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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九夜笙都能轻易感受到的煞气,苏慕歌自然感受到了。
“七师兄?”
九夜笙有些傻傻看向来人,举着斧头的手顿在半空,半是惊喜半是诧异。
苏慕歌稍稍思量了下,还是决定向他微微颔首:“瑾前辈。”
七夜瑾结成魔婴多年,一声前辈受得起。至于他身后极远处的两人,裴翊和火罗刹。两人并肩立着,并没有上前,似乎在谈论些什么,瞧着火罗刹的表情,不似她平时桀骜,不太自然。
裴翊的修为她如今是窥探不出了,火罗刹倒是同她一样金丹境大圆满,但明显以至顶峰,差一步结成魔婴。
是以苏慕歌听不见他们在谈论些什么。
七夜瑾徐徐走上前来,对于苏慕歌还同他打招呼显得有些意外:“我可以理解为,苏姑娘是原谅我了?”
“横竖你上次害我,最终受罪的不是我。他都不在意,我还同你计较什么。”苏慕歌笑的略有些讥讽。她对七夜瑾没什么好感,虽是为了保护九夜笙,但不分皂白说杀人就杀人,和她并非同道。当然,也没到厌恶的地步,毕竟七夜瑾这张脸长的太像师父,师父也让自己卖他个面子不要计较。
“上次的事情实在对不住。”思忖再三,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和心理,七夜瑾诚挚道了歉,“还有就是,谢谢。”
“你们在说什么呀。”九夜瑾插不上话,满面莫名,“一会对不起,一会谢谢的?”
七夜瑾这才瞪他:“生铁挖完了吗?”
“完了呀。”
“双邪剑第三重贯通了吗?”
“通了呀。”
“通你个鬼,随我回去修炼!”
小鸡崽子一样,九夜笙被七夜瑾提了起来。
“我还得给苏姑娘开门呐!”
“用得着你?”
师兄弟两人吵吵嚷嚷的飞远了。
只留下苏慕歌形单影只的伫在黑亮的魔石之前,兀自有些摸不着北。她祭出碎空刃,只需在魔石上划拉一下就可以打开魔门。但她犹豫着没下手。
转过身,向裴翊的方向探了一眼。
裴翊一直站在远处同火罗刹聊天,瞧着聊的还挺愉悦,时不时勾一勾唇角,笑意是沁进眼睛里去的,全然不似作假。
银霄自灵兽袋内探出头,右眼皮儿撩开一条细缝:“啧,还说你前夫现在需要自个儿疗伤呢,我瞧他复原能力和狗有一拼。”
苏慕歌不语,因为摸不准他的心思。
“哎呀!那坏心眼儿的火猴子居然还脸红了!”银霄另一只眼睛也撩开了,做作的惊讶道,“你猜你前夫在说什么呢?自打他再生六情根,比从前会说话多了,哦不,他从前就挺会来事的,我记得之前在你叔叔家……”
“我管他说什么?”苏慕歌眉峰微微一蹙,“走,回蓬莱了。”
银霄嘻嘻取笑她:“快走快走,眼不见心不烦。”
苏慕歌将灵气灌入碎空刃内,下了两次手也没挨着魔石。最后收了碎空刃,沉脸向裴翊和火罗刹走过去。
火罗刹正说着话,冷不丁感受到一股杀气,立刻闭了嘴,
“两位聊什么,聊的如此投契?”苏慕歌踱着步子上前,在两人面前站定。
“聊……”
裴翊只开口说了一个字,便被火罗刹紧张兮兮的截住:“别误会,我们断不是在说你。”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苏慕歌笑道:“那不妨说给我也听听?”
“关你何事?”火罗刹瞪圆一双红瞳。
“当然关我的事。”苏慕歌毫不示弱的回她一眼,又凉飕飕看向裴翊,“你说关不关我的事?”
裴翊微微颔首:“确实同你相关。”
火罗刹樱唇掀动片刻,有些没底气,攥了攥拳头,突然指着苏慕歌腰间的灵兽袋怒道:“那个谁,你出来,老娘有话同你说!”
语毕,便雄赳赳气洋洋的向一侧山坳飞去。
转折太快,苏慕歌不大明白:“她说谁?”
裴翊玩味儿的一勾唇角:“银霄。”
“同我说什么?”银霄探出头,突有些怵得慌,“上次我骂过她,该不是跑来揍我的吧?”
都特么过去一百多年了,至于吗?
“怎么,你莫不是怕她?”裴翊反问一句。
银霄指着自己哈哈大笑:“爷会怕她?”
从前修为不如她都未曾怕过,它狼爷眼下乃是即将结婴的大妖怪!
抖抖毛,银霄跳出灵兽袋,化为人形追过去了。
苏慕歌揪着双眉,想起上次在迷宫里,银霄出手救下火罗刹的事情,压低声音揣测道:“她不会是瞧不上你了,转瞧上银霄了吧?”
“‘瞧不上’这个词儿,很是伤自尊。”
裴翊虽未正面回答,但含义非常清楚。
苏慕歌惊讶:“不是吧,银霄是只妖啊!”
裴翊蹙眉:“火罗刹是天魔,兽形魔本就是天魔与妖血混出来的,有何不妥?”
苏慕歌仍是无法接受:“可银霄离不开七曜。”
“你想远了,莫说银霄瞧不上她,她也只是进阶元婴一直失败,堵在心里头不痛快,非得找找原因,解决原因。”瞥见苏慕歌愠怒的脸色,裴翊觉着就算自己被火罗刹拐走了,她估计都不会这么激动,不由讪然道,“不会同你抢的,且安心吧。”
“我怕她抢?”
“不怕她抢你过来做什么?”
“我过来还不是因为……”
话音顿在这里,苏慕歌寻思着一些理由,但理由总归是理由,扪心自问,她确实是因为心里不爽非得过来瞧瞧不可。
苏慕歌暗自失笑,自己距离脱“相”之路,恐怕还远得很呢。
她换个话题:“你还好吧?”
“你觉得我有哪里不好么?”
“没有。”
“你之前为何不听我话离开,非但不离开,还擅自前往天机阁?”
“你懂得,我个性冥顽不灵,不明白的事情必须得弄明白。”
“那你明白了之后,改变了什么?”
“什么都改变不了。”苏慕歌抬头盯准他的眼睛,犹豫着道,“但我终究还是明白了,至于我从焰魃那里明白的事情,你想知道么?”
裴翊沉默了片刻,声音有些钝钝的:“我没有杀他。”
苏慕歌猝然一愣:“恩?”
“提纯血统,呵。”讥诮的笑了笑,裴翊眼眸中堆满不屑一顾,“他有他的骄傲,宁可借金光之手杀我伯父,也不愿提纯血统,怎就认为我会接受什么血的洗礼?”
“你如何得知的?”苏慕歌纳闷,总不可能是焰魃告诉他的。
“你有办法知道,我自然也有办法。”裴翊觉得这是一个蠢问题,淡看她一眼,“若不是杀了他会提纯什么血统,我当真是会亲手杀了他的。以那么残忍的手段诛杀我母亲,推我入焚魔窟,害我糊涂了两世,这些都不算。单是我义父那一笔账,我就不会对他动什么恻隐之心。”
苏慕歌吸了口气:“焰魃前辈人呢。”
“不知道。”裴翊回的利索。
“那你应该知道,你可能一生止步元婴圆满,无法再进一步。”苏慕歌听见他没杀焰魃,心里是庆幸的,如若不然,真有些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挺直脊背,裴翊如松似柏地站着:“慕歌,你相信我会因为血统的缘故,而无法飞升么?”
苏慕歌摇头:“我其实更相信事在人为。”
“所以我教他好生给我活着,睁大双眼瞧着,端看我如何破除魔神血的诅咒,让他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何处。”说到此,裴翊的目光刀子一样锐利,“还有那些我曾引以为傲的先祖,实在让我抬不起头来。你之前说的没错,天魔族果然是自视甚高的太久,也是时候该让他们醒醒了。””
“你打算学赤魃,成王之后抬高地魔族的地位?”
“不打算。”裴翊徐徐道,“借用我王族身份,稳住魔界之后,幽都王这个位置,便与我家族再无关联。我心里,也已有了一个新任王的人选。”语毕,他淡淡一笑,有自嘲也有松懈,“磋磨了两辈子,往后我要单纯的为我自己活着。”
“你能这样想真是最好不过。”
苏慕歌颇欣慰,裴翊果然是最不用她来操心的。正想问他心中人选是谁,银霄一个猛子窜了回来,受了惊吓似的一头扎进灵兽袋:“快走快走,这魔界太可怕了!魔人的脑袋里装的都是屎吧,快走快走!”
苏慕歌忍不住想笑,但看裴翊铁青着一张脸又不太敢笑,清清嗓子道:“瞧见你好端端的,我也定了心,先走了。”
“恩。”
裴翊一抬手,祭出一只木质的小雀,栩栩如生的在他手心内立着,“不过一时半会,魔界平定不下,你若有急事寻我,就以丹砂点亮它的双眼。”
苏慕歌好奇的将小雀接过手中,上下打量着:“我知道了。”
妥帖的收进乾坤袋内。
转身时又轻轻说了一句:“我等着你。”
裴翊微微怔了下,会心一笑:“恩,不会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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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歌落脚的地方是在玄洲。
玄洲位于昆仑北面,北海正中,面积只有昆仑一半大小。并且山势多,灵气杂,终年酷寒,几乎没有什么城镇和人口,当年因为名剑门先祖陆渊在此开山立宗,才渐渐兴盛起来。
名剑门以剑立道,自持清贵,收弟子只招揽剑道奇才,从不在乎什么家族根基,更不发展玄洲人口以作底蕴,觉得那样俗,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