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琰警惕道:“你不会想反悔吧?”
“反什么悔啊,你抱得太紧,我腿都麻了!”
裴琰忙松开手,不敢看她,呐呐道:“对不起。”
成年男女,万一把持不住发生点什么就不好了。卢青桑将原本想说的几句话俏皮话老实地吞进肚子里,把窗子推开。
寒风呼呼地吹进来,冰冷刺骨,瞬间让两人都冷静了。
裴琰道:“皇上的身子拖不了多久了,届时新帝登基,一朝天子一朝臣,我现在的位置未必能保得住。但是我现在主动要求调到南京锦衣卫去,皇上很有可能不会同意,所以我打算装病,装几个月,然后顺理成章地申请调到南京去。其实我并不愿意当这个什么官,但世道如此,有了这个身份才能更好的护着你。南京衙门都是有职无权的,到了南京,我们游山玩水,想做什么都行。”
“那我还开食店。”
“好,我去你的食店打工。”
卢青桑笑:“那咱们说定了?”
“说定了,我不要工钱,只要食店的老板娘。”
“美得你,竟敢肖想老板娘!”
……
这一整个春节,裴琰都在装病,甚至连春节宫里的宴会都没有去。老皇帝亲自遣了御医过来给他瞧病。
满屋子都是药味,裴琰脸色苍白躺在床上,额头烫的吓人。御医诊断不出什么来,再说混迹宫中,生存必备的手段他们是懂得,稍加暗示,御医就明白了,回去后禀告皇帝说是风寒伤及肺部,需要好好的静养,一时半会儿好不了。
裴琰就顺势在家静养,连朝都不上了。外面的人纷纷惋惜,年纪轻轻,前途无量,可惜身子不好,不然说不定还能在再进一步。裴琰全然不理会,闭门谢客。
挡得住外人,挡不住亲人。这个亲人是指有血缘关系的人。柳侍郎夫人宣氏在得到消息后,立刻就心急如焚地来了宝春坊。
这个裴琰的亲妈,虽然关系不好,但是不好不让她进来,余妈开门让宣氏进来。卢青桑做儿媳妇的迎着她进去。宣氏见到她没什么好脸色,问道:“阿琰的身子好些了吗?”
卢青桑:“还是老样子,没好。”
“御医怎么说?”
“御医说让好好养着,或许会好吧,只是身子伤了根基,就算好了也不比从前了。”
宣氏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听丈夫说,严太师倒台,杨建与许攸两位大人功不可没,深得皇上看重,同样皇上把审讯严太师案的事情交给裴琰负责,可见也是看重他。大好形势,偏偏身子不好。
毕竟是母子,宣氏虽然别有心思,但不是不关心裴琰的,先问过他的身子情况,四下看看,又道:“要不再换个大夫看看?”
裴琰道:“宫里的御医都来看过了,静养即可,母亲不要担心。”
宣氏点点头,“是啊,御医已经是天下医术最好的大夫了!”
卢青桑给她端了一杯茶过来,宣氏接过来,却不喝,道:“卢氏,你那食店现在还是开着?不是我说,你夫君现在病着,你该多在家照顾他,我刚才还听余妈说,你白天都在食店里混着,你好歹也算是个诰命夫人,在外面抛头露面,这不是丢阿琰的脸吗?”
卢青桑后悔给她端茶了。
她就该在宣氏来的时候,找机会开溜,现在是送上门让人训。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有一章就完结了,然后就是番外。
第77章
严太师一案,朝堂上上下下牵扯出不少人。宣氏的现任丈夫柳侍郎,虽然没有十分的同严太师勾结,但是在他曾经升任侍郎时,通过某位同年引荐,见了严太师。
一个侍郎的位置,好几个竞争者,也就是因为严太师的一句话,柳侍郎坐了侍郎的位置,还安安稳稳地坐了七八年。
柳侍郎是个既精明,又中庸的人,又不愿意彻底投入严太师的阵营,因此这些年并不如何同严太师走得亲近,反而有一种刻意的书院,但他从不得罪严太师,特别是在公务上。因此在京城苟到现在,如果严太师不出事,还能继续风光二十年,说不定柳侍郎还能苟到内阁大臣的位置上。
可是,现在严太师倒了,没有如果了。
朝中已有言官上书弹劾柳侍郎与严太师勾结的折子。柳侍郎处境不妙。
好在严太师在朝堂上一手遮天二十年,真要把跟他有关系的人全部薅下去,那么,几乎可以把朝堂上的人薅得差不多了,整个朝廷都没人干活了。
所以,柳侍郎得以逃过一劫,但侍郎的位置肯定是保不住了,于是活动活动,索性找了一个富庶的地方调任,干个几年,攒点银子养。宣氏放心不下丈夫,必定要带着家人一同去赴任,此番是特地来看望儿子,顺便道别。
宣氏养尊处优多年,乍然要离开京城,很是舍不得,但也没办法。柳侍郎官居侍郎高位,显眼的很,留在京城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这次调任成都,也有裴琰在其中使了力气。
天府之国,气候温润,民风淳朴,虽然比不得京城,但毕竟是个好地方了。
再想想前夫兴安伯的处境,不得不说已是十分好了。
兴安伯充当严太师染指军中的马前卒,这次没能全身而退,兴安伯三代爵位的牌子被摘掉了,御赐的田产宅邸收回,现在的兴安伯就是完完全全的白丁,裴家由勋贵世家沦落成平民。
这不禁让宣氏大为欣慰,再看看眼前的长子,他虽然平素冷淡,到底是向着亲娘的。
想到这里,她看卢青桑仿佛都更顺眼了,招招手,“卢氏坐吧。”
卢青桑在床边坐下来,贤惠地给裴琰盖被子,趁着宣氏不注意,手伸进被子里,偷偷掐了裴琰一把。
裴琰吃痛,神色一动,不过一秒就恢复平静。
他按了按太阳穴,下达了送客令,“我累了,母亲早点回去吧。”
宣氏还打算同儿子多说几句贴心话,这话就憋在嘴里,难受的不行,再看裴琰,已是闭着眼睛,一副累极,不想说话的样子。
宣氏没得法子,只好道:“易嬷嬷年纪大了,就不跟着我一道去成都了,让她跟着她儿子养老吧。”
又冲着门外喊了一声,“春烟进来!”
一个穿红布裙子的年轻女子走进来,抬头道:“夫人,有什么事吩咐?”
刚才这姑娘站在门外,而且低着头,卢青桑以为她是宣氏的丫头,就没太注意,这会儿瞧了她的样子,一张芙蓉面,水汪汪的大眼睛,红润的樱桃唇,端的是个十分秀美的少女。
她不动声色瞧着。
宣氏没有让人失望,笑着对儿子媳妇说,“春烟不到十岁就跟着我,性子沉稳大方,又细心,会伺候人,你们这里统共就没什么人伺候。她爹娘就留在京城,我不好把她带到成都,让他们亲人分离,就让她留下来伺候你们吧。媳妇,你是个贤惠的人,没问题吧?”
啧啧啧,刚才是谁之前暗搓搓说她不不贤惠来着?卢青桑笑靥如花,语气十分惊喜,“哎呀,相公,母亲体贴我们,给送了个漂亮丫头,你喜欢不喜欢?”
裴琰头痛,看到宣氏越发头痛了。好不容易他与青桑的关系缓和,尽是捣乱。
“我这里不差人使唤,送她跟她父母住就行了。”
宣氏:“长者赐,不可辞……”
裴琰把眉头一皱,沉声道:“母亲!御医说了我这身子须得好好休养,我已经香皇上上了折子,将会调到南京锦衣卫。”
目光冷泠泠盯着宣氏,宣氏打了一个寒颤,她心里实是怕这个儿子的。
罢了罢了,春烟这丫头长得美,心思活络,原来想留她在裴琰身边,时不时提个醒儿,让裴琰不要忘了亲生母亲,日后好提拔两个弟弟,如今看来也没有必要了。
南京,同样是国朝的京城,但谁都知道,南京的衙门就是养老衙门,毫无实权。
宣氏站起来道:“你好好养病了,保重身体,我走了。”
春烟跟着她出去。
人情冷暖,人未走,茶已凉了。
卢青桑笑问:“你要不要再考虑下,真的要离开京城吗?”
裴琰抓住她的手,贴在脸边,“不考虑啦,我早已待腻了京城,我不喜欢这样日子。再说急流勇退,下一任帝王自有他更信任的人,现在退下来正好。”
卢青桑摇摇头,“你可真是个实诚的人。要是换油嘴滑舌的人,肯定要是说,‘我都是为着你’”
裴琰失笑,“我若是这样说,大概你要不会让我跟着你去南京了。”
“对。”
裴琰亲吻她的手心,痒痒的,卢青桑想收回手,“好痒!”
“青桑,我们生几个孩子吧。”
话题转变如此之快,让她措手不及。
“孩子?”
“对,男孩子女孩子都要有,男孩像我,女孩像你。你仍开小食店,我去锦衣卫应完卯,再去做你的小伙计。闲来你教孩儿认字,我教他们练武,待孩子大一点,我们可以带着孩子四处游玩,若是时间再多一点,还可以写一本裴氏游志……”
一儿一女,有钱有闲,卢青桑顺着他的话开始畅想美好的以后。
“咦,裴氏游志,为什么不叫卢氏游志?”
裴琰柔声道:“都依你。我做梦都像过这样的好日子,三五个孩子围着我们叫爹娘,连孩子的名字我都想了好几个。”
卢青桑顺着他的话说:“三五个孩子是不是多了点?孩子多了爹娘烦,我看一儿一女就好。”
裴琰含笑望着她,卢青桑突然觉得不对劲,“什么孩子,咱们这是契约结婚,我还没真正同意要嫁给你呢!”
堂堂锦衣卫大人开始耍无赖了,“反正律法上,咱们是夫妻,我跟定你了。”
他手上用力,将卢青桑拉过来,将头埋在她的脖颈边,呢喃:“我是你的人了,你看着办吧。”
卢青桑长长叹了口气,“我能怎么办,收了你呗!”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再也舍不得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完结,后面是番外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的营养液名字我都记在心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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