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2 / 2)

虚弱感在一天天增强。

在陷入这种状况后的第六天,叶之博就明白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十三区在有意消耗他的体力,让他逐渐变得虚弱。

利用长时间的囚禁来消磨他的锐气,以身体的虚弱来软化他的意志。

在被囚入这间房内的整整一个月后,他这个珍贵的囚犯终于到了实现自己价值的时候。

十三区要将他囚入科学院。

他是那位科学院的最高负责人,沈烨秘书长钦点的实验体。

虚弱的感觉如影随形,让叶之博的视线有些模糊。

他有些失神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不可抑制地想到了上一世那段被遗忘的记忆。

寂静无人的实验室,白色的实验服,漆黑的镣铐,冰冷的针管

低哑的轻声暗语与尖利的癫狂高笑。

还有虚弱的呻/吟和崩溃的哭嚎。

那不是惩戒,也不是刑罚。

因为作为实验体,他本就不曾被当做一个有尊严的生命来看待。

无法逃离,不得挣扎。

每一次醒来都是一场新的噩梦。

失血过多后濒临死亡的空茫,眼睁睁看着针管插入眼球的绝望,清醒着看到手术刀划开自己的血肉,深入脏器间的恐惧

银发的青年低喘着回过神,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着,黑色的眼睛里蔓上潮湿的水汽。

那是他最黑暗深沉的过往,是无处可以宣泄的,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仅仅只是偶然间的回忆,就足以将他拖入深不见底的噩梦。

叶之博闭了闭眼睛,努力挥去萦绕在心头的悸意。

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十三区所有的秘密都在科学院里,他必须去到那里。

而且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

面对未知的前路时,叶之博的心底并没有多少恐惧。

他的心情很平静。

他只是想见见李瑾深。

窗外的阳光打在脸上,落下微微晃动的光影。

人造光是没有温度的,却不知为何让叶之博感到了些许温暖的热意。

他睁开眼睛,望向窗外。

那里是一轮初升的朝阳。

在另一头的某间房内,黑发灰蓝眼睛的李瑾深也在看着同一道升起的朝阳。

他的耳边似乎还停留着两人曾经的某场对话。

那是他们仍然在太子府的时候。

李瑾深彼时正深陷患得患失间彷徨不定,既不敢相信叶之博突如其来的亲近和情意,却也不敢想象若是一朝失去叶之博后,自己究竟会变成怎样。

那个时候,他曾经近乎于软弱地拉着叶之博的手,问他: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有办法去到你身边我该怎么办?

当时叶之博是怎么说的?

他说的是

那你就抬头看一眼新生的朝阳。

银发的青年指了指头顶的那轮红日,眼中的暗金色在日光下跳动着,看起来温柔又深情。

他说道:因为我也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它。

当你在想我的时候,我也一定在想着你。

李瑾深安静地看着日出,在逐渐染上金红的天空下微微笑起来。

他的眸色很深,内心却很温软。

今天是纪冰原给出的最后期限,十三区要将叶之博转移去科学院。

李瑾深不可避免地想到了曾经在迷雾锁中看到的那段记忆。

星海彼端的另一个自己,那个浑身狼狈,满身伤痕血迹,骄傲和自尊都被撕碎了踩在脚底的自己。

他知道科学院是什么样的地方。

那段记忆中的场景,或许就将成为银发青年的未来。

李瑾深深吸口气,压下心底骤然浮起的恐惧。

他当然会担心叶之博,但他更愿意相信对方。

而自己,也必定不会让叶之博落入那样绝望的境地。

只是在那之前,他想要再看看他。

咚咚咚!

一阵低低的敲门声传来,将李瑾深从沉思间唤醒。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摆。

一道恭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商会长,副总长请您过去。

******

就在同一时刻,叶之博听到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他安静地躺着,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来的人不会是李瑾深,因为李瑾深会用特殊的扣门频率告知自己的到来。

那也不会是红发的天权星和某位沉星海的绅士。

因为他们从来不走门。

那么此时此刻,光顾这间十天都无人问津的囚牢的

会是什么人?

下一刻,他就知道了。

砰!

房门被重重推开,撞击在墙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队身穿暗黄色军装,全副武装的军人闯入了囚牢。

在他们的身后,房门外停着一辆囚车。

那是一个铁制的笼子,刚刚够一个成年人蜷缩在内。

叶之博冷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他看到了最后跨入房内的那个短发女人。

那是唯一一个没有穿军装,却穿着西服套裙的人,在她的西服外,还披着一件长长的白大褂。

白大褂胸口的铭牌闪动着冰冷无机质的微光。

科学院。

来的就是那位十三区科学院的最高负责人。

十三区的秘书长沈烨。

叶之博未来一段时间内,以实验体的身份,所将归属的那个主人。

房间内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一切都在静默无声间发生。

那队军人接到短发女人的示意,走上前,把叶之博从床上拽下来,反扣住他的双臂,将他狠狠地压向地面。

身体被重重惯落在地,发出沉重的钝响。

脸颊被迫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与粗糙的地毯边缘来回摩擦,很快渗出细小的血珠。

叶之博安静地任由他们动作,没有做出任何反抗。

他的双臂被大力折向颈侧,沉重的镣铐以几乎要碾碎臂骨的力道死死扣紧,牢牢固定在后背,用更加粗壮的链条与脖颈上的封禁环相连。

然后是胸口,腰部,大腿,膝弯,小腿,脚踝。

重重锁链和镣铐被一重重扣紧,缠绕,深深陷入皮肉间,将叶之博压迫得动弹不得。

哪怕只是一点点轻微的动作,都能牵动全身的禁锢,给他带来难以想象的痛苦。

叶之博紧抿着唇,忍耐着这明显是故意施加的禁锢和折磨,将所有闷哼咽回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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