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兮彻惨白的嘴唇勾起一抹笑:“第一次,没什么经验,放多了。”
米遥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笑。
她指甲都陷进手掌里,太多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她一时间承受不了,她觉得大脑缺氧,呼吸越来越急促。
直到手被言兮彻握住,被他抚平手掌,轻轻摩挲掌心,听见他患得患失的呢喃:“你是不是觉得我给的太沉重了,想逃走?”
米遥一瞬间就释然了,她扑进言兮彻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下巴在他肩膀磨蹭,前言不搭后语地回了一句:“我也好想你。”
第132章暖暖身子
画舫外大雨滂沱,
房间内烛火摇曳。
米遥依偎在言兮彻怀里,脑袋贴着他的胸膛,一阵冰凉的触感。
米遥很体贴地提议:“你衣服都湿了,脱了吧。”
言兮彻两指扯了扯领口,三两下脱了上衣,随意地丢在一旁。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很自然,不染任何邪念,然而当他对上米遥的视线,忍不住笑了:“酒儿,眼神收敛一点好吗?”
“啊?”米遥这才舍得眨眼,装傻充愣地问:“我什么眼神?”
“馋。”
被点破了米遥有些不好意思,脸皮再厚也会红,她解释道:“你看错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过去。”说着她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那道伤口。
一道伤疤斜在腰侧,看着伤口狰狞的模样就能想象他当时有多疼。
“还疼吗?”米遥怜惜地抚摸着。
言兮彻摇了摇头,过了片刻,他低头望着米遥的手,善意地提醒道:“酒儿,那里没有伤口。”
米遥才恋恋不舍地从腮裂状的鲨鱼线上收回手,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言兮彻发梢上的雨水,沿着胸膛腹肌轮廓滴落,她赶紧扯起衣袖去擦:“我这是担心你着凉。”
言兮彻哭笑不得。
米遥也有些不好意思,补了一句:“那大不了我的也给你摸嘛,我没有腹肌但是有马甲线,你看。”米遥正打算展示她的成果,却被言兮彻死死按住手。
“不了。”言兮彻盯着米遥的脸,视线根本不敢往下移,浑身僵硬地说,“有干净衣服么?”
米遥颇为‘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去找找。”毕竟画舫里那么多房间,说不定还真有为客人准备的换洗衣物,言兮彻想起身,奈何米遥坐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言兮彻正欲开口。
米遥攀住他的肩,垂着眼,可怜兮兮地说:“我害怕。”
言兮彻只好打消站起来的念头,轻轻顺着她的背轻抚,柔声问:“酒儿怕什么?”
“打雷。”米遥瑟缩着又往言兮彻怀里钻了钻。
其实言兮彻一个字都不信,但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顺着她哄:“不怕。”他俯身,鼻尖抵着鼻尖,亲昵地蹭了蹭。
“你要不要来点酒暖暖身子?”他听见米遥这么问。
“啊?”话题转换的速度,没人跟得上。
言兮彻想说自己不爱喝酒,但是嘴一张,柔软的唇瓣就堵了上来,辛辣的酒顺着他的喉咙流淌,很呛,但是又很香。
米遥狡黠地眨了眨右眼,她发现言兮彻的嘴唇终于有了血色,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她的作用,总之很有效。
故技重施了好几次。
言兮彻搂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对于她放肆的举动,照单全收。
他眼底那点强装的坚持一点一点瓦解,越来越柔软。
米遥眯起眼,笑得像只小狐狸。
不如再装醉一次?
她将上次的失败归咎于有别人在场,不然言兮彻就范的几率会大得多。
米遥下定决心,再醉一次。
“晕……”她抬手扶额,脖子一伸,向后躺去。
谁知她还没躺下去,言兮彻头一点,倒在了她肩上。
不知是酒量差还是太疲惫,言兮彻先醉倒了。
……
功亏一篑。
米遥猛灌了一口酒,狠狠呼出一口恶气。
画舫外的乌云,都没有她的脸黑。
第133章半夜口渴
米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言兮彻挪到床上,她累瘫在床,气喘吁吁。
床和桌子也就离了大约五步路。
自己果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等她顺过气来,翻身侧躺,枕着手臂欣赏言兮彻的睡颜。
这家伙睡着的时候也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冷清,几乎听不见呼吸声,眉目舒展,但却没有安详柔和的表情,准确的说,是没有任何表情。
唯有睫毛的阴影下那一抹淡淡的粉红,能看出些醉酒的端倪。
米遥顺着脸看到喉结,再往下……她突然就收回了目光,反正也得不到,还是不要看了。
于是她难得一次有了良心,坐起身,扯了一床薄被褥,给他盖上。
被褥的一角刚一触碰到言兮彻的身体,他的双眼就猛然睁开了,给米遥吓了一跳,她仔细看发现言兮彻的双眸没有焦距,迷迷糊糊的,他眨了眨惺忪的睡眼,隐约能辨出身旁的人是米遥,于是咕哝了一句“酒儿”又睡了过去。
米遥突然觉得心被揪了一下。
是什么样的童年,会让一个深居简出的大少爷连醉酒睡着都保持着这样的警觉性。
她叹了一口气,把兽欲统统抛到一旁,现在,她只想他能好好睡一觉。
她将言兮彻的长发拨到一边,拉起被褥,自己也钻了进去,双手缠着他的手臂,低声说了一句:“晚安。”
米遥睡得很安心,若不是酒喝多了半夜口渴,她能一觉睡到天亮。
她觉得嗓子眼干燥得起火,揉了揉眼睛,正对上一张放大的帅脸。
米遥一惊,睡意去了大半,她见言兮彻眸色渐暗,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像极了黑夜中,紧盯着猎物不放的野兽。
“你醒啦?”米遥伸手去摸他的侧脸。
言兮彻没说话,偏了偏脑袋,躲过米遥的触碰。
米遥见他忍耐得辛苦,有些不忍地问道:“何苦呢?你在怕什么?我又不是吃人不吐骨头。”
言兮彻呼吸越来越紊乱,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用尽全力地压抑着,好一会儿,才艰涩地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怕你后悔。”
每个字都落在米遥心上。
原来这就是他的坚持,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米遥觉得好笑。
笑得眼眶都热热的。
她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柔情蜜意,眼尾泛红,伸出手,娇嫩的掌心捧起言兮彻的脸,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若是放跑了你,我才会后悔。”
四目相对,言兮彻从她笑得弯弯的眼眸中看见了他,满满的只有他。
米遥凑到他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子惑——”故意拖长尾音,软绵绵的。
言兮彻呼吸一滞。
雨夜,电闪雷鸣,湖面翻涌澎湃,画舫微晃,一阵风从窗外吹来,灭了桌上的红烛,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直到米遥沉沉睡去,言兮彻才抱着怀里睡着的人开始思考。
自己之前是不是说过‘名字只是个称呼怎么叫都无所谓‘这类似的蠢话来着?
第134章厌恶婚姻
翌日,日上三竿了米遥才睡醒,她翻了个身,一看窗外的日头,就知道完蛋了,老师肯定气坏了,说好的每天早点去练舞,现在怕是连饭点都过了。
她正思考着找个什么样的借口,一个温热的身体朝她后背贴了上来,在她肩头落下一吻:“早。”
米遥转过身去,笑意盈盈地搂住他的后颈:“恭喜言阁主成为小女接待的第一位客官。”
言兮彻双眸迸发出惊喜的光华:“真的?”
不然呢?
米遥心想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也值得他大惊小怪?
她撇了撇嘴,随口问了一句:“你醒了多久了?”
言兮彻照实说:“没睡。”
“你不会困吗!”米遥诧异。
“不困,”言兮彻将她紧紧揽入怀里,肌肤相贴,后腰稍稍往前一送,“很精神。”一语双关。
米遥老脸一红,瑟缩了一下,立刻求饶道:“我累了,暂停营业,客官请回吧。”
言兮彻失笑,暂且放过她,额头亲昵地抵着她的额头,顺着她的话问道:“跟我一起回去?”
那份沉重的压抑感又溢了出来,米遥轻微地皱了皱眉头。
言兮彻的眼神一刻不离地粘着她,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她的犹豫,言兮彻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后悔了?”
“没有没有!”米遥赶紧澄清,她很怕看到言兮彻那副没有安全感的模样,挺揪心的。
“那是怎么了?”
米遥叹了一口气,自暴自弃地说,“婚姻这东西,我挺厌恶的。”
“这样啊。”言兮彻垂下眼,可米遥还是看见他受了伤的眼神。
“不问我为什么吗?”
“等你想告诉我的时候,会说的。”
“我现在就想告诉你,”米遥收紧手臂,凑到他下颚漂亮的弧线处啄了一下,“我什么都想告诉你。”
言兮彻愣了一下,而后无奈地笑了笑:“好,我听着。”
米遥从自己不是原来的米遥一直讲到自己的父母,其实不是什么童年阴影,甚至连悲惨都算不上。
米遥出生在一个富裕的小家庭,独生女,一切原本都好好的,直到父亲开始夜不归宿,做了半辈子家庭妇女的母亲除了整夜整夜地哭泣,什么也改变不了。
然后就是老套路了,父母开始争吵,一刻不停地争吵。
初二时的米遥,回到家已经可以淡定地绕过激烈争吵的父母,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啤酒,然后关上房间门,反锁。
甚至没人发现冰箱里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啤酒的。
再到后来,争吵变成了漠视,他们视对方如空气,米遥也视他们为空气。
偶尔母亲会跟米遥抱怨一句“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就离婚了。”
米遥只是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然后把耳机带上,与世隔绝。
母亲便会叹着气骂一句“白眼狼”。
米遥依偎在言兮彻的胸膛,他的心跳声让她很安心,她自嘲地笑笑:“跟你的过去比起来,是不是不值一提?”
她知道跟言兮彻所受的苦比起来,她所说的一切简直就像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在耍性子。
她也知道背负着如此沉痛的过去的言兮彻都还想和她有一个家,她才是没有资格胆怯的那个人。
可是就算她都知道又怎么样?
她就是害怕,她就是一听到成亲两个字就生理性地反胃。
所以她忍痛对言兮彻说:“别逼我了,好吗?”
言兮彻一言不发,抱着她,若有所思。
米遥得不到答案,又试探着问了一句:“经常来找我,好吗?别让我等太久。”
这回她听见言兮彻说:“好。”
米遥不知道言兮彻能不能理解。
她只知道自己自私又贪婪,烟雨楼和言兮彻,她都想要。
一个都不想放手。
第135章遭贼了吗
不出所料,米遥在练功房被狠狠教训了一顿。
“睡懒觉也就算了!”老师怒其不争,食指推了推她的额头,恨铁不成钢地指责,“动作也不做到位,你怎么回事?腿打直!”
说着用戒尺抽她的大腿。
米遥疼得龇牙咧嘴,也不敢反抗,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倒是想打直。”奈何她大腿酸痛得不行,根本不听使唤。
“你说什么!”老师眼睛一瞪,让她再说一遍,“大点声,我听不见!”
“没什么没什么,我错了。”米遥赶紧认怂。
又是被轰出来的一个下午,米遥蹲在门廊,唉声叹气。
都怪言兮彻,害她被骂。
提起言兮彻,她抬头望着雨夜过后晴朗的天空,发现自己很没出息地开始想他了。
明明人家才走两个时辰啊。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争气,既不敢向前踏出一步,又不愿放手。
就这么拖着言兮彻。
可是人家言阁主是古代人啊,世世代代恪守的都是结婚生子的礼法制度,哪里能陪她一直闹下去。
更何况他那么好,身边虎视眈眈的女人一抓一大把。
等有一天,言兮彻的爱被她活活作没了,消磨殆尽之时,她该怎么办?
米遥只告诉自己,她不能像母亲一样,到时候她得痛痛快快地放过言兮彻。
才不枉负人家曾给她的一颗真心。
她突然好想来根烟啊。
蹲了一会儿,她的大腿根又酸又麻,实在是蹲不住了,她才站起身,扯了扯裙子上的褶皱。
米遥推开房门,眨了眨眼,又退出来,看了一眼是她的房门没错啊。
她目光扫了一圈,然后冲着空空荡荡的房间大喊一声:“遭贼了——”
雪上加霜。
老天总是在她以为自己心情已经跌落到谷底时,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不,情况还可以更糟哦。
柳儿急忙赶来,一边喘气一边安抚道:“不是的不是的,是妈妈给小米姐姐换了个房间,东西都搬过去了。”
“为什么要换房间?”
“我也不知道,妈妈只说让我带你过去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