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玄刀门可不是收留贪生怕死之徒的地方。
“不怕死,那他们没有家人?”米遥挑眉,“让他们看一看,那些为你大哥牺牲的弟兄们,他们的父母妻儿过的是什么日子,他们就都懂了。”
这下秦亦辰是真的愣住了。
半晌,他才露出一种醍醐灌顶的神色,看向米遥的眼神也不禁多了几分敬佩。
这女子实在不简单。
秦亦辰站起身,很郑重地向米遥敬了一杯酒,“千言万语都在酒里了。”
“客气客气。”米遥倒是不客气地一饮而尽。
秦亦辰重新坐下来时神色多了些认真和不解,“你这么有想法的女子,为何要留在青楼呢?”
“别瞧不起青楼,竞争很激烈的,你看,”米遥放下手中的酒杯,指了指台上跃动的红色身影,“她厉害吗?我要比她更厉害。”
“厉不厉害我不懂,”秦亦辰看了一眼,耸耸肩,“但是这样的舞姬见多了,只觉得没什么新意。”
“小屁孩儿你懂什么,”米遥不爽,又喝了两口酒,“哪儿来那么多新意,还来段钢管舞啊?”
“什么管什么舞?”秦亦辰闻所未闻。
米遥看着他一脸疑惑的呆样,一个想法在内心一闪而过。
没准还真能出奇制胜呢。
第10章只管一试
次日清晨,米遥就去找了老师。
老师自然不知道钢管舞是什么。
所以米遥只说自己昨夜梦到了一种舞,一种从未曾见过的舞。
老师将信将疑。
米遥走到房梁下的木柱旁,把印象里钢管舞的低难度动作,结合前几日学的舞姿,轻盈地旋转,后仰延伸,手突然用力一拉,身体贴近柱子,腰紧贴柱子慵懒地扭动。
米遥做不到像钢管舞老师一样在柱子上翻转,但是柔软的腰贴着冰冷的梁柱扭动时,竟透出一种禁忌和性感的味道。
米遥停下来,两步蹦到老师身旁,闭嘴乖乖地等着老师发话。
老师露出了疑惑的神色,“这舞种确实是闻所未闻,倒是有难以言喻的神韵,真是你梦到的?”若真是的话,这丫头还真是有如神助了。
“那先生您看我可以靠这舞出奇制胜吗?”米遥雀跃道。
“臭丫头,你眼神还不够,旋转时肢体还有些僵硬。”老师笑骂道。
“我再练!”
“你有心也有天赋,只是……”老师突然想到什么,神色迟疑了一瞬,缓缓叹气,“不知这么新奇的舞能不能被世人接受。”
“先生不用担心,只管去试!”一声沉稳有力的女声传来。
进来一位身着华服的女人,女人头戴金钗,除此之外没佩戴其他金银首饰。
她气定神闲地走进屋,贵气优雅,举手投足都像大户人家的夫人。
因着是清晨,屋里还没有人来,也没个人给米遥介绍,米遥只能一言不发杵在那里,多说多错。
女人站定,对老师说:“先生只管照着自己的想法去培养这孩子,这孩子想出头,是好事。”
老师斟酌了一下,“可是她没登过台,没有名气,加上这舞无人知晓,万一不卖座……”
“那再想法子便是,这点儿损失,我烟雨楼还承担得起。”女人淡淡一笑。
米遥看这气场,十有八九是柳儿口中的妈妈没错了。
对上女人的目光,米遥微微一欠身,笑道:“妈妈好。”
妈妈走来拉住米遥的手,很和蔼地说:“柳儿说你伤还没好全就没日没夜的练舞了?这可不行,好孩子,听妈妈的,多休息,练舞这事不是一朝一夕能成的。”
米遥觉得柳儿说的没错,这烟雨楼果然和电视上那些喊打喊骂,逼着姑娘拉客,剥削劳动人民的黑心窑子不一样。
“这丫头有天赋,是个好苗子。”老师拍拍米遥的肩,向妈妈夸赞道。
“那更不能累坏了,你看这疤都还没好全呢。”妈妈抬手轻抚米遥额头上淡粉色的新肉。
“妈妈!”米遥急忙辩解道:“我不怕累!我要当头牌!”
“每日最多练一个时辰。”
“不够!哪有头牌只练一个时辰的!”
妈妈心意已决,对老师点点头道:“拜托先生盯着这丫头,别由着她胡来。”
老师会意。
“柳儿,带她去多睡会儿,这大清早的。”妈妈唤来柳儿,叮嘱了一些上药和饮食的事情。
“走吧,小米姐姐。”柳儿二话不说,拖着米遥就出去了。
门口传来米遥不死心的呐喊:“妈妈!我要一根很细的柱子,底部要稳——”
第11章楼梯遇险
米遥回屋睡了一觉。
晌午她准备到楼下院子里溜达溜达。
这个时间楼里的姑娘来来往往的还挺热闹,米遥走过时不经意间听到,姐妹们闲暇时间也会聊聊美妆啊八卦什么的。
她想加入,又自知和她们不熟,人家未必欢迎,想想还是算了。
她径直向楼梯走去,与她们擦肩而过时,发现她们聊天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对上一些轻蔑和鄙夷的目光。
米遥觉得莫名其妙,于是迟疑了一下开口问:“请问我做错了什么吗?”
回应她的是几声冷笑,和迅速错开的视线。
米遥只好作罢。
算了,既然不受欢迎,还是自己去院子里呆着好了。
她走到楼梯拐角处,突然身后一阵脚步声,不知谁推了她一把。
她竟直直向楼下扑去。
完蛋!
在身体悬空的一瞬间,她脚尖轻轻一点,腾空而起,两步就踩在了楼梯的木头扶手上。
米遥惊魂未定,手心都出汗了,她回头看了眼一层高的楼梯,还是有些后怕。
人群中有个身影,在往外挤。
米遥平复了一下,双脚一蹬,若无其事地落在那人面前,挡住去路:“这位姐姐不给个解释吗?”
那人惊慌地抬起头,那张脸在烟雨楼中普通到不行,米遥完全不记得和她有过什么交集,更不可能会有什么深仇大恨。
“什么……什么解释?你凭什么说是我!”那人瞪着眼,想强装镇定,语气又是掩饰不住的心虚。
“凭什么?就凭所有人都围上来看发生了什么,只有你在逃跑,”米遥冷着一张脸,懒得跟她多废话,“走,我们去妈妈面前慢慢聊。”
米遥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往外走。
“不,不不!”那人一听便吓得面色惨白,想甩开米遥的手,她拼命挣扎,头发都散乱了,奈何米遥死死地抓着她,怎么都挣不脱。
米遥狠狠一推,她跌坐在地上,开始抽抽搭搭地说:“我……又不是想杀你,只是想,想给你个教训。”
米遥其实根本不想闹到妈妈面前,只是唬她一下,想让她心虚招认而已,谁知她竟然直接崩溃了。
蠢货,米遥在心里暗骂。
不过她也相信这种蠢货是不敢杀她的,这人对自己造不成威胁,所以她更加好奇,这人的动机是什么,于是她厉声道:“教训?你算什么东西?给我教训?”
女人被她吼得一愣,哭声都吓停了,只敢小声哽咽,“我我,我听说你偷……”她偷偷瞄了一眼米遥的脸色,声音越来越低,“……偷人,德行不端,就想教……训一下。”
“听谁说的?”米遥冷笑。
“不不不知道,大家都在说。”女人惊恐地猛摇头,“求求你,别带我去妈妈那里,如果妈妈以为我杀人,不会放过我的,求你了。”
米遥目光扫了周围一圈,大家都偏过目光不敢跟她对视。
暗自叹一口气,看来原主的黑历史已经传遍了。
“行,谁造谣的,我自己抓!”米遥故意提高声音让所有人都听见,她恶狠狠地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你,叫什么?”
女人死死咬住颤抖的嘴唇,不出声。
“那我去问妈妈。”米遥转身。
“月琴,我叫月琴,求你别让妈妈知道。”月琴情急之下一把抱住米遥的腿。
“行,月琴,我记下了。”米遥抬腿甩开她,悠悠地留下一句:“妈妈会不会知道,看你表现。”
然后撩了一下头发,对大家淡淡一笑,转身走掉。
大家刚刚看到米遥的身手,又看到月琴的下场,只觉得米遥笑得毛骨悚然,于是大气都不敢喘,鸦雀无声。
米遥这才突然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不得了,
原来老娘会轻功!
第12章不是寻短见
米遥偷人的事已经传遍了烟雨楼,甚至连细节都传得绘声绘色,甚至还有说看到她在后院与人私会的。
柳儿听到流言气得不行,大拍桌子叫说闲话的人闭嘴,她本就是个直性子,几日相处下来也颇喜欢这个姐姐的。
她担心米遥想不开,便急匆匆地奔向米遥的房间。
“小米姐姐!”柳儿直直推门而入。
米遥正打算用两根结实的麻绳捆在房梁上做个简陋版的吊环,做一做引体向上。
柳儿一进门便看见米遥往房梁上挂麻绳,惊得她一身冷汗,“你别想不开啊!”
“啊?”米遥被小丫头一吼,愣住了,呆呆地转过头看着她。
柳儿一把抓住她,急切道:“谁传的我们去撕烂她的嘴!你要死了我都瞧不起你!”
米遥大致知道是流言的事了,看把这小丫头急的,米遥心里一暖,笑了出来。
柳儿见她笑出来更担心了,语气有些懊恼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突然,米遥伸手拨弄了一下柳儿跑乱的刘海,调皮地眨眨眼,“姐姐不会寻短见的,姐姐还要做头牌挣大钱养你呢。”
“真的?”柳儿半信半疑。
“嗯!”米遥狠狠点头,然后一手拉住一根麻绳做引体向上,“我练肱二头肌呢,这样才能抓稳杆子。”
“什么是二头鸡?”
“柳儿你太可爱了,来,告诉你个秘密。”米遥向上拉的时候,卷起腹部,在空中翻转一圈后,轻轻一跃,上了房梁,“轻功,怎么样?”
柳儿惊叹:“小米姐姐!厉害!”
米遥在柳儿赞叹的目光中落地,嘚瑟地挑眉。
她突然灵光一现,“你说,把轻功加进舞里如何?”
柳儿挠了挠后脑勺,“不懂。”
“明天我们去问问先生能否行得通。”米遥拍了拍柳儿的肩。
柳儿思考了一下,“你觉得可以那就是可以的,你知道吗?跟着你的这几天,我觉得你简直无所不能。”
米遥爽朗地笑出声,“我果然还是很虚荣,老娘就是该活在大家的赞叹中!”
“脸皮厚也是真的。”柳儿小声嘀咕。
“我听得到哦。”
“我知道。”
傍晚,柳儿拿来两人的食盒。
米遥见清粥小菜换成了小炒肉和大米饭,馋得直流口水,“妈妈真是疼人。”
柳儿盛了满满的一碗米饭,“妈妈说你伤好的差不多了可以不用吃那么清淡,多吃些肉体力跟得上。”
“米饭要少吃,可不能长胖了。”米遥看着油亮亮的白米饭,咽了口水,忍痛只盛了小半碗。
柳儿不解,“怕胖少吃肉就好了呀。”
“你还是太年轻了柳儿,”米遥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道:“肉可以吃,酒可以喝,糖一定要抗,碳水化合物才是长胖的元凶!”
“什么水什么物?”柳儿听完解释更加一头雾水,“糖不能吃吗?那糖葫芦呢?”
米遥很遗憾地摇摇头,“肥肉总是在不经意间爬上你的腰和大腿,知道吗?”
这顿饭吃完,米遥心满意足,柳儿心惊胆战。
倒也不是她故意吓唬小姑娘,这是她作为过来人的经验,一旦过了二十五岁,肥肉饶过谁?
第13章流言出处
翌日,米遥将轻功的事告诉老师,老师同意将轻功与舞蹈结合,并给了米遥一些指导。
老师很赞赏米遥的奇思妙想和努力。
并准时在一个时辰后将她赶了出去。
米遥依依不舍地走出练功房,跟柳儿小声嘀咕:“哪有拦着人奋发图强的?”
“妈妈和先生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柳儿安慰道。
米遥垂头丧气地走过别院,余光瞄到石桌旁坐了几个碍眼的身影,她赶紧加快步伐。
“哟,妹妹这是赶着去私会谁呢?”怕什么来什么,红湘刺耳的声音传到耳朵里。
米遥见她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旁边站了几个小跟班,其中就有月琴。
有人跟着附和道:“怕是舞艺太差被先生赶出来了吧。”
月琴只是站在红湘身后,一言不发。
米遥一眼扫过去,月琴赶紧低下头错开目光。
米遥倒是忘了红湘这茬,看来流言八成是她传的了。
一个坏,一个蠢。
柳儿直想冲上去撕烂她们的嘴,被米遥拦了下来,米遥反而安抚她道:“没事,”转头提高声音对红湘她们说:“看来闲话是姐姐传出来的了?”
“这哪是闲话?是你卖来那天妈妈身旁的小厮亲耳听到的,小狐狸精。”红湘一脸得逞地笑。
她身后的几个女人也跟着笑。
“姐姐过奖,”小狐狸精这四个字每个字都能取悦到米遥,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
红湘沉下脸,“谁夸你了?”
“毕竟小和狐狸精都与姐姐无关,”米遥露出不好意思地神色,捂嘴笑了一下,“妹妹真羡慕姐姐们有大把时间可以喝茶探听别人的八卦,真真是颐养天年了。”
一句话把这群女人说成退了休的老妪,暗讽她们年纪大了没有表演机会,只能在这里聊八卦。
几个女人笑不出来了,其中一个反唇相讥:“你德行败坏,勾引男人,与人私会,不要脸!”
“你闭嘴!”柳儿忍不住大喝一声。
红湘倒是抓住机会,对柳儿摆起架子来,“柳儿,怎么跟姐姐说话的?跟了这种人,连点规矩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