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1 / 2)

谢澹看着她笑,韩子赟堪用,可也得皇帝给他这个机会。小姑娘也许还没想明白,大周以武立国,如今她身后有忠王府,还有宣平侯府,普天之下大约无人再能撼动皇后的地位了。

隔日谢澹在早朝正式下旨定下了大婚日期。群臣恭贺之后,果不其然就有几个文臣奏请大选,声言现在筹备大选,定下人选,刚好赶在皇帝大婚前后充实六宫,也好为皇家开枝散叶。

应当说大婚同时纳妾,是许多高门大户都会有的做法,就像曾经贵族嫁女的同时会一同嫁过去几个媵妾。

究其原因,正妻进门前不好公然纳妾,正妻娶的是家世地位,正妻进门后便可以敞开纳妾了,妾则用来以色侍人,繁衍子嗣。所谓成家立业,完成这桩人生大事,趁着大婚把纳妾的事情也办了,还省得再多办一回喜事。

而用在朝廷,皇帝大婚同时大选,无外乎是平衡制约之术。

谢澹想起昨日马车上小姑娘落寞敏感的神情,心里不禁酝酿出一股怒气。

谢澹语气轻淡地说道:“大选之事不必再提了,朕无此考量。”

奏请大选的朝臣哪能就这么善罢甘休,几人纷纷劝谏,说什么前朝后宫俱为一体,自古帝王雨露均沾,不可偏颇独宠。

谢澹道:“当日朕定亲之时,你们说叶氏女出身低微不堪为后,如今她贵为郡主,满朝皆知她的出身来历,你们却又劝朕不可独宠,要提防忠王府一家独大,个中心思就不必细说了吧,尔等身为朝廷重臣,当胸怀天下万民,朕后宫里那点事就不劳旁人操心了。”

御史中丞躬身一揖道:“陛下,臣等无非是为了皇家绵延衍嗣、开枝散叶,臣听闻端宁郡主自幼体弱多病,怕是不利于子嗣。臣等一片苦心,陛下是大周天子,皇嗣乃是国之根本,陛下自当充实后宫雨露均沾,为皇家开枝散叶,皇家子孙繁茂才好兴旺。”

“来人——”谢澹脸色一变,眸光冷冷望着他,嘴角勾了一下,声音越发轻淡地说道,“朕听闻民间婚嫁,不相识的路人都要祝福一句白首偕老、子孙满堂,朕与郡主今日刚刚定下大婚吉日,御史中丞王汜竟说出不利子嗣这等恶毒之言,其身为臣子,是为不忠;恶毒之言,是为不仁,恶毒之至,其心可诛。不堪为臣子,更不堪为人。王汜,不忠不仁,诅咒君上的罪名给你,不冤枉吧?”

王汜脸色顿时煞白,殿外的侍卫则应声进来,立在他两边待命。王汜急忙扣头道:“陛下,陛下,臣绝无此意……”

谢澹盯着王汜,声音轻缓平淡,却冷森森吐出两个字:“杖毙!”

“陛下息怒!”几个进谏的朝臣此时也发现事情不好,急忙叩拜道,“陛下,王大人一时失言,他绝无此意,求陛下恕罪,陛下息怒啊!”

“王汜亲口诅咒与朕,大殿上群臣都亲耳听见了,你等竟还要替他求情,这是将朕置于何地!”

谢澹漠然道,“朕就命你们几个前去观刑,亲眼看看这等恶毒之人的下场。”

第75章愿赌服输

满朝文武眼睁睁看着正四品的御史中丞被侍卫拖了出去。

明知道皇帝就是要找人开刀出气,杀鸡之举,可谁叫王汜好死不死被抓住了这个由头呢,“诅咒皇帝”这个罪名可太大了,大逆之罪。

御史负责监察百官、劝谏君主,御史中丞掌领御史台,从这个角度来说,王汜的行为原也说不上什么错。可他错就错在,为了一己之私在这次上书大选中被人推到了前头,为了防备皇后专宠,这阵子带头接连几次上书大选,整日拿着皇嗣做筏子。

今日一言不慎,大好日子非得拿皇后体弱“不利子嗣”说事儿,被皇帝抓到“诅咒皇帝”这么大逆不道的借口,终究也因为“皇嗣大事”丢了一条老命。

一时间整个宣政殿里静寂无声。王汜的罪名既然是诅咒皇帝,这个时候谁给他求情说话,岂不是明摆着维护诅咒之人,跟皇帝本人过不去,万一再被皇帝抓住什么借口发落一顿。

当今天子可素有残暴嗜杀之名,如此一来,谁还再敢开口呀。

谢澹初登基时,面对的就是一帮旧臣各怀鬼胎,阳奉阴违的局面,太皇太后和楚家的势力在朝中处处掣肘,妄图架空他,谢澹人是进了京坐上了龙椅,可要真正掌握朝政实权并没有那么容易。

因此谢澹也不玩那么多计谋,就是豁出暴君之名,一通乱砍滥杀,简单粗暴,任你有再多阴谋阳谋也抵不过劈头一刀,短短时间便给自己打开了局面,便是太皇太后和楚家也只能避其锋芒,被谢澹一招占了先机。

而随着楚家一系被彻底铲除,太皇太后的势力被逐一拔除,皇帝如愿跟叶氏女定了亲,这大半年来皇帝的手段作风似乎温和了一些,竟让朝野上下一些人似乎都忘了,这位原本就是一言不合、一刀砍了完事的主儿。

几个被发落去观刑的人都是文臣,原本就没怎么见过血,观刑之时有的当场就晕了,抬着走的。朝堂之上哪有不知趣的,从此大选的事情便再也没人敢提了。

前朝后宫终于可以安生下来,安心筹备皇帝大婚了。

大周开国两百年,帝后大婚还是头一回,要么皇帝在太子时期就已经娶妻成婚,要么皇后是从嫔妃一步一步升上来的,立后是大事,即便有少年登基的天子,立后也是先进宫封妃,酝酿几年再封后。像这样帝后大婚初婚则是头一回,许多事情没有先例,各项礼仪流程便是礼部都拿不准。

这不,婚期刚定下,礼部就先因为帝后大婚的婚服颜色争起来了,按理来说,皇后的喜轿抬进皇宫正门,她就已经是皇后了,可皇后要经过一道册封,帝后还要到太庙行礼,所以婚服用喜服还是用皇后礼制的翟衣,民间婚服是红男绿女,而皇后礼服翟衣则是青衣红领,一时间争论起来。

最终还是要皇帝自己来定夺,谢澹下令“婚服”和“吉服”分开两套,民间新娘婚服红配绿,皇后婚服总要跟民间女子有所区别,帝后婚服就都用正红色,至太庙祭祀册封、接受百官朝拜的吉服则用明黄色,帝后都用明黄色。

有大臣谏奏明黄是帝王才能用的颜色,皇后吉服不应用明黄,或者应当用其他颜色加以装饰限制,这个御史提出之后,谢澹便好脾气地问他可有明确的典章条例,这哪儿有啊,皇帝大婚娶皇后都是头一回,那御史本来还想引经据典,被皇帝一句“数典忘祖”便不敢再多嘴了。

反正一回回的,满朝文武算是看明白了,在皇后的事情上,那都是“朕之私事”,没有别人置喙的余地,硬要置喙纯粹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

圣旨下来之后,叶毓也就经常出入郡主府,开始为叶初备嫁。在皇后的嫁妆方面,叶毓原本还以为叶初没有娘家家产,忠王府的家财产业皇帝又不曾收,心里有些担忧皇后嫁妆不太充足,琢磨着叶夫人不在了,她这个姨母作为娘家长辈,自然也要多多地为叶初添一份妆,打算想什么法子给叶初悄悄地添置一些。

等到叶毓在四个春陪同下打开郡主府的库房一看,登时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疑心谢澹这几年是不是悄默声把自己的私库给搬来了。

其实谢澹还真没有刻意怎么做,只是他一个皇帝,就只有一个宝贝妹妹,有什么好东西也没旁人跟她争,自然就都是她的。

要说这里头还要记陈连江一功,绫罗布匹、钗环首饰这些谢澹交代过之后,陈连江每个月、每到换季都得送来几箱子,逢年过节、生辰什么的还不算,弄得春潮跟常顺要了两次新库房了。

叶毓默默歇了要给叶初置办嫁妆的心思,她手里能拿出来的这么一比,还是用不着了吧,当然她这个姨母添妆还是必须有的,便重新考量,给她添置些别的东西。

丁女官看穿了叶毓的心思,便提醒她一句,笑道:“宫中这还不曾下聘呢,等到婚期临近宫中下聘,聘礼自然也要给郡主做嫁妆带着的。”

叶毓也笑道:“那我现在就把府里的嫁妆单子整理出来,到时候大婚的聘礼就不用再动了。”

丁女官道:“陛下的意思,这郡主府早晚都是郡主的娘家,大婚之后也是不动的,郡主在这儿住惯了,帝后以后说不定高兴了还回来住一阵子呢,世子夫人列嫁妆单子的时候就把库房挑出一部分,府里要用的东西都不必动。”

叶毓这就明白了,宫里衣被、家具这些自有规制,不像民间要由娘家准备,绫罗布匹、珠宝首饰既然足足够了,她回来就找叶初商量一下,决定把一部分现银给她再置办几个像样的庄子。

所谓“良田千亩、十里红妆”,这才叫一份丰厚的嫁妆,叶毓便叫人去京郊和江南富庶之地物色合适的田庄。

***

过了端午,初夏天气一热,叶初便又有事没事跑去清凉亭玩了。这日晚间谢澹回来,便去清凉亭找她。

他一迈进来,丫鬟们便纷纷行礼退了出去,小姑娘光着脚躺在塌上,谢澹走过去在塌上坐下,叶初便坦然把两只白生生的小脚放在他腿上,雪白的小脚丫怡然地晃悠,脚腕上还系着红丝绳的小金玲,搭配她手腕上带金铃的手串,入目总有几分绮丽。

小姑娘总是这么撩人而不自知,谢澹捏着她莹白圆润的脚指头把玩,忍不住想咬一口。

“别玩人家脚丫子,痒。”小姑娘咯咯笑着爬起来,挨在他身边坐,谢澹便把她拉到怀里,搂着她又亲了亲,解了这一日不见的相思,两人亲昵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姑娘有些怕了,钻进他怀里赖着不许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