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萧潜听了人汇报,实在按奈不住,急冲冲地赶过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副场面。
韩叙愁眉不展,但是同是男人,萧潜又怎么可能看不出韩叙虽然确实不喜欢喝粥,但是又哪里到了这种地步,要人哄着吃?
他更不会看不出来韩叙眼底在那抹无奈、不情愿下的隐隐几分享受和满足。
萧潜一脚踢开门,“世子怎么伤得这么重,都不能自己吃饭?”
韩叙看向萧潜,连忙要下床跪拜。
斐文静皱了皱眉,“你都这样了,还跪什么?”
韩叙摇头,“君臣有别,自然该跪。”
斐文静绷紧了脸,“圣人可以免一次吗?”
萧潜脸色更加难看了,不虞地点头。
什么狗屁跪拜,莫说他萧潜和韩叙本就是朋友关系,就算是在紫宸殿、御书房召见韩叙,他哪次要韩叙跪拜了?
怎么今日当着斐文静的面,就成了君臣有别,不可不跪?
萧潜吃了个闷亏,眼看着斐文静又要喂韩叙喝粥,他眉心一皱,忽然走过去两步,伸手从斐文静手里抢了碗。
“朕来吧。”
斐文静手里忽然空了,愣在原地,随后萧潜又挤开了她的位置,坐在床头的小凳上。
韩叙嘴角抽了抽,“怎么敢劳烦圣人?”
萧潜邪气一笑,轻轻挑眉,“今日朕不是圣人,是韩兄的朋友萧兄。”
说着他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筷子辣白菜凑到韩叙嘴边,“韩兄不是要吃小菜吗?”
韩叙望着嘴边筷子上的一大坨辣白菜,这次不光嘴角抽了,就连眼角都抽了,这么多也太辣了。
萧潜眨了眨眼睛,“韩兄?”
韩兄心梗,“臣自己来吧。”
萧潜啧了声,“不是说了今日不是皇帝,是萧兄吗?莫非你要抗旨?”
嗯,又说不是皇帝,又说抗旨。
这种事情天下大概只有萧潜才能做得出来。
韩叙认命了,张开嘴吃了那一筷子的辣白菜。
萧潜展眉,似是很愉快,“韩兄可要早日好起来。”
说着眼睛都不眨地将一旁小碟子的辣椒全都放在了稀粥里,搅了搅,“来,韩兄。”
斐文静的视线被萧潜的背完美挡住,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自己好像低估了韩叙和萧潜之间的友谊。
而韩叙却是满脸崩溃,他本就不怎么吃辣,顶多能吃微微辣,这一碗稀粥吃下去,他不死也要躺几天。
“臣饱了,多谢圣人。”
萧潜放下碗,“你是不是不喜欢朕喂?”
韩叙哪敢?今日的萧潜醋味都要冲天了,他怎么敢说是?
“自然不是,圣人喂的粥都好像更香了。”
“那就都喝了。”
萧潜拿着碗靠近,韩叙则闭紧了嘴巴,使劲摇头。
一时之间,两人竟火光四溅。
“喝了。”
韩叙摇头。
“你——”
韩叙继续摇头。
萧潜凑近他,低声道:“喝不喝?”
韩叙同样低声道:“圣人,臣以后都不让小五喂了,还不行吗?”
萧潜挑眉看着他,“当真?”
韩叙咬了咬牙,“当真。”
可是萧潜转了转眼珠子,又道:“不行,除非你把小五送到江东去,你给朕回长安。”
韩叙最近紧绷,犹豫半晌,“送到江东去,你是不是要去江东?”
萧潜没回答,老神在地说:“你就说干不干?”
韩叙微微侧头,看了看坐在另一边,满脸担忧的斐文静,毅然摇头,“臣还是喝粥吧。”
说着竟接过稀粥,一口干了。
速度之快,萧潜都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愣,哼了声,转头坐在另一边去了。
斐文静看着这发展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凑过去拿走了韩叙手里的碗。
刚走近,就闻到一股辣味,旁边的辣椒碗也空着,她瞪了瞪眼睛,“韩叙,这么多辣椒你都吃了?”
韩叙已经满脸通红了,上气不接下气道:“水——”
斐文静哪里还顾得了其他,赶紧倒了一杯温水给他,“你明明不能吃辣,怎么还逞强?”
斐文静余光看到萧潜,“是不是你给他吃的?你就算是圣人,也不能强迫臣子吃辣吧?再说了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萧潜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一句话没说。
反而是韩叙摆了摆手,“不关圣人的事情,是我自己要吃,我刚才就是觉得头有些混晕,阿娘的偏方,吃辣椒头就不晕了。”
斐文静一愣,“是,我怎么没听伯母说过?”
“所以是偏方嘛。”
萧潜在一边听着,嗤了一声,这种鬼话也就只有斐文静会听。
韩叙足足喝了一整壶的温水,尚觉得有些辣,而罪魁祸首这个时候已经如无其事地走了。
斐文静担忧地问:“真不是你和圣人有矛盾?”
韩叙拿了把扇子不停地扇,闻言道:“放心,绝对不是。”
不是就是不是吧。斐文静选择了相信。
随即和韩叙说起了离开的事情。
“不是才到没几天,要是还想玩的话,可以多待几天,没关系的。”韩叙温声道。
斐文静摇头,要是没遇到萧潜,她肯定会多待几天,可是既然萧潜也来了这里,她肯定是不会再留在这里了。
“够了,而且今年皇室提前过来了,我也不想万一在和他们遇到。”
韩叙点头,“也罢,你要是想走,明日就可以启程。”
但是斐文静还有其他事情。
她坐了半晌终于开口,“韩哥哥,你如今也是朝廷大臣,有自己的事情要办,带着我走来走去是不是很累?”
这些天,他也不是没有看过韩叙在赶路的马车上处理政务,今日偶遇萧潜,更让她意识到韩叙不是以前那个身上没有重任的韩叙,可以陪着她随便胡闹。他是天子重臣,这一遭他带着自己离开,萧潜嘴上不说,心里未必没有几分不高兴。
韩叙愣住,看向斐文静,他伸出手握住了斐文静搭在膝盖上的小手,“你是想让我回长安?”
斐文静垂眸不敢看韩叙,她何尝不知道韩叙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带着她离开的呢?
可是她高估自己了,原来自己还是不能这么自私地看着韩叙这样放弃前程。
“韩伯父一直对你有期望,你是世子,更是新科状元,天子重臣,你以前也说过要成就一番事业,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你为了我,劳心劳力,放弃了多少机会,我虽然不说,但是心里是有数的。”
韩叙指尖发白,喉咙间的辣忽然就觉得不辣了,他更多的是觉得心酸。
若是小五心里有他,把他真正当成了值得依靠,未来的夫婿,就不会这样想了。
“若是我说,我的理想和你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呢?”
斐文静心尖狠狠颤抖了一番,她猛地抬起头看着韩叙,还未说话,就已经泪流满面,“可是,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你为了我放弃前程。”
韩叙忽然觉得很刺眼,“你又怎知在我心中值不得?”
“值不值得,只有我能衡量,也只有我能评判,小五,你懂不懂?”
说完,他又苦笑一声,小五要是懂,就不会说出这番话了。
“若是我说,我愿意为了辞官,甚至不做那劳什子的世子,你愿意跟我一起隐居世间,不问俗世吗?”
作者有话要说:下午18点有二更
第42章回去
斐文静愣住,看着她眼前的少年。
这个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少年,极其认真地说为了自己愿意辞职,愿意丢掉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世子之位。
她心里是极为震荡的。
“可是,为什么?”斐文静喃喃问道。
韩叙轻轻扯了扯唇角,捏着她的手,忽然微微俯身,在她手背上落下一个轻柔、没有半分□□的吻。
“你不知道吗?那让我慢慢告诉你。因为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就抱过你了,是这天底下第四个抱你的人,第一个是产婆,第二个是你爹,第三个是你阿娘,第四个就是我。”
“因为,你吃的第一口饭是我喂你的。”
“因为,你会走路后,第一个伸手要我抱。”
“因为,你会说话后,第一个会叫的不是阿耶也不是阿娘,是韩哥哥。”
“这么多次,你总要负责的吧?”
斐文静全然愣住,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她心里纵然知道韩哥哥大约是喜欢自己,但是她从未想过这么遥远的时候,他就在心底埋下了种子。
纵然她和他青梅竹马,可是她从未想过原来原来自己和他之间有过这么多的第一次,这么多独特的瞬间。
韩叙心疼地抬手,一点点擦干净斐文静的眼泪,“别哭,我说这些,不是真的让你负责,我只是一时没控制住,你喜欢谁都是你的自由。”
斐文静不停地摇头,眼泪总也擦不干净。
她想说话,可是她说不出来,原来天底下真的有哭到伤心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的情况。
她其实想说的是,如果,韩叙早一点告诉她,在萧潜来之前就告诉她,说不定她真的会喜欢上韩叙。
如果,她不认识萧潜,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又烦心的事情,她会韩叙一直在一起,像以前那样,有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找他,而不是萧潜。
可是天底下,哪里能有如果呢?
本就没有的东西,她不知道该去往哪里寻找,更不知道该不该告诉韩叙。
韩叙擦了半晌,发现斐文静就是个水做成的小人,总也擦不干净,干脆双手捧着斐文静的脸,弯腰和她对视着,“好了,妆都哭花了。”
斐文静这才慢慢止住眼泪,嘟哝着什么“你为什么早点告诉我?”“花了丑不丑?”之类的话。
韩叙哭笑不得,“早点告诉你你也不会止住的。”
斐文静眨了眨眼睛,用韩叙给的手帕擦干净了脸。
韩叙看着,叹了一口气,慢慢道:“要是你实在想我回长安,那等我送你到洛阳之后好不好?”
斐文静点头,听了韩叙那番话后,她心里乱得很。
韩叙也知道,想了想又说:“要不然你先睡一觉,明日告诉我你的决定?好不好?”
“好,那你好好休息,都怪我,你都受伤了,我还这样烦你。”
说着她起身给韩叙掖了掖被子,这才慢吞吞地走出去。
这动静自然也瞒不过萧潜,他躺在自己的屋内,忽然翻身下去,再一堆奏章中找到了韩叙的。
是前些时候写的,他一直未曾回复的辞官请求。
今日他却有了答案。
斐文静,他谁也不会让,就算是韩叙也不可以。他的女人自己会宠。
什么爱就是放手这套,在他这里行不通。
他提笔沾了朱砂,很快回复了韩叙,驳回。
“杨恒,送到韩叙手上。”
“是。”
“等等,明日再送吧,不然他太伤心了,一病不起就不好了。”
杨恒自然不知道这奏章里都写了些什么,听到萧潜这样说的时候,免不了在心里给韩世子祈祷了会。
只是等次日他知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的时候,就无比后悔了,只能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他看不懂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次日斐文静一早起来,洗漱完毕后,神清气爽,又想到昨日韩叙说的那些话,免不了又是一阵纠结犹豫。
韩叙在她心里是哥哥,这么多年她从未产生过其他的感情,也就是那日她忽然得知原来她和韩叙其实有过一段没人提起的婚约。她这才意识到韩叙也不是她亲哥哥。
而昨日韩叙那些话,更加让她意识到,她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和韩叙在一起,因为这种感情是不对等的。
她将韩叙当哥哥,但是韩叙却一直喜欢着她,她怎么可能继续心安理得地享受韩叙对她的好?
何况虽然她如今远离了长安城,也远离了皇城,可若是有朝一日追究起来,韩叙担不了这个责任。
她和韩叙不可能会有好结果的。
想通过后,斐文静去了韩叙的房间。
“韩哥哥,我陪你一起吃早膳。”
韩叙当时刚刚坐在桌子旁,见到她来,先是愣了愣,“好,你快来。”
又吩咐人再上一副碗筷。
吃饭间,他一直未曾问道斐文静关于那个决定。
吃完后,斐文静看着韩叙,“韩哥哥,我想好了。”
韩叙眉间微蹙,“我想出去走走,你能陪我吗?”
韩叙抢在斐文静先前说了话,如果她想清楚了,那么他希望自己可以晚点听到。
斐文静话被打断,愣了愣,“好,我扶你吧。”
韩叙没拒绝,任由她扶着自己往外走去。其实他哪里需要呢?不过是后脑勺被砸了,和至于走路都成问题。
外面有个人工湖,虽然小巧但是精致,这个时节,凉风吹过来也有几分舒适。
走了一截,斐文静扶着韩叙坐在凉亭里。
“小五,你记得江东的橙心湖吗?”韩叙浅浅道。
斐文静怎么可能不记得,她笑了笑,在韩叙身边坐下,“自然记得。”
“再过一段时间,橙心湖的莲花就该开了,以往你总是缠着我要和你一起乘船游湖,有一次我来晚了,你竟然在湖里睡着了。那莲花和莲叶实在太大了,我找了你好长时间都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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