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2 / 2)

冬原虽然要稳重些,但原本温和的眉宇间,也不禁流露出深深的错愕与惊疑。

南河:不会吧?

杰里德一抿唇角,正要说什么,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动静。

三人透过明净大敞的玻璃窗一看,就见一行人护送着什么匆匆忙忙地奔走过长廊,冬原率先道:是医疗部队在运送伤员。这段时间执行部队接到的任务似乎都很棘手,伤亡有些大。杰里德脱离危险后就被遣回了自己宿舍,恐怕也是因为医疗资源紧张,不像往日那样余裕。

南河复杂道:探望过了这一遭,我们也要继续去干活了等等,杰里德!你要去哪里?

只见原本还躺在床上的青年已经挣扎着坐了起来,未愈的伤口让他闷哼了一声,但站起来的动作依旧坚定。他轻轻推开想要阻止的同伴,双眸晶亮,我要去做我该做的事。

说这话的时候,他同时回忆起冥殿内,那位至高神说出的话语[你应寻找两种人,第一,拥有资质的新死亡魂,发现后直接上报,会有魂使去接应。第二]

第二,便是如他这般经历过生死危机,在鬼门关走过一遭的生魂。他主要负责这一类,问问他们愿不愿意兼职,在活着的时候先干着,就当试用期积攒经验,等到未来哪一天死了再正式上岗。

以这种标准来看,全宇宙聚集着最多神眷者、又时常要执行危险任务的九星教廷,简直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韭菜地!

当然,也不是没有福利。至少杰里德现在可以偶尔去看看死去的妹妹,然后兄妹俩一起007(你住嘴!)。除此以外待遇从优,不要求学历,工资日结,不仅你活着的时候照顾你,死了也依旧照顾着,比养老金还靠谱。

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杰里德抬头,看向飘在半空中的灵魂那是刚才医疗部队抬过的担架上的神眷者,因为受了重伤处于假死状态,导致灵魂暂时离体。

这种灵魂回归本体后,一般不会记得自己脱离肉身后的事情,不过杰里德在冥府被赋予了一点魂使的能力,能让对方始终保持清醒。

陌生的灵魂面露迟疑,片刻后,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轻轻点了点头。

后方的南河与冬原眼睁睁看着杰里德跟空气交流,不约而同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

而杰里德已经掏出了文书,让灵魂写下自己的名字,缔结契约。

文书上面有冥王亲自刻下的精神力,在只有他能够看见的视角里这栋普通人以为空阔的建筑里,正充斥着来来去去的灵魂们。这一刻,他们似乎集体感应到了什么,有些甚至自己还不怎么明白,却已经在莫名的战栗下,不由自主向着冥王的徽印低下了头。

这是杰里德正在缓缓踏足的全新领域。是与生者、人间,最接近却又最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虽然活人是看不见灵魂的,但能够进入九星教廷总部的无一不是强大的神眷者。如今像南河与冬原之流也似乎受到了影响,下意识僵硬在原地。

你有没有感觉到好像有一种很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在冥界的赫辛感觉到了契约书上正在逐渐多出来的名字。虽然增加的速度中规中矩,但从契约上传递来的能量却各个都很强劲,看情形竟然都是品质优良的小白菜!

杰里德:那可不,撬的全是九星教廷的墙角。赞美教廷!

赫辛:干得漂亮。

(九星教廷:???)

一开始赫辛还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如今看来成果喜人,可以尝试扩大实行。他趁机写下通告,交给一旁的侍从,然后让人去找加法尔过来。赫辛打算把这群契约到的新血液交给加法尔的审判厅带,毕竟实习期的新人问题多,门赛那脾气一看就不适合。

然而,过了一会儿,去叫人的侍从慌慌张张地回来了。

陛下,冥河一角突然泛滥决堤,加法尔大人先行去往处理了!他让我跟您汇报,说劳您稍等,他一会儿就过来向您请罪。

赫辛:这种时候还想着请罪,总是在奇怪的地方坚持着规矩,倒像对方会说出来的话。

只不过,能够留下这种话就说明,要面对的东西不是能够轻松处理的事。毕竟客观事实是如果不是到了没有办法的时候,对方可不会把冥王的宣召耽搁一分一秒。

轻轻点了点案桌,赫辛将笔放了下来。

等到赫辛离开冥殿的时候,走出了那层防护罩,瞬间就感觉到了空气中弥散的湿气。从来阴凉的冥界,竟有了一种大雨前后的潮湿感觉,他凝神侧耳,仿佛听见了遥远处水浪翻涌,凶猛地拍打着岸堤的声音。

作为一条几乎贯穿整个冥界的长河,冥河塞尔芬迪轻易不会出现变故,每次出事都更像是一种警示,就像地震来临前会看见动物大规模迁徙的场景一样。上一次冥河出现部分流段泛滥,还是海格底比大监狱结界破裂,犯人大规模出逃的时候。

赫辛抬手招来战马,驾驶着飞行在冥河之上,顺着河流找了过去。

下方因为感觉到冥河异动而露头的魂使们,仰头遥遥窥见马车留下的轨迹,纷纷对天上摇晃的幽炎松了口气,只觉得心中大定。

而等到赫辛抵达了泛滥的流域。仅仅是听见战马的嘶鸣声,正在用力量镇压河水的魂使们便像被刺了下一样,浑身一个激灵,亢奋道:是陛下!冥王陛下来了!

在众人自觉地避退开去后,赫辛直接站在悬停于空中的座驾上,抬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随后,他们便看见原本咆哮的河流突然一震,像被无形的力量按倒在地的凶兽,挣扎嘶吼却终于一点点露出了颓势。

赫辛居高临下地看了众人一眼,一挥衣袖道:修堤。

众人闻言一震,不敢耽搁,连忙应声。

冥河的堤坝当然不是普世的堤坝,而是一种具现化的结界。魂使们向其中输入自己的力量,他们的头发衣饰都有些湿漉漉的,狼狈得有些凌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若是放在平时,他们是绝对不敢靠近冥河这么近的,然而如今,有赫辛在一旁看着,他们几乎直接触碰到了冥河的边岸,仿佛往前一步就会掉进波涛汹涌的长河里。

暴怒的凶兽就被束缚在他们面前,心惊肉跳的同时,又像踩着根细线走在悬崖间,刺激得头皮发麻。

有人长舒了口气,抹了把汗地继续添砖加瓦,不愧是冥王陛下啊。差点以为自己会死。

眼见着事情被差不多控制住了,赫辛感应了一下,突然抬眸走向了一处。

在长长冥河的一角,暴走的河流砸出的一个坑洞里,一只猫一样的漆黑幼兽正在瑟瑟发抖。它看起来不过巴掌大小,毛发湿漉漉地贴在它的身上,发出微弱的喘息。耳朵尖尖上的绒毛颤了颤,瑟缩地飘动着,莫名可怜。

因为气息太过弱小,来往的魂使都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而幼兽似乎也不打算让人注意到它,哼哼唧唧地呜咽着,把自己团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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