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兮彻温柔地摸了摸米遥的脑袋:“那你想原谅她吗?”
米遥愣愣地“嗯”一声,点了点头。
言兮彻会意,而后对元书兰说:“酒儿大度,原谅你了,你不用哭了。”
元书兰咬着唇,身子有些颤抖,依旧隐忍着,说了句:“谢谢赤影姑娘。”
米遥没想到言兮彻还是个鉴‘茶’高手,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担忧起来。
若是日后她扮白莲装可怜,岂不是一眼就被看穿了。
哎。
米遥感觉到头顶的手顿了一下,从头顶滑到额头,轻轻抚平她眉间的皱痕,问她:“怎么啦?”
“你这么明察秋毫,”米遥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很难办啊。”
第95章别无他法
铺子装潢,弄得尘土飞扬的。
元书兰咳嗽了几声。
欣儿向言兮彻欠了欠身:“阁主,我先带小姐出去走走。”
“不用,”元书兰笑了笑,“我没事。”
欣儿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替元书兰拍拍背。
“不如今天就到这儿吧。”萧泽见方才闹得不愉快,也怕再生事端,铺子还没开张,可不想触了霉头。
几人出了店铺,元书兰说想走一走透透气。
米遥虽然不情愿,但也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去车里拿了伞,跟在元书兰她们后头。
言兮彻从她手中接过伞柄,替她撑着伞:“这伞还不轻。”他握在手中掂了掂。
“你以为我手臂这流畅的肌肉线条,怎么练出来的?”米遥看着拿伞的言兮彻偷笑,“你也怕晒黑啊?”
在她的带领下,全城的小姐夫人都用起了阳伞。
但是男人打阳伞的,言兮彻是第一个,所以来往的人总有忍不住看着他窃窃私语的。
言兮彻悠然自得,他根本不在意世人的眼光,不把任何人的看法放在眼里,除了米遥。
所以他听到米遥这么问,还是解释道:“我是怕你累着。”
“你不用觉得难为情,防晒又不是女人的特权。”米遥背着手,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男人也可以爱美,也可以哭,就像女人也可以保家卫国,一样的。”
言兮彻没再解释,只是望着米遥,眼底尽是温柔,如同被春风化开的冰池,消融后荡起粼粼水光,他说:“你真好。”
米遥停下脚步:“你突然这么实事求是,我还挺不习惯的。”
“慢慢就习惯了。”
星柠本来在马车上休息的,突然追了上来:“我还是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米遥不解。
星柠望着前方的元书兰和欣儿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她们俩肯定要搞事情。
米遥悄悄告诉星柠:“言兮彻一眼就能看穿这些小把戏,不要紧。”
“那也还是得防着。”
就这样,三个人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突然,前面的元书兰,不负众望地崴了脚,坐在台阶上,咬着唇。
“看吧,果然来了。”星柠扯了扯米遥的衣袖。
“小姐小姐,严重吗?”欣儿焦急地喊着,脱开元书兰的鞋袜,脚踝肿起一个包,看着确实有些可怜。
“都怪我不小心,没事,我休息一下就能走了。”元书兰坚强地笑了笑。
星柠赶紧打断她:“这怎么行!”
“没事的。”
欣儿只能求言兮彻:“阁主,小姐这样真的走不了路了,求您帮帮她吧。”
欣儿口中的‘帮’,意思无非就是抱元书兰回去。
米遥心想这女人对自己也是够狠的,搞成这副模样,言兮彻就算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可能把她丢在这不管不顾。
“这怎么行,胡闹。”元书兰责怪欣儿不懂事,“赤影姑娘会介意的。”她带着歉意对米遥微微颔首。
说介意吧,显得她小肚鸡肠。
说不介意吧,她又真的有点介意。
不过她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介意吧,她刚要点头,就听言兮彻说了一句:“好。”
元书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米遥冷哼一声,双手抱胸,瞪了言兮彻一眼,扭头就走。
走到一半又折回来,从言兮彻手里抽走她的伞,再扭头就走。
元书兰不动声色地勾起嘴角,羞涩地说了一句:“谢谢义兄。”
“那你等着,”言兮彻对她说,“我去把马车叫过来,你们都别乱跑,尤其是你。”他一把将米遥拖回来,拍了拍她的脑袋,叮嘱道。
“哦。”米遥假装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其实内心暗爽道:这家伙还真有一套。
元书兰勾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去,她说着:“义兄不用了,我自己能走。”
她猛一起身,踉跄两步,摔在了言兮彻脚边。
“不行!”星柠急了,“你得比她更柔弱才行!”
“我确实比她柔弱啊,”米遥看了看元书兰宽厚的臂膀,“但我脚没崴呀,她不会得逞的,言兮彻多精……”
明字还没出口,她就听见星柠冲言兮彻的背影大喊一声:“阁主哥哥!小米姐姐晕倒啦!”
米遥心下一惊,别无他法,只能赶鸭子上架,两眼一闭,软绵绵地往后一瘫,装晕。
心里暗骂星柠害死老娘了。
第96章演不下去
米遥心想:这种小把戏,不是一下就被言兮彻看穿了吗!
所以她当机立断,决定只地上躺五秒就站起来,然后拍拍裙子说自己只是低血糖,突然被自己甜到,就没事了。
好,就这么办。
只是米遥还没落地,就双脚悬空,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清淡的檀香味钻进米遥的鼻子。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言兮彻怀里了,这下场面不是更难堪了?
她感觉言兮彻迈出的每一步,都重重踏在自己心上,她紧张得手心出汗。
反正迟早是要被看穿的,她索性心一横,直接睁开眼:“我是装的。”
言兮彻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云淡风轻地说:“我知道。”
米遥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会被你看穿的……”
“很有自知之明。”言兮彻由衷地夸了她一句。
米遥偷笑道:“那你怎么还是上当啦?”
“我愿意。”言兮彻说。
米遥的视线穿过言兮彻的肩,看到他身后的元书兰,还坐在地上,咬着牙的模样,她瞬间就明白了:“你是故意的吧?”
“嗯。”
“挺狠的啊,毕竟是你妹妹呢。”
“如果她对你真的动了什么心思,”言兮彻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米遥,开口,“她就不是了。”
米遥受宠若惊:“对我这么好啊?”
言兮彻反问:“我是第一天对你好?”
“倒也不是,”米遥仔细想了想,她戏谑地问道,“你该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言兮彻眉间轻蹙,歪头看着她:“不然呢?”
“不行!”米遥断然否决。
言兮彻挑眉:“这可由不得你。”
米遥有些负气:“至少现在不行。”
“为何?”
“你刚被梓禾……”米遥突然想起那天的舌头事件,赶紧一把捂住嘴,声音支支吾吾地从指缝中传出,“……甩了,就来喜欢我,我面子往哪搁?我们青楼女子可不走这种苦情路线。”
“你说什么?”言兮彻低下头,侧耳靠近她,“听不清。”
“我说!”米遥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太模糊了。”
“那你可不许打我舌头的主意。”
“好。”
“我说……”
米遥手刚一放开,就被言兮彻偏头吻住了。
蜻蜓点水般的浅吻,没有深入,没有缠绵,只是淡淡地交换了呼吸。
少年柔软的唇,稚嫩的吻,让米遥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
言兮彻整理了有些紊乱的呼吸,认真道:“没有打你舌头的主意,所以不算食言吧。”
米遥被逗笑了:“登徒子。”她动了动脑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言兮彻的胸膛,竖起耳朵。
她曲起食指,像敲门一样敲言兮彻心口的位置:“这里,也不是很快嘛。”语气有些幽怨。
“习武之人的心跳很慢。”言兮彻说。
米遥伸手,贴住了他的脸颊,言兮彻的脸很烫,她没脸没皮地问:“我现在的脸是不是和你一样红?”
言兮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微微侧过脸,一个吻落在米遥的掌心。
“与梓禾无关,酒儿,”言兮彻说的每一个字都轻飘飘地蹭着她的指缝滑走,却又郑重得让她掌心发麻,“在那之前,就喜欢了。”
米遥盯着言兮彻得逞的笑容,嘀嘀咕咕:“这不是听见了嘛。”
第97章谁说了算
回去的马车上,星柠虽然讨厌元书兰,但是医者仁心,加上奸计得逞,她还是在药箱里翻出了一瓶药,递给欣儿。
欣儿默默地接下,道了谢。
元书兰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言兮彻:“义兄,这是义母交代我拿给你的。”
言兮彻打开信封,抽出信纸。
米遥用余光去偷偷地瞄了一眼。
言兮彻笑着将信纸摊开,索性和她一起看。
米遥还以为会是母子情深的长文,结果只有两个字。
工整清秀的字迹——子通
“什么意思?”米遥不解。
元书兰解释道:“义兄即将弱冠,义母取了字:彻,通也。义母希望义兄能做个通达之人。”
“我知道了,母亲的建议,我会考虑的。”言兮彻将信纸收回信封。
“嗯,”元书兰点点头,“义母说,她也只是建议,最终决定,由义兄自己说了算。”
“母亲觉得,怎样算通达之人?”言兮彻问。
元书兰思考片刻:“我也不好揣测义母的意思,大概是像义兄从前那样吧?”说罢,她有意无意地瞄了米遥一眼。
“意思就是叫言阁主不要和青楼女子厮混在一起呗。”米遥干脆也不遮不掩了,直接摊开了说,“元小姐是这个意思吧?”
元书兰有些为难地低着头:“我没有针对赤影姑娘的意思,只是转达义母的话。”
“他从前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就是你们所期待的?恕我直言,你们的关心,可真自私。”米遥双手抱胸,理直气壮。
“只要义兄不误入歧途,背负自私之名,我也甘愿。”元书兰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歧途?”米遥嗤笑一声,很显然,她就是元书兰口中的‘歧途’,她翘起腿,“是不是歧途,他自己说了算,你说的不算。”
“义兄,我没有打算与赤影姑娘争个高低。”元书兰看了一眼言兮彻冷漠的脸,赶紧解释道,“我只是转述义母的期望。”
言兮彻握着信,思忖片刻,开口:“你替我转告母亲,”他自然而然地揽过米遥的肩,“我觉得做个昏庸的阁主,也没什么不好。”
米遥没骨头一样,倒在言兮彻怀里,食指卷着自己的一缕长发,妖媚一笑:“我有点体会到红颜祸水的快乐了。”
言兮彻含笑,宠溺地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
“可是义母希望……”元书兰想最后再提醒一句。
被言兮彻打断:“从现在起,我只想活成我希望的样子。”
米遥想起言兮彻的童年,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从小就活在父亲的期待中,现在又活在整个凌苍阁的人的期待中,他必须光芒万丈,无坚不摧,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走呀,”米遥轻浮地挑起言兮彻的下巴,“带你去鬼混,别管其他人怎么想。”
言兮彻勾起嘴角,一把握住米遥的手,放在唇边,嗓音低沉磁性:“已经在鬼混了。”
“言阁主。”米遥只觉得耳朵一热,咽了咽口水,“你这样,很危险啊。”
“那也是你招惹我的。”言兮彻摩挲着怀里人白嫩的指尖。
元书兰赶紧清了清嗓子,面红耳赤地将头转开:“既然义兄心意已决,我会转告义母的。”她语气有些疏远地提醒道。
“还有,”言兮彻看向元书兰时,眼底的温柔便烟消云散,他开口,“字,也要换。”
元书兰震惊,但她能做的,也只是低头答应一声。
第98章酒不醉人
夜晚,两人并肩坐在凌苍阁的池边。
米遥喝了点小酒,赤着脚在池水中晃荡,小风一吹,酒热散去不少。
“当心着凉。”言兮彻看着她白皙的脚丫提醒道,不过这丫头多半不会听,他想。
“不会的,天这么热。”
果然,根本不听。
两人望了一会儿池面的涟漪,米遥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她站起身,跺跺脚,地面晕开一片水迹。
她说:“我回去睡美容觉了。”
“再陪我一会儿。”言兮彻想也不想,一把将她拉回来。
米遥被猛地一拽,脚底一滑,毫无防备,跌入池中。
好在池水浅,刚没胸口,她抬头见言兮彻神色担忧,有些可爱。
便在言兮彻俯身抱她的时候,一把将言兮彻也扯进了水里。
米遥幸灾乐祸地笑着:“我这人,睚眦必报。”
等言兮彻从水中站起来,站稳,长发湿透,紧紧贴着下颚线,看起来有些狼狈,发尾在水面飘起,散开。
他抱着米遥的双手始终纹丝不动,对于米遥的恶作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抹了抹她脸上的水问:“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