妃,可让她长脸不少。
谁知,女儿嫁到王府,这么多年没有生出孩子,还不受宠。
如今脸伤成这样,怕是没有前程了。
苏大娘子抽着气儿:“你这样,不是叫苏韵那死丫头看笑话吗?”
提到苏韵,苏姣姣这才有了点反应。
“苏韵会来王府取代我的位子?”
“还没有!”苏大娘子无奈,虽然以后会很有可能,毕竟一开始伯爵府与安荣王府联姻,也是政治婚姻。
如今苏姣姣成这样了,为了筑固权利斗争中的势力,那虞贵妃必然会再想让苏韵嫁到王府里来。
苏姣姣紧握着拳头:“我绝不允许!娘,我绝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苏韵凭什么?她什么都要跟我争,可她什么都不如我,如果让她取代我,当了正妃,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被她踩在脚底下?”
“不会的,不会的。”苏大娘子将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娘会想办法,将那个小贱人打发出去。”
“娘,你一定要帮我,如果连你都不帮我,那我就真的……没有指望了。”苏姣姣无助恸哭。
如今她的脸尽毁,谢无量本来就不待见她,若是看见她的脸变成这样,估计以后连看也不会看她一眼。
苏姣姣身体还很虚弱,吃了些东西便睡下了。
苏大娘子离开前,将琼枝叫了出来,问起当天所发生的事情。
琼枝踌躇了半晌,才肯说了实话。
苏大娘子大惊失色,压低着嗓音问了句:“你们是不是疯了?连小王爷都敢……”
琼枝此时也是后悔莫及,“奴婢当时应该劝着王妃,让她别这么冲动,如果奴婢当时阻止这件事情,王妃的脸也不会毁容了。”
苏大娘子双眼满是愤怒:“这不能怪你,也不能怪姣姣,全怪柳娡那个妖女!我一定不会放过她!!”
齐妈妈提着一篮子新鲜的水果往屋里走来,正遇柳娡拿了纸笔教纵儿读书习字。
看到齐妈妈欲言又止,柳娡让女使将纵儿带了下去。
齐妈妈这才说道:“刚从外边得到消息,那苏姣姣不止毁了容,好像还发了狂。”
柳娡讶然,挑眉:“真有此事?”
齐妈妈点头:“娡儿,这把火,不会再烧回来吧?”
柳娡冷笑:“他们想烧,我也不会让他们有这个机会。”
齐妈妈坐立难安,说了句:“当初,还是太冲动了。”
柳娡:“做都做了,就不要去想过去那些事。何况,是她想杀纵儿在先,我只是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动!”
齐妈妈轻叹了口气:“这王爷回来,还不知道如何处置呢。”
此时,冬青快步走了进来,交给了柳娡一封书信。
柳娡快速打开书信瞧了眼,满意笑了声,将书信烧成了灰烬。
“齐妈妈,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府一趟见个人。”
齐妈妈福了福身,下去准备了。
下午,柳娡带着纵儿一起出了王府,从后门走的,比较低调。
华雅居最近这段时间,很安份。
不过一直有派人盯着幽水阁这边的动静,柳娡前脚一走,后脚便有人去通报了。
“出府了?”华轻霜讶然,挥了挥手,让所有不相干的人退出了内室。
饮欢冷嗤:“肯定是去干什么坏事了,这个柳娡,满肚子的坏水!”
华轻霜睨了饮欢一眼:“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饮欢哼哼了声:“王姬您就是太善良了,才会被这种人欺压在头上。”
华轻霜眸中一片冷意:“她连苏王妃都敢下毒手,何况是我?”
饮欢眼眶一红,正义感十足:“等王爷回来,一定要告诉王爷,那柳娡所有的恶行,千万别再让王爷被她美好的外表给骗了!”
华轻霜轻叹了口气:“哪有这么容易,王爷现在对她的兴志正高着。不过……”
“啊?”饮欢静等她继续说下去。
华轻霜说道:“她此次出府,八成是跟苏家的人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4000+
第77章
饮欢心儿一跳;“难不成她还想整什么幺蛾子?”
华轻霜插着眼前刚从院子里采摘回来的鲜花,看似一脸淡漠:“我们暂时还是不要去招惹她,任她去吧,等王爷回来会自有定论。”
饮欢撅着嘴:“王爷怎么会任柳娡那样的人,在王府里横行?简直是……”
“饮欢!”华轻霜轻斥了声:“身为下人,莫在在背后论主子的长短。”
饮欢赶紧捂住了嘴,默默埋下了头去。
出了王爷,柳娡顺着那苏韵给的地址,来到了一间比较偏僻的茶楼。
告知小二后,那小二便将她快速的带到了厢房。
只见厢房里,上了一壶好茶,还有店里几样他们的招牌小吃。
柳娡径自走进了厢房,冲她笑笑。
“想不到苏三姐来得这么快呢。”
苏韵虽然不动声色,但是骨子里是瞧不上柳娡这样没有背景没家世的人。
也没正眼看她,只是道:“我叫你来这里,你应该知道是为了什么?”
柳娡扭头对齐妈妈道了句:“把我带来的东西给苏三姐瞧瞧。”
“好的。”齐妈妈将一个小长形的木盒子递到了苏韵跟前:“请苏三姐过目。”
苏韵将长形的盒子打开,竟是一张画押的债书,还有好些地契。
“这是……”
“这是你们苏大娘子这些年来悄悄卖掉的一些地契,还有在外边欠下的债。”
苏韵猛的将盒子盖上,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
“这个东西归我了。”
柳娡没有说声:“为了拿到这些,我可是费了好些精力财力和人力。”
苏韵:“我会补偿你,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求?”
柳娡:“你的嫡母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可以拿着这些跟她好好谈条件,叫你嫡姐不要再有害人之心,回头是岸啊。”
苏韵眯着眼开始正眼打量着柳娡:“之前还真是太小瞧你了。”
柳娡轻啜了口茶:“既然都是聪明人,那最好办了,如果苏三姐没有旁的事,柳娡先行一步。”
苏韵从腰包里拿出一沓银票,摔到了柳娡跟前。
“拿着!”
柳娡挑眉:“苏三姐觉得这些银票能够我送你的大礼?”
“虽不能,但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我可不想白占人便宜,余下的,我会帮你牵制住我的嫡母和嫡姐,你不用担心,这样,咱们算是两清了。”
柳娡当然不是跟钱财过不去的,而且为了拿到这些脏物,她确实花了好些银钱。
“那我就收下了。”柳娡拿过银票塞进了衣袖里,没有再多作逗留,与齐妈妈一道离开了茶馆。
回去的马车上,齐妈妈拧着眉,满是担忧道:“那苏韵看着很不好对付,王姬,苏韵要比如今的这个苏王妃更难对付。”
柳娡数着银票,一脸风清风淡,也不知是认真还是开玩笑的道了句:“真等到她入了府,可能我已经离开了王府,根本就没有这个‘荣幸’与她共侍一夫了。”
齐妈妈听着,反倒觉得她没有任何丧气,反而有些轻松愉悦感,不由叹了声。
柳娡确实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思维,但有时候是真的很难懂,一点也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回到王府,只见纵儿正在院子里玩耍,见到柳娡回来,飞奔着扑到了柳娡怀里。
“娘亲,今天纵儿看到水里有条金色的大鱼!”
“是吗?”柳娡亲了亲纵儿的小脸,那些大火后,小家伙精神都不太好了,今天才算是开朗了些。
摸着他的小脸,柳娡不由感叹:“娘亲真想把纵儿带走,远离这里的是是非非。”
纵儿似懂非懂:“娘亲是想回家了吗?纵儿也想回家了,纵儿每天在这里都好闷哦。”
柳娡抱起纵儿,说道:“待明儿天气若是好,娘亲便叫上你冬青叔叔,咱们一起出去踏青去。”
听到可以出去玩了,纵儿欢呼了起来。
“太好了,可以出去了。”
柳娡远远看到冬青快步走近,神情严肃,便将纵儿交给了齐妈妈,让她带纵儿去一旁玩儿了。
冬青走到柳娡跟前,沉默了一会儿,似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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