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谁?”
“兵部尚书许攸。”
许攸,同时还是东阁大学士,正正经经的阁老。
这位的名声可不太好,但是也不能说太差,只能说他会做官,滑不留手,因此,人送绰号“泥鳅尚书”。
朝臣被严太师收拾过,这位倒好,与严太师同朝十多年,硬是安安稳稳的。在皇帝、严太师,以及烦严的正直文臣中周旋,谁都不得罪,而且随着资历的加深,官也升的顺畅,顺顺利利入了内阁。
对比着杨建十来年的起起落落,这位许大人官运亨通,日子过得极为舒服。
“给皇上引荐道士是许大人的主意,但是这事却不能由许大人来做。”裴琰含蓄地点了一句。
卢青桑顿时恍然大悟。
说来说去就是老皇帝多疑,未必不厌恶严太师这么多年的所作所为,但是真要灭了严太师又舍不得,杨建就是与严太师抗衡的棋子。许攸左右逢源惯了,老皇帝对他并不信重,因此这引荐仙师的活儿还真得杨建来做。
“就这么简单?”卢青桑狐疑道。
杨建凭什么要与许攸合谋?
“你,在其中做了什么?”
裴琰按按太阳穴,顾左右而言它,“我这几天都没睡一个好觉,累了,先去睡了。”
“哎,你还没吃晚饭哪!”
“烦劳夫人替我煮一碗黄鱼焖面吧。”
第74章
裴大人劳苦功高,吃一碗黄鱼焖面不算什么,可问题是家里没有现成的黄鱼,现在大晚上鱼市都已经打烊,去哪能弄到新鲜的黄鱼。
卢青桑道:“黄鱼面换到明天早上,我给你煮雪菜肉丝面,没问题吧?”
“没问题。”裴琰十分痛快,“辛苦夫人了。”
这一幕落到余妈的眼里,她欣慰极了,“大人与夫人夫妻真正是相敬如宾啊!”
卢青桑:“……余妈帮我擀面吧。”
余妈是老北方人,揉面擀面力气够,擀出来的面条细滑劲道,卢青桑力气不够,只能在汤头上下功夫。
余妈一边揉面,一边与卢青桑说些闲话。
“夫人,元宝姑娘这婚事定下来了,吉日可是定在年底?”
卢青桑细细地切着肉丝,道:“先订婚,婚礼不急,元宝比我还小一岁呢。”
余妈道:“说的也是,姑娘家嫁人了要服侍相公婆母,哪有做姑娘时舒心哟!”
卢青桑道:“主要是她的年纪还小,不急。对了,余妈,你儿媳妇应该生了吧,是个男孩,还是女孩?”
余妈乐呵呵道:“生了个小子,胖乎乎的,刚生下来足足有十斤呢!”
十斤!这算是大个头婴儿了,看来余妈的儿媳妇生这个孩子一定受痛了。
余妈提起孙儿来就合不拢嘴巴:“小名叫做虎娃,再过几天就满月了。”
卢青桑笑道:“那恭喜你了。”
余妈自己欢喜,也没忘了别人,“夫人,城北街有个医馆,坐诊的胡大夫可是有名的大夫,我媳妇就是喝了胡大夫开的药,不到三个月就怀了孩子。不管有病没病,喝点药调理调理身子总没错,您要不要去看看?”
卢青桑简直是好气又好笑,不过余妈没有恶意,她也没想怼回去,就道:“余妈,面擀好了,我自己来,你回屋歇着吧。”
喜得大胖孙子的余妈太兴奋,没有注意主家的脸色,嘴里咕哝咕哝着说些女人生娃的事情,元宝在窗外听到,进屋把余妈往门外推,“您呀照看孙子辛苦了,早点回去歇着吧,这里不需要您忙了。”
余妈脚不沾地地走了。
元宝道:“这老人家得了孙子,欢喜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你要是不把她推出去,她能讲道明天早上去,忒烦人。”
卢青桑骇笑道:“她觉得我成亲这都大半年了,没有……那个消息,还想替我介绍一个妇科大夫。”
元宝偷笑,“老人家管的可真多。不过我觉得我小侄子没准儿也快来了!”
卢青桑嗔她:“我怎么觉得把你嫁出去要更快些呢。”
元宝哎呀一声,捂着脸跑了,顿时厨房清静下来。
卢青桑麻利地做好雪菜肉丝面,端去裴琰房里,先是敲门,一声含含糊糊的声音,“门没关,你自己进来吧。”
她进了屋,把面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快吃,放久了会坨住。”
裴琰闭着眼睛坐起来,喃喃道:“真累啊。”
卢青桑还有一肚子话要问他。
比如,许攸与杨建在合谋什么,这个仙师的用处是什么,还有很多还多,可是看他这么累,不禁又有些心疼,“吃吧,吃完了好好睡一觉。”
裴琰吃面,卢青桑道:“那我出去了,你吃完碗筷就放这里,我等下来收。”
“别走。”裴琰拉住她的袖子,“你坐着陪陪我。”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啊,连吃饭都要人陪,”她坐下来,问,“我煮的面好吃吗?”
裴琰连连点头,“天下再没有比你煮的面更好吃的面了。”
“油嘴滑舌,我不信。你在宫里,那些御厨煮的面难道不是更好吃?”
最后裴琰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煮的面条更好吃,因为他连面带汤吃得一干二净。
吃完后,想来是累极了,实在没有经历跟卢青桑说话,躺下就睡着了。
眼下的乌青十分明显,这些日子人也瘦了不少。
卢青桑默默地打量他,顺便心里把老皇帝骂了个半死。
宫里的御医宫女太监多得是,亏心事做多了,不安稳,天天折腾裴琰这些侍卫。
次日一早她醒来又没见着裴琰,看来是天还没亮就进宫了。
……
今年的中秋节,食店照旧像去年一样准备中秋礼盒,四色冰皮月饼。卢家食店经过这一二年的经营,在这一带算是小有名气,过来的客人,平民百姓有之,达官贵人也会差了管家仆人过来买,毕竟家里的饭菜吃腻了,偶尔还是想念市井小食,
卢青桑可是听裴琰说过,老皇帝有时候吃腻了宫里的御膳,还会专门派小太监出宫买小吃。
卢家食店的月饼的包装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用油纸包装,另一种则是专门请匠人精雕细琢打的小木盒。
顾婶子等人看着雕刻玉兔捣药等图样的木盒,嘴里啧啧感叹,“卢娘子,这造一个盒子的工钱都抵得过月饼的钱了,何苦来哉?”
苗嫂捧着盒子爱不释手,“这盒子放头油头花什么的最合适不过了,再大一点做嫁妆也是足够的。”
元宝:“是啊是啊。”
卢青桑笑:“我把两个你做嫁妆怎么样?”
元宝脸上立刻绯红,跺脚,“姐姐!”
唉,古代的良家闺女真是爱害羞呀。
卢青桑转而说起盒子的用处来,“我今日听某府的管家说,卖了月饼回去送礼,要是送礼的话,用油纸包就不大好看,用这个盒子装,看着大方体面,送礼也拿得出手,价钱嘛,反正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咱们食店是不会亏本的。这几日你们辛苦了,忙过了中秋节,每人不但有过节费,还另外有奖金。”
重赏之下,众人的积极性立刻被调动起来。
卢青桑暗自点点头,要知道节日经济可是非常重要的一环,下半年就中秋节这个大节了,她还指望靠这个大赚一笔。
京城的秋季,比南边凉的格外快些,白天有太阳时还好,晚上尤其冷。中秋过后,凉面凉拌菜这些都有收起来,重点就是什锦烫菜、小碗菜这些。点心柜台影响小许多,糕饼酥糖奶茶照旧卖,只是一年一度的酸梅汁又要下市啦,明年再见。
食店生意一如既往地好:易焦在南京买到了合适的铺子与田庄;元宝与易晃定亲后,两人斗气冤家的样子,感情一日比一日好,一切似乎都在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在裴琰强有力的压制下,兴安伯府与柳侍郎夫人宣氏也不敢来找麻烦。卢青桑的日子过得舒心,只是心里总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朝堂上的风云变幻;垂垂老矣,眼看活不了多久的老皇帝,权倾朝野的严太师,杨建许攸等人,还有她父亲的案子,居心叵测的程家……一桩桩,一件件,由不得卢青桑不隐隐忧心。
几乎是每年秋冬季节,北方的胡人都会因为水草干枯,粮食不继,在边关地区烧杀抢劫。今年却是个例外,一直到入了冬,胡人都不曾犯边。胡人首领呼延可汗希望能同大明交好,特意遣了使者进京谒见皇帝,想要在两国边境开市贸易。
在卢青桑看来,边境互市无疑对两国止战有好处。但是这事在朝堂上,老皇帝与严太师都拒绝了。
裴琰是这么给卢青桑解释道:“皇上是担心边境开市后,胡人趁机入关,发生英宗皇帝故事。”
卢青桑简直无语了,“那能一样么,当初的英宗皇帝非要御驾亲征,听从王振——”
裴琰及时捂住了她的嘴巴,摇了摇头。
卢青桑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悻然闭了口。
尔后,实在忍不住,她使劲跺跺脚,“又要打仗了,老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咱们多存点粮食吧。”
不管是盛世,还是乱世,最值钱的永远是粮食。
裴琰轻轻拥着她的肩膀,在她的头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好。”
卢青桑与易焦商量囤积粮食的事情,易焦一听马上就明白过来了,说:“夫人说得对,趁着粮价没有涨起来,我们先买一些存着,真有事也不慌。”
他觉得卢青桑有些紧张过度,胡人连年犯边,大战小战不断,但真论起来,根本就不是国朝的对手,京城是龙居之地,固若金汤,是绝对不会有事的。但是她提出的提前囤粮的建议,还是可取的。
京城的人大概都是跟他一个想法,就算胡人真的打进关内来,还有什么比京城更安全的地方。达官贵人们酒照喝,舞照看,京城一片歌舞升平。
然而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意料。皇帝再三驳回胡人使者边境互市的请求后,胡人使者返国复命,经过大同时,被大同总兵逮捕,将使者斩首示众。
用这无脑的行为彰显国朝雄威,威风是逞了,马蜂窝也捅穿了。土豆
呼延可汗大怒,以此为由,率领十万骑兵进攻大同。大同总兵怂包一个,眼看敌人气势汹汹,让自己的副手顶上,连夜收拾包裹,带着新纳的美妾逃了。
第75章
呼延可汗带领骑兵,势如破竹,很快就攻克大同,长驱直入,到达京郊密云,只差一步,就兵临京城。
这可不同于往年的小打小闹,胡人几乎都打到家门口了,京城人人自危。果然如卢青桑所料,物价飞涨,人人抢着囤粮,粮食几乎到了有价无市的地步。
顾婶提着几条鱼从外面走进来,对卢青桑说:“卢娘子,鱼铺也涨价了,就这几条鱼,足足花了五钱银子,我听说米价还得涨,今早我去问,一两银子只能买到半石米。”
元宝正好听到,不禁咋舌,“我的天啊,这才几天,半个月钱,一两银子还可以买两石米!”
顾婶子苦着脸说:“就是这一两银子半石米都有的是人抢着买,去晚了还没了,唉,这日子难过啊。”
卢青桑拨打算盘,抬起头来,看着连同顾婶、苗嫂子、元宝、大妞等在内的伙计们均是一脸忧心冲冲,安抚道:“这里毕竟是京城,守卫肯定不是其他地方能比的,胡人真想攻破京城还是还难的。”
胡人的起兵虽然厉害,但是长途跋涉,士兵劳乏,只要老皇帝不至于太昏庸,任用贤能,天下勤王之师自会聚集京城,京城的危机是可以解除的。
宋代东京城破,徽钦二帝北狩,究其根本原因,在于自身,现在的情况同样如此。
外头的胡人来势汹汹,民心不稳,京城流民增多,以防万一,食店暂时歇业。卢青桑让顾婶苗嫂先回家,她则带着元宝与大妞住宝春坊,轻易不出门。
裴琰近来常驻宫中,有时候几乎三五天都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也是急匆匆的,他十分担心卢青桑的安危,不然调令护卫守着宅子,而且还让易家兄弟搬过来同住,这样他才放心许多。
他让卢青桑不要担心,“皇上一面下诏勤王之师进京,一面派了使者与呼延和谈。胡人没那么大的胃口能占据京城。”
卢青桑冷笑一声,“割地赔款么?满足了胡人的胃口,胡人就会退了!”
裴琰叹了口气,握着她的双手叮嘱她,“就在家里待着,别让我担心。我现在要进宫了,你有什么事情,就交代易家兄弟去做,千万别出门,外面乱的很。万一真有什么,我已经交代易晃,让他带着你出城。”
卢青桑盯着他的眼睛,急道:“你还进宫做什么,那个老皇帝有什么值得保护的。不如咱们去南边吧,胡人再怎么打,眼下是打不到南京的。”
裴琰道:“我现在暂时不能走,不过我答应你,用不了多久,我不再管朝廷的事情,我们一起去南京。”
卢青桑刚才也是情急之下才说的那番话,很快就冷静下来,眼下胡人兵马就守在京郊,出城逃命反而是最危险的行为,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城中,等兵患解除了再说。
她隐晦对裴琰说:“你在宫里也好谨慎小心,保全好自己。”
裴琰含笑道:“我都记下来,放心。”
可是卢青桑一点都不放心,担心他太迂腐,又道:“谁的命也不如自家的命值钱,你千万别为了一个昏……丢了自己的命。你说过你欠我的,往后都要好好照顾我,你的命有我的一份,不许为了别人丢掉。”
她恶狠狠地抓着他的衣襟,“知道了吗?”
裴琰柔声道:“小的遵命。”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