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喜堂里李夫人已经在此处等着了,几日不见,李夫人脸上还是和以前一样看不出什么,蜜娘就更闲适了。
她素手拿着拨片,轻拢慢捻抹复挑,居然比之前更有进益。
“不错,我看不多时,你就可以换成《寿亭侯》了。”
“这还多亏您的教导。”
二人关系不咸不淡,这样也更符合她们的关系。反正也没拜师,蜜娘也无须服侍。
蜜娘正欲告辞时,忽然见下人匆匆跑来道:“夫人,大事不好了,老夫人那里走水了。”
“什么?”李夫人倏地站了起来。
若是旁的地方走水还好说,老夫人那里走水,她们住的地方可是离老夫人那里不远啊!
蜜娘实在是不想显能,但她经验过于丰富了,以前宫里时常被雷击,又因为木材多,连皇上的寝殿都失火过。
她掌管后宫时,就能非常好处理,能最快救下火来。
“夫人,我随您一起去吧。”火势一大,可能烧到她们家那边啊!
江陵多水,气候湿润,不如北方干燥,因此这边也没有北方容易失火,怕是大部分人经验不足。
像宫里大多数宫殿门口会放吉祥缸,缸里都会装满水,就是为了预防火灾。
李夫人本来心急如焚,但是听了蜜娘的话,颇觉得她小孩子添乱,有些不耐烦道:“你先回去吧。”
“夫人,我们院落离那里很近,我随您过去吧。”
李夫人哪里还和她计较,已经是脚步生风的过去了,然而蜜娘没有裹脚,跑的更快些。
现场已经开始担水了,但这点水却是杯水车薪,蜜娘看了看门前的小池塘分明就有水,下人们却要绕远,这不乱来么?
“你们怎么不在池塘舀水?”
“阮姑娘,那池塘里是我们老夫人特地喂的锦鲤,每一条都是聚了大气运的…”
蜜娘已经不耐烦听下去了:“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你们若再耽搁下去,如今天干物燥,我看马上整个李家都被烧了也未可知。”
她指了指方才回话的小厮,甩了几百个大钱给他:“你们救火不利,指不定还会被派进去救火,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拼一把呢?”
说完她率先拿了一桶水到池塘,舀了就往院子里泼。人都是有从众性的,眼看火势越来越大,大家也纷纷往池塘打水。
“对,你往南边点,好,一齐泼。”
…
“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这句话说的好。”李覃捏须道。
李夫人不远处已经听到蜜娘的话,她想这姑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李覃匆匆赶来,但见火势已经被控制住。
蜜娘见火势被控制住,又看到李夫人,忙道罪。
她觉得自己大概在李家住不下去了,这也未必不是好事,反正娘和弟弟安全就行,至于李夫人和那老夫人生气,她也管不了了。
比起所谓不得罪人,人命更重要。
她回去之后,就把此事告诉定二奶奶:“两边就隔一个小园子,火势一大,咱们家能不能及时逃?女儿就顾不得这些了。”
定二奶奶心窝暖暖的,因为比起向来十分热忱的丈夫,女儿骨子里却是非常冷漠的,她就是很了解女儿,所以不担心女儿闯祸。
李家现在已经是高官,正常而言今天这事儿她提早回来把自家人先迁出去,这样两全其美。但她却下意识的怕火势蔓延,一点意外都不想出,只为了保护家人,这下算是得罪李家了。
“蜜娘,没事儿,反正咱们家住哪儿也是住。”
“我怕坏爹爹和李老爷的交情。”
定二奶奶倒是想的开:“这有什么,你爹若是真人才,人家早就高看一眼了。咱们普通人讲情分,当官的讲利益交换。”
“娘,您真是看的清楚。”蜜娘觉得她娘若是在大户人家生长,肯定不止于此。
母女二人正收拾箱笼,至于阮嘉定那边,定二奶奶霸气表示不必多说。
娘现在越来越自信了,她有自己和弟弟,腰杆子也越挺越直。
却说另一边李覃正在问大夫:“老夫人如何?”
“还好火救的及时,只呛了几口烟进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开了几剂方子,温肺养气,调养些时日就好了。”
李覃这才放心。
这次失火是小佛堂失火,老太太怕得罪神明,不让人扑倒香案,故而火势越发大了。
李夫人也派人跟着大夫拿药方,等老太太安睡了,复而,才离去。
李覃夫妻回来时,正好见儿子李冠回来,李冠今年十四岁的少年,面若美玉,身姿挺拔,学问还做的极好。
他本今天在外参加文会,但是听下人来报说家中失火,匆匆赶回家里。
“爹,娘,儿子听说家中失火了?”
李覃颔首:“无事,火势很快被扑灭了,你不必担忧。”
李冠又细细问起火势起因,得知是佛堂起火,他心道,祖母近来愈发崇信鬼神之说。还好无事,都则父亲和他都要守制。
“说起来这也多亏了阮姑娘,她小小年纪倒是颇有决断。那池塘里的锦鲤是你祖母最宝贝的,说是聚福之用,下人们绕远都不愿意从那池塘担水,她却当机立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