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齐伯奉回府后,头一件事儿便是遣散了书房的下人独自拆开了那张纸条。
等看完后,齐伯奉已惊得瞪大了眼睛,里面写了这些天来简玉林去做吕少阳幕僚的真正的目的,以及他跟晋王,也就是如今自己府上住着的齐泽,这些年密谋的事。
等齐伯奉缓过来后,连忙将那纸条烧成了灰。
齐茹芸房内。
如今墨烟受了伤昏迷,便另有一名小丫头顶了上来。
齐茹芸这几天日日以泪洗面,她的整只左臂烧伤严重,没一块完整的皮肤,这对于一个姑娘而言,跟毁容一般可怜。
虽有京中最好的大夫替她查看,可除非是神仙显灵,才能将那可怖的伤疤全部消除。
她哭的眼睛红肿,屋子里的东西不知道摔碎了多少,却几日没见齐伯奉来看望她一眼。
“二姑娘,喝药了。”新来的小丫头名唤莲儿,小心翼翼的端着药递过去。
“啪”的一声,瓷碗被齐茹芸打翻在地。
“没用!”齐茹芸厉声喊道,“没用你懂吗!”
“你们这群人是不是都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啊?下作的奴婢!”
莲儿颤颤巍巍跪下来收拾碎片,她来之前还心疼这位二姑娘,可没想到伺候了两天才发现,外面一直文静有礼的二姑娘,竟是个狠厉的性子。
齐茹芸又将床边的一应摆设全部掀翻,喘着粗气狠狠问道:“墨烟醒了没有?”
“今儿早上才醒。”莲儿连忙答道。
齐茹芸闻言指尖微微发颤,竟是没烧死?
这次起火闹大了,父亲必定是要追究的,不能让墨烟将她说出来!
“扶我过去瞧瞧她。”她的腿被砸伤了,虽未骨折却也钻心的疼,齐茹芸哎哟了一声后,又低声吩咐道,“小心些,莫要人瞧见了。”
莲儿急忙应下,等扶着齐茹芸到了墨烟住的下人房,齐茹芸先叫莲儿把她扶到墨烟床边,让莲儿退出去后,才露出了阴狠的神色。
墨烟伤的比齐茹芸重,除了脸以外,一只胳膊跟后背都烧伤了。
她此刻看着齐茹芸过来,见她将莲儿赶出去,自己又无法动弹,已经吓得哭了出来。
“哭什么哭?”齐茹芸冷声道:“我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齐茹芸看了一眼桌边放置烧炭火用的铁钳,心里却有些虚,她虽想过,可杀人她终究还是不敢。
“我警告你,过几日父亲来问你当日的事儿,你应该知道怎么说,要是我没记错,你家里还有些人在别庄吧,你当初也是我母亲买进来的,我便是再错也是父亲的亲女儿,可你若是将我说出来,父亲要是罚我,你全家都给我小心点。”
她一边说,一边狠厉的瞪着墨烟。
“二姑娘,您就放了我吧。”墨烟哭着哀求,“若是招认是我做的,老爷也不会放过我的。”
“你放心,我父亲是什么人想来你也知道,最多将你赶出府,到时候我会给你一笔银子。”
齐茹芸压低了声音,“你平时知道我每月有多少例银,不多,但是足够你寻常人家用一辈子了。”
墨烟仍有些顾虑,许久也不肯答应。
齐茹芸心下着急,她来这里本就躲着人,不能拖下去了。
她干脆费劲的伸长脖子跟上身,将桌上的铁钳拿到了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我,我劝你仔细想想。”
齐茹芸的声音已变得沙哑,脸色狰狞,更在外面是完全判若两人。
墨烟也还是个小姑娘,身子不住地颤抖着,最终在威逼利诱下,含着泪应了下来。
……
这件事最终墨烟还是没有招认。
她只说是自己不小心遗落了火折子,这才倒是的失火,跟齐茹芸没有任何关系,齐茹芸更是咬死了自己不知情。
齐伯奉再三的审问也只得到这个结果,尽管齐茹芸依旧是很可疑,但是没有没有多余的证据,也只能将墨烟赶出府作罢。
为此墨玉气的不行,几次跟念瑶抱怨。
念瑶知晓父亲是个不肯严刑拷打下人的人,又想想自己终究没有大碍,倒是齐茹芸的烧伤留下的疤痕恐怕要陪着她一辈子了,于是也不再深究。
冬去春来,转眼齐府内的柳树已开始渐渐抽芽。
到了四月,便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连日的小雨,几场春雨落下,烧得残败的园子里渐渐开始有花草发芽。
念瑶的母亲幼年曾住在苏杭一带,因此每年到了清明,便依照南方的习俗,带着念瑶亲手包青团。
今年念瑶仍早早便叫人准备下了,清明前几日,便迫不及待的拉着人跟她一同包青团。
只是齐钰一大早便约人出去了,念瑶只好又叫人去喊齐泽过来。
花厅内,原本的大理石桌子被铺上了案板,撒了一层白花花的糯米粉。
左右两侧各摆放了个青花瓷缸,一个用来盛放艾草汁,另一个则用来和面,淡淡的青草味儿在花厅内蔓延开来。
齐泽过来时,正瞧见念瑶挽着衣袖在调配艾草汁儿跟糯米粉的比例。
“来了?快去洗手!”念瑶面上带着喜色,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齐泽老老实实的去洗了手,念瑶这才将准备好的艾草汁倒进了糯米粉中。
接着她便兴奋的看着齐泽,“快,你来和面。”
齐泽:……?
一大早念瑶身边的人便来喊他,结果喊他过来就是让他和面的?
他并非五谷不分之人,可要说下厨房,却是平生头一次。
念瑶见齐泽愣住不动手,嘴角越发弯了,满眼的笑意,她便知道齐泽没做过。
齐泽这下也看出了念瑶故意拿他打趣的意思,竟是丝毫不恼,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手伸了过去,“我试试……”
“诶等一下,你袖子还没卷起来……”
念瑶见他当真去和面了,怕他的袖子把面粉弄脏,连忙去制止,结果刚走到齐泽身前,齐泽伸进面粉中的手便挥了出来,沾满糯米粉的指尖直接点在了念瑶的鼻尖。
冰凉的触感只有短短一下,可念瑶的脸却瞬间红了。
完了完了,本来是要拿他打趣的,结果反而被耍了。
念瑶涨红着脸低下头将鼻尖糯米粉擦拭干净,抬起头却正对上齐泽满含笑意的双眸。
他甚少笑得这样开朗。
虽然在念瑶面前,齐泽比才来时柔和许多了,可笑意却总是不及眼底。
但这一刻的齐泽却真切的在开心。
他生的好,一双瑞凤眼笑起来微微弯着,念瑶刚平复下来的心境看着看着便又脸红起来。
她连忙将眼神移开,侧着身连声道:“不闹了不闹了,我,我是要教你包青团的。”
可半天没有动静,念瑶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过去,没想到齐泽仍旧盯着她在笑。
“还有一点。”齐泽看着念瑶的脸颊,走过去将手探上她的眉骨上。
原来方才念瑶只顾着擦鼻尖,却忘了自己手上还沾染了些糯米粉。
手指轻柔的在眉骨抚过,她原本就发烫的脸颊更像是被火烧着一般,心里像有只兔子突突的跳个不停。
近在咫尺的距离,眉骨上冰凉的触感,都叫念瑶不敢去直视齐泽的目光。
她,她发誓,她真的再也不拿齐泽打趣了!
……
等墨玉抱着厨房刚蒸出来的红豆过来时,就看见两个人各站一边,自己家姑娘手里揉着个糯米团不知道在想什么。
被墨玉一打岔,念瑶心绪这才渐渐平静了下来。
“不是说要教我?”齐泽带着笑意问道。
念瑶低声嗯了句,可不知怎的,才跟他对视上,脸便又热起来,她只好克制着不去看他,只站在旁边小声指挥着齐泽和面。
将干净的艾草碾出汁儿来,混合到糯米粉里头,里头再包裹些各种口味的馅儿,入口便是清淡的青草香。
第一个青团念瑶包裹了甜甜的豆沙,在手心里揉成圆滚滚的样子。
“诺,这便做好了。”念瑶小心放在提前准备好的笼屉上,“你来试试。”
“好。”
齐泽依样画葫芦,他手劲本就大,很轻松便团出一个来。
念瑶赞许的看了一眼,又把每一种馅儿的都包了几个出来,这才叫人拿去蒸了。
两人正要离开花厅,齐伯奉身边的小厮忽然过来,要喊齐泽到书房说话。
第32章
晌午,蒸好的青团散发着清新的香味儿,念瑶叫人拿去分成了几份。
这东西本是南方的吃食,燕京虽也偶有小商贩做出来卖,可不论做法还是食材都比不得念瑶让人精挑细选的做出来细腻好吃。
“表姐爱吃甜食,这份枣泥豆沙馅的你差人送过去。”
墨玉在旁看着一一记下,又看着旁边还多出来一份食盒,“姑娘,这份呢?”
那食盒雕刻的比其他要稍显简单,可里头却是念瑶亲手用瓷盘好生装了几种不同馅料的青团。
“这份给他送过去吧。”念瑶眼神微微有些闪烁,缓缓开口。
墨玉先是微怔,随即便明白过来这是要送去给齐泽的。
念瑶心细,都会记下身边人的忌口跟喜好,可唯有齐泽好像是不挑食一般,故而她才想到这个办法来。
“诶,奴婢这就去。”墨玉应下刚拎起食盒,便又想起一遭事儿来。
往年清明前后楚家跟齐家的几个孩子便会相约一起去小青山踏青,李氏还在家中时,也会叫齐茹芸跟着去。
墨玉想想今日姑娘跟齐泽的关系似乎要比之前好上不少,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姑娘,今年踏春可要也喊上齐泽公子?”
被墨玉一提醒,念瑶也才想起来。
只是踏青跟上次楚琳笙的邀约不同,小青山景致甚好可却不大,京中权贵子弟也都会过去,齐泽的身份特殊,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随去。
“你一会儿送食盒时问一问吧,或许当日他有事呢。”
“姑娘您忘了,这几日学堂没课,大公子都跟咱们去呢。”
“你且去问吧。”念瑶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与墨玉解释了。
毕竟那只是个几月前的梦,说出来恐怕也没几个人会相信。
书房。
齐泽轻轻搓着手指跟齐伯奉一同坐着,只是齐伯奉眼中多了丝往常没有的恭敬。
“齐大人无需客气,当年之事我还要多谢齐大人。当年我假死出宫后,因有人向吕少阳投诚这才暴露,简太傅无奈之下假意归顺了他并暗中调查,前些日子才查清楚是刘尚书告的密,安全起见才一直隐瞒着您。”
“不过……”齐泽侧目看过去,“想来齐大人前些日子也猜到了些眉目。”
齐泽语气平淡,可齐伯奉心里却惊诧不已。
这么看来,齐泽当时去自己三弟家,许是也有调查自己的缘故。
“我当时也是猜了个大致,想着即便有出入,也权当行好事了,殿下身处险境,自然应该小心为上,无妨。”齐伯奉压下心头的震惊道,“只是殿下这些来在外辛苦了……”
“还照旧唤名字就是。”齐泽搓着手指,淡淡打断了他。
殿下这个称呼对于他来说已经很陌生了,这些年安全起见,便是书信中也不敢做这个称呼。
齐伯奉也立即点了点头,“是该谨慎些才好。”
如今晋王跟简太傅能放心将真实身份告知,齐伯奉心里也多了丝安心,可心里却又一直隐隐有些担忧。
齐泽在齐仲贤府上时,可没少被责罚……
想及此,齐伯奉蹙起眉恭敬的起身,“只是还有一事,希望殿下能够谅解,我那三弟齐仲贤眼界小心眼小,但却并非是个坏人,当日之事我代三弟向殿下认罚,还望……”
齐伯奉乍一提起齐仲贤,齐泽还微微有些疑惑,片刻后才想起那是谁来。
他摆摆手示意齐伯奉先坐下,而后缓缓道,“小事,无需再提,不过他往后若跟错了人……”
齐伯奉心中一松了口气,连忙道:“若是他敢投靠了吕家,不用殿下开口,我亲自出手。”
齐泽随意嗯了声,而后便与齐伯奉说起往后的计划来。
临走时,齐泽方才状作随意的开口问道,“你此前可曾与念瑶说过怀疑我的身份?”
齐伯奉微微一怔,“并未向任何人提过,更何况瑶儿一个姑娘家,自然更不会提。”
看着齐伯奉略有些警觉的神色,齐泽也有些疑惑。
自念瑶与他有接触开始,他便下意识觉得念瑶总有些忌惮自己,一开始让他来齐府出了善心外,同样有些怯意在。
可他当时并没有动过手,不过是个普通的养子。
不过念瑶只是个姑娘家,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只是随口一问,并无旁的意思,大人不必相送,反而叫人起疑心。”
待齐泽走后,齐伯奉眉间才缓缓浮现出一丝担忧来。
方才齐泽对念瑶的称呼很是亲昵,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早已相熟至此……
两人年纪相仿,或许……齐伯奉心里渐渐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旁人家对女儿难免会有攀附权贵的期望,可齐伯奉却只希望念瑶一声平安喜乐。
齐泽他将来若能成事,或许就是大魏最有权贵的人,不知到时候还能否还能有此时的心境啊。
齐伯奉看着齐泽渐渐远去的背景,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
总归念瑶还小,齐泽的计划也才刚刚开始,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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