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锦(双重生)》TXT全集下载_2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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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离得远了,裴远和林晚都通通不见了踪影,宋星遥才松口气,恢复常态。赵睿安盯着她半晌,好笑道:“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年纪小小,竟还是个如此招摇的人。”

瞧裴远刚才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真是让人……啧啧啧……

一个誉满全京的林宴不够,还添个长安新秀裴远?他真是小看她了。

宋星遥不知林宴这茬,只道他说裴远,非常不悦:“你自己招摇,别把我想得同你一样。我和裴远面都没见过几次,萍水相逢都谈不上。”

“哦……”赵睿安意味深长地应道。

他在夸她而已。稀世珍宝争抢的人自然多,招摇些也无可非议,不过林宴和裴远似乎是好友吧?这倒是有趣了,要是他再凑一脚,这浑水会不会被搅得更有趣些?

宋星遥瞧他笑得一脸坏样,立刻道:“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赵睿安眯了眼:“你倒了解我了?知道我在打坏主意?”

“你这笑一看就要使坏。”一点都不难猜,宋星遥瞪他一眼,快步朝马车走去,没两步被他拉住。

“回来。”赵睿安道,“走错方向了。正事没办呢?你还欠我一杯茶,这边走!”

宋星遥这才想起自己答应请他上茶楼,又想着已是午饭时间,索性用了饭再回家,便同他去了西市最贵的一间茶楼,挑了二楼沿街位置,要了壶好菜,又推赵睿安点菜。赵睿安哪是客气的人,拣了全楼最贵的菜狠狠点了半桌子,看着宋星遥捂着荷包肉疼的表情,笑着前仰后合。

他是痛快了,宋星遥疼死了。

那厢,裴远办完事从善婴堂出来,身边已经不见林晚。因他朝她发了火,林晚怕是负气而去,再不肯理他了。裴远心情烦躁,一个人漫无目在西市走着,路过西市最大的茗铺时不经意间抬头望了一眼,便见雪白垂缦之下临栏而坐的宋星遥与赵睿安。

这就是她说的正事?和赵睿安在这里喝茶耍乐?

裴远冷笑着望去。

她捧着茶苦着脸看着对面坐的赵睿安,虽非笑靥,表情却生动鲜活,全然不似对着他时的冷漠疏远,仿佛他与她之间隔着一堵高且厚的城墙,难以逾越。他不知她为何只对他一人这般无情,私心也不愿相信她是嫌贫爱富的人,但……林晚说的那些话过耳入脑,依旧像刺一样,扎在心上。

盯着看了许久,裴远才迈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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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睿安这个车夫太贵,宋星遥表示请不起,在自家大门前千恩万谢打发走了这尊大佛,这才带着燕檀一起抱着东西,小跑进家。

二个多月没回家,回了家就是撒欢的猫儿,不再似在公主府那般小心翼翼度日,生怕行差踏错半步就前功尽弃,宋星遥心情畅快非常,钻进孙氏怀里一阵撒娇,又剥了荔枝亲自喂给母亲,把孙氏给哄得左一声“我的小心肝”,右一声“我的小祖宗”,只差没把她揉成面团。

母女两说了好一阵体己话,宋星遥才回了自己屋,一进屋就将祁归海给叫来问话,只曾素娘之事。她不在的这段时日中,曾素娘果然又来过一回,祁归海按她吩咐的,没让宋岳文与她打照面,宋星遥便放下心。

日暮时分,宋梦驰回来,已是一身威风凛凛的金吾卫玄甲衣,看着越发英武起来,人也似乎变得内敛了几分,看来军营就是能练人。宋岳文到天擦黑才回来,一家四口人在庭院里摆了饭,热热闹闹吃了许久方散。

宋星遥爱极这样的日子,越发坚定自己先前的想法。

休沐的时间只有三天,这三天里,孙氏想尽办法给宋星遥补身子,一日三餐汤水不断,宋梦驰给她买了一堆零嘴让她带着,宋岳文倒还拿着严父的架子,只是把她叫进书房,细细询问她在公主府的一应事务与日常,知道她游刃有余后才总算放心,末了只道了声:“总归是长成大姑娘了。”

一半心疼,一半感慨,都是身为人父的矛盾心情。

三天休沐转眼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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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一大早,宋梦驰就在当值前将宋星遥先送去公主府。宋星遥入府后直奔小耳园,一番休整之后,她的干劲更足,满心都是如何管理小耳园的想法,先前因为朝雪出事及照顾十五皇子而被耽搁的小考核也要马上着手。

时间尚早,小耳园内却已传出几声欢快笑语,已有侍女早早起来饲猫了。宋星遥一边向燕檀交代事务,一边迈过月门进了小耳园,正巧迎面遇上何姑姑。

“六娘子回来得刚好。”何姑姑朝她笑着颌首,“狸楼的洪掌柜今日来向殿下禀事,正好托我给娘子送这匣子东西过来。”

宋星遥从她手中接过木匣,边道谢边随手打开,木匣虽说不大,可入手却很沉,里头放着本账簿,下面整整齐齐码着六锭黄澄澄的小金元宝,足有五六两重,是这两个月狸楼那边的分红,数目不小。

她大喜,昨天出去一小笔,今天又进一大笔,算来算去荷包又充实了。

何姑姑又道:“娘子进屋把东西放下后便随我走一趟吧,殿下召见。”

宋星遥阖起木匣忙塞给燕檀,只让她好生收起来,自己则不敢耽搁,连屋也不进了,只道:“既是殿下召见,现下就过去吧,不知殿下在何处召见?”

“含章阁。”

宋星遥却是一愣。

整个公主府,能走动的地方她已经都走过一遍,唯独那含章阁,却是无召不得入之处,那是长公主处理政务,召见幕僚下臣议事,亦或接待入府参拜的朝臣之地。

《易传》有云,“含章可贞,以时发也。或从王事,知光大也。”

含章二字,藏着赵幼珍的野心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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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幼珍处理政务,面见幕僚下臣,一般都在晨起后思绪最清醒的时刻,逢五休二,往复不歇,雷同圣人上朝,今日亦不例外。

她人虽在长安,各地耳目却多,消息并不比圣人滞后,对大安时局了若指掌。

听完诸君呈禀商议之事,已是巳时中,赵幼珍这才挥手令众人退下,只道:“清阳,洪娴留下,其余人散了吧。”

彼时宋星遥已经跟着何姑姑在含章阁外等候了大半个时辰,站得腿脚酸疼却不敢懈怠,远远窥见含章阁半敞的槅扇中垂手肃立的男男/女女,满心敬畏,只觉圣人临朝也不过如此吧。

待得众人鱼贯出来,三三两两相偕退出含章阁,何姑姑才带着宋星遥往含章阁走去。宋星遥有点紧张,她没见过这场面,又觉自己今日打扮颇为失仪,早知要来这里,她就该先梳洗更衣才是。何姑姑瞧出她的拘谨,笑着安慰了句:“别紧张,没事的。”

宋星遥这才笑笑,在入阁之前深吸口气,强自镇定下来,迈进阁中。

含章阁其实是座小宫殿,不像公主府其他地方布置得奢侈华美,暗哑沉重的色泽透着与别处不同的庄严郑重来,虽说摆设不多,却依旧充满气势。阁内正中设有云座,赵幼珍就坐在上面,着一袭厚重华服,与平日风流妩媚的打扮截然不同。

宋星遥品出几分隐约的天家气势,不敢直视,走到阁内便垂头收目,双手合抱,俯身而下,行了天揖,再不是女子的万福礼。

赵幼珍一时没开口,宋星遥的礼不动,沉住气。

半晌,她才听赵幼珍浅淡却蓄着威严的声音:“宋六娘,前些日子你将小十五照顾得很好,皇后与贤妃十分欣赏,有意召你入宫服侍十五殿下,入宫后你就是正六品的女官,你可愿意?”

宋星遥大惊。

第59章舍人

赵幼珍的问话结束后,含章阁中鸦雀无声,强大的无形威压笼罩在阁内。宋星遥仍旧保持天揖的姿势,腰躬得有些酸,她定神之后方开口。

整个含章阁,只响起她的声音。

“禀殿下,六娘不愿意。”宋星遥拒绝得十分干脆,她要是想进宫,当初就不会费这么大力气千辛万苦进公主府了。

“哦?进了宫就是名正言顺的女官,见的都是真正的皇室贵胄,若再有些福气能得圣人宠爱,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不比在我这里强上百倍?我见六娘也是个有野心争上游的人,怎不愿进宫?你说来我听听。”赵幼珍未因她的拒绝而动怒,问得仍然平静无波。

宋星遥慢慢直起身子,无数的答案在心里翻江倒海而过——是表忠心拍马屁,还是据理力争,亦或是证明自己并非贪慕权势的人……哪个答案能打动长公主?她没有答案。四周站着不少人,但没有人可以给她提示。

赵幼珍的目光略带一丝兴味,似乎有些期待她的回答,宋星遥莫名想起林宴给过的提醒:“就像从前对我那样,去面对殿下就可以了。做你自己,不必勉强成为你不想成为的人。”

她本能地觉得,赵幼珍不会希望听到假惺惺的长篇大论。

于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她坦然道:“禀殿下,因为六娘怕死。”

“什么?”赵幼珍以为自己听差了。

这么多年来,在这含章阁内只有向她剖白忠诚的大义凛然之士,却从没有一个敢说自己怕死的人。

曹清阳、洪娴、何姿等人也是听得一怔,这个答案听来太像孩子气的玩笑了。

但宋星遥格外认真地又重复了一声:“殿下,六娘怕死。深宫后院尔虞我诈,连身为皇子的十五殿下尚且要靠藏拙保命,我一个小小女官又算什么?既便锦衣加身华服为披,后宫女人也不过是男人手中玩物,处处受制,样样依附,还要为着分得一点宠爱勾心斗角明争暗斗。这怎及在殿下身边,即便名不正言不顺,我尚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为前途一搏。明主之下,我无性命之虞,不陷阴私之斗,才能放心一展所学。哪怕养一辈子猫,我也愿意。”

说着她再行揖礼,郑重求赵幼珍:“所以,六娘求殿下不要将六娘送入宫中。”

阁中安静得似乎能听到她心脏的跳动声,忐忑不安,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上位之人忽然却忽然爆出一串笑声,赵幼珍笑了,指着宋星遥道:“还没人敢在本宫面前说自己怕死的,你是头一个。”说着渐渐收起笑,又道,“谁人不怕死呢?本宫也怕,不止怕死,还怕老怕病……”

人生常态,生老病死,除了第一个字代表喜悦之外,后三个字,却都是悲苦。

“殿下春秋正盛,得上苍庇佑,必当福泽百年。”随侍左右的婉嫣立刻安慰道。

赵幼珍却挥挥手:“本宫见的生死比你们都多,不必拿话安慰我。让你办的事,可办妥了?”

“回殿下,已经将娘娘派来要人的陈公公打发走了,六娘子放心。”婉嫣笑道。

宋星遥一愣,抬起头就见赵幼珍冲自己伸出手道:“小丫头,你听到了?她李沅想从本宫这里要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没那个能耐。”

李沅便是皇后名讳。

宋星遥见她有起身的意思,忙两步冲到她身边,扶起赵幼珍皱鼻嗔道:“原来殿下刚才是涮六娘,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了。”

赵幼珍就喜欢她这副娇俏的小女儿模样,当即大笑:“你这丫头倒还怪起本宫来,本宫若不问问你的意思,来日你若怨本宫坏了你的前途,可怎生是好?”

宋星遥扶着她往阁外走去,边走边道:“我的前途就是跟着殿下,殿下是我的明主,谁让我走我都不走。”

得,马屁又拍上了。

赵幼珍乐不可支,又动动脖颈,道:“坐了一上午,人都僵乏了,你们且陪我出去走走吧。”一边按着宋星遥的手踏出门,带着她走到含章阁附近的花园中,边走边道,“六娘,你到本宫府上也有段时日,可还习惯?”

“习惯,殿下这里很好,六娘如鱼得水。”宋星遥陪着她散步,身后是曹清阳、洪娴与何姿等人,她觉得公主今日应该还有最重要的事没同自己说。

“那你也算游刃有余?”赵幼珍点头满意道。

“殿下过奖了,六娘初来乍来,也只是勉力而为。”宋星遥谦道。

“你不必过谦,小耳园你管得很好。现下本宫有一桩要紧事需要交给你,你得不遗余力办好。”赵幼珍停在树下转头道。

宋星遥忙松开手俯身:“殿下有事只管吩咐,六娘必当鞠躬尽瘁。”

“本宫与林宴之间,有些秘事要行,你可知是何?”赵幼珍却忽然提及林宴。

“不知。林司仗只向我提及要我做为中间人,与殿下居中传线,至于何事,他没提过。”宋星遥的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今日这事,莫非和林宴有关?

“那你答应了?”

“六娘只是回复他,若得殿下允许,且所行之事不违背殿下之意,那我便同意。”这种时刻,宋星遥必得表明忠心。

赵幼珍只是笑笑,忽又转身肃容道:“尔等听令,自今日起,由宋星遥接管狸楼,洪娴听她差遣,负责狸楼日常事务;何姿为她副手,辅佐她内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