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些,“让尹御医时时守在万福殿,你们也随时待命。”
他说完起身去洗漱,走到一半又顿住:“那几个禁军呢?”
杨恒跟在他身后道:“他们几个在偏殿,已经无大碍了,陈御医、章御医并洪御医在给他们诊治。”
萧潜点头,这才回了紫宸殿。
清洗一番后,太医拿着金创药给他上药。
“杨恒,今日之事彻查。”萧潜闭着眼睛吩咐,声音肃然又沉重。
杨恒一愣,“是,臣这就去查。”
今晚太过兵荒马乱,他其实也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人为,只是谁敢在太后寝宫纵火呢?又为了什么了呢?
斐文静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天即将破晓。
她借着微微的光亮,看到了坐在床头的萧潜。
只能看见他的轮廓,隐在些许的光亮中,身上的衣服或许是黑色,和暗色融为了一体。
她没发出动静,看了一会便移开了视线,但是萧潜还是醒了,并且第一时间发现斐文静也醒了。
他眨了眨眼睛,还有些茫然,很快又完全清醒了。
立即起身摸了摸斐文静的额头:“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斐文静没发热,萧潜松了一口气,然而还是紧张地看着她。
斐文静其实有些意外,看着萧潜这般关心她,她还有些不适。
她伸手想拿开他的手,结果刚一动,身上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啊——”
萧潜轻轻按住了她,“别动,你全身都是伤。”
斐文静看向他的手,犹豫半晌还是说:“你怎么在这儿?这个时候不是该上朝了吗?”
她的眼神太过理所当然,似乎真的很不能理解萧潜为何会在这里一样。
萧潜因此微微愣住,心里有些酸涩的泡泡不断地往外冒出来。
喉结滚动了一下,萧潜看向她,手指在她脸上的一个细小的伤口边缘摸了摸:“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斐文静自然记得,当时她正洗澡,忽然听到有人在大喊“失火了!”
紧接着采莲和清荷冲了进来,一边喊着着火了,一边把斐文静从浴池里扶起来,披上了衣服,往外走。
可是走了没几步,火势便越来越大,不可控制。
三人又惊又慌,着急地往外跑,慌不择路,跑了好久都没能跑出去,没过多久,斐文静就因为吸入过多的烟雾晕倒了。
后面的事情她便不知道了。
斐文静点了点头,“采莲和清荷呢?她们还好吗?”
萧潜点头,心里越发苦涩,说话的声音越发低暗:“她们在偏殿,很好。”
斐文静又一次点头,“多谢,你先走吧。”
虽然不知后来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大半夜地守在自己身边,斐文静觉得自己应当不计前嫌荷他说一句谢谢。
明明天色已经亮了些,可是萧潜的神色却似乎更加看不清了,他沉默半晌,才说:“好。”
说完,他起身在斐文静惊讶且拒绝的目光中亲吻了她的额头,随后转身走了。
萧潜带着一身冷意出门,直接转去了紫宸殿换上了朝服,然后连早膳也没用,直接去了宣政殿上朝。
杨恒没跟着,他还在查昨夜的火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
跟着他的其他内侍,一见萧潜的脸色就吓得不轻,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低着头小心谨慎地跟在他身后。
萧潜心里憋着气,斐文静明明都看见自己两只手都缠着纱布,却不问他是怎么受伤的,一醒来就赶他走,问了两个宫女,唯独不关心他。
他不明白,为何她要因为他少年时的事情而生气至此。
他是帝王,能做到这个份上的又能有几人呢?
他气斐文静心太硬,太狠。明明之前还柔情蜜意,转眼她却说什么没有心……
但是他又心痛,又后悔,要不是以前的胡作非为,也不会让斐文静这样想。
上完朝后,杨恒等在宣政殿后,“大家,纵火之事已经有了眉目。”
杨恒用了纵火这个词,就说明他已经查到了确切的证据证明是人为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就当排个雷吧:
1.女主中间一段时间会和男主走肾不走心。很多人认为男人只要女人身体,对她没有半分感情,对女子来说是残忍的。可是同样,女主也可以有生理需求,为了这个需求只要男主身体,不付出半分真心。这对于男人来说,也同不好受。
2.到后面,女主会直接离开。
3.关于虐男主,会虐,先虐心在虐身。
昨天留下的疑问可以先剧透,不是明瑾瑜,不是太皇太后。是一个你们都没想到的人,在前面文中也出现过的。但是明瑾瑜是罪魁祸首,撺掇者,而太皇太后也算是包庇者。
第24章彻查
萧潜眉目一冷,“说。”
杨恒跟在他身后,“昨日有一名瑶华宫的宫女悄悄去过懿安宫。”
萧潜顿住,看向他:“瑶华宫?”
瑶华宫住的是姜昭仪,是太皇太后侄女,她的宫女去了懿安宫,并且和这一起纵火事件有关系。
萧潜眉目更加冷冽了。
太皇太后本就不是他亲身母亲,他和太皇太后关系也是表面功夫,更何况姜昭仪。
杨恒继续道:“虽然暂时没有确切证据证明是瑶华宫,但是已经有眉目了。”
回到紫宸殿,杨恒让慎刑司的人将那瑶华宫的宫女带了过来。
那宫女显然已经经受了一轮拷打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好几处。
宫女名唤安姑,进宫不过三年,在瑶华宫也只是一个负责打扫的宫人。
安姑一见萧潜就软了腿,直接瘫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圣人饶命,圣人饶命……”
杨恒看了一眼萧潜,他面无表情,没什么表态。
杨恒便继续说道:“安姑招认是瑶华宫姜昭仪身边的大宫女让她去懿安宫。”
“但是,慎刑司在这宫女的房间里找到了大量银钱。”
杨恒说着,将一个纸包打开,里面除了银子还有些贵重的金银首饰。
萧潜冷笑一声,漫不经心地转着自己大拇指上戴着的扳指:“不招就斩杀了。”
“没有,这不是……”安姑瘫倒在地,似乎很绝望。
“你可知,谋害太后是什么罪?株连九族都不够洗刷你的罪名。”萧潜忽然起身,走到她身前,低声说道。
安姑仍旧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
萧潜没了耐心,吩咐杨恒带下去严刑拷打,务必让她说真话。
人带了下去,杨恒又单独和萧潜说了一句话。
“昨日明充媛在御花园见过姜昭仪。”
萧潜轻轻勾起唇角,他刚才还在想姜娉婷没有动机纵火,结果竟是明充媛。
的确,以姜昭仪的脑子怎么可能知道萧潜喜欢斐文静这件事。
“你去查,看那日明充媛和姜昭仪还见过什么人。”萧潜沉思半晌吩咐道。
晌午时分,杨恒再次回来复命。
“昨日,明充媛见过姜昭仪后就回了宫,没有见过其他人。而姜昭仪随后就去了清慈宫,当时淑太妃也在。”
清慈宫就是太皇太后的宫殿。
“并且臣还查到姜昭仪从清慈宫回瑶华宫后派人出了宫去国舅府上,傍晚时分,那名宫人才回来。”
萧潜面前还摆着一份奏章,又是劝他早日宠幸后宫,诞下子嗣的,并且还说先帝的后妃等人应当迁宫。
而上这份奏章的人正是国舅。是太皇太后的弟弟,姜昭仪的父亲。
萧掐将这份奏章给杨恒看,“魑魅魍魉都出来了。”
杨恒看了眼,看到署的名字时,立即将奏章合了起来,不敢接话,只是小心地问:“如果再查下去,势必要细查姜昭仪和明充媛,甚至淑太妃和……”
“和太皇太后。”萧潜嗤笑一声,将杨恒没说完的话接了下去。
须臾,他看向清慈宫的方向,“查,给朕查到底,不管是谁都要查。”
次日晚上,萧潜又去看斐文静。
懿安宫被烧毁,修缮所需时日长,斐文静便一直住在万福殿。
萧潜去的时候,斐文静还在吃晚膳,经历了一场火灾,斐文静就连吃饭的速度都慢了许多,这顿晚膳吃了已经吃了半个时辰了。
“你怎么又来了?”
萧潜身形一顿,闭了闭眼睛才将那点酸涩压下去。
他不管她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径直走到她身边的凳子上坐下。
“朕也没吃,一起吃吧。”
宫女立即取了一副碗筷放在萧潜面前,随后都退了出去。
萧潜无视斐文静的目光,坦荡自然地拿起了筷子,开始用餐。
刚夹起块菜,萧潜忽皱眉,“嘶——”
斐文静看过去,只见他放下了筷子,捂着手心,表情通苦。
而他的手心缠着纱布。
斐文静看了看:“要不让人进来伺候圣人吧?”
她说着缓慢地移动了一下,尽管她的椅子上铺了柔软的坐垫,但是她坐得实在是太久了,屁|股还是隐隐作痛。
萧潜以为她是要站起来去叫人,摁住了她:“不必了。”
“今日朕是来告诉你纵火的事情有眉目了,最迟三日后就能给你交代。”
斐文静点头:“那多谢圣人了。”
“怎么谢?”萧潜沉默半晌,忽然问。
斐文静都已经重新拿起筷子开始吃了,听到他的话,还愣了愣,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咽下口中的菜肴,慢吞吞地看向他,“你想要什么?”
说完她长睫垂下,暗自后悔,这话就像是把主动权交到了萧潜手上。
果不其然,萧潜似笑非笑地睨着她,放在她边上的手动了动,握住了她右手手腕,大拇指在她手腕和手掌交界处细细地摩梭。
“朕想要什么,你就可以给什么?”
斐文静想收回手,但是萧潜看似虚虚握住,实则用了巧劲,斐文静根本挣脱不开,她只能就着这个姿势忍者手腕处越来越高的温度说话:“那要看你想要的哀家给不给的起。”
她一句话,又将主动权抢回自己手里。
萧潜哂笑一声,低头靠近她:“朕要的是你。”
要斐文静。要她的身还是心?他没说,就意味着都要。
斐文静装作不明白,“那还是换一个吧。”
萧潜手上动作一顿,继而收回手,若无其事道:“不如你先喂朕吃饭吧?”
说着他把手心上的纱布给斐文静看,示意他真的受伤了。
斐文静看了一眼,“还是叫内侍进来吧,哀家手也痛。”
当然实际上斐文静的手一点都不痛,她就是不想做这种事情,看起来似乎太过亲密了。
萧潜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下垫着的软垫,半晌才将心里的怒气压下去,挤出一句:“算了。”
斐文静没管他,看向正在往里走的采莲,“何事?”
采莲看了眼萧潜才说:“韩世子求见,太后娘娘。”
听到韩世子这三个字,萧潜就条件反射般地皱眉,正想说不见。
结果斐文静已经笑着说:“快请韩哥哥进来。”
第25章情分
萧潜话梗在喉间,只能看着斐文静兴致勃勃地看着门口处等韩叙的出现。
很快韩叙就进来了,隔着一道屏风问安。他并不知道萧潜也在这里。
斐文静对这个萧潜让人加上的屏风很不满,“韩哥哥近来可好?”
韩叙拱手道:“臣近来一切安好,知道懿安宫遭遇走水,臣便打算来探望太后,只是被一些事缠住了,今日才能来,太后可还好?”
斐文静笑了一声,“韩叙哥哥放心,我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担心。不过昨天,韩伯父和韩伯母,上了奏章说要进宫探望,他们可来了?”
“太后放心,臣父亲和母亲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斐文静轻轻勾起唇角,不放心嘱咐道:“江东至长安路途遥远,一定要让仆人照顾好韩伯父和韩伯母。”
虽然韩伯父韩伯母在在血缘上和斐文静没有关系,但是多年以来他们对菲文静关爱有加,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因此斐文静对韩伯母和韩伯父来长安的事情感到格外高兴。而且斐文静阿耶阿娘上个月有事离开了江东,这会正往长安赶回来,路途遥远,少说也要小半月才能到。
韩叙拱手,自然答应。
斐文静身上伤的重,她本想出去说话,但是她自己根本站不起来,需要有人扶她才行。而现在除了自己只有萧潜在这里,根本不能指望。
她看了一眼萧潜,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和他说:“你能不能进去?”
说着她手指向了里面。
萧潜挑眉,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你确定?”
斐文静小心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屏风外面的韩叙,“你要是不进去,等会儿他看见你了的话怎么办。”
萧潜敛眉看着比自己低半个头的斐文静,她为了说话不被韩叙听到,几乎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仗着斐文静有求于自己,不会拒绝。微微低头,唇落在了菲文静的额头上,低声道:“这样你又欠我一个人情了。”
斐文静心想被看到的话,又不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他不也同样有麻烦吗?不过这会儿韩叙一会儿已经等了好久,都不见太后说话,肯定会怀疑。
gu903();所以斐文静顾不上和萧潜说理,点了点头让他赶紧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