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乔梦达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就该让这家伙的粉丝瞧瞧,他们的男神是怎么见色忘义的!
乔梦达愤愤下车,正好遇上隔壁邻居家的太太挎着个菜篮子出来,像是要出门买菜。
奇怪的是这么热的天气,别人都恨不得把袖子掀到肩膀上,她却穿得严严实实,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衣领还要竖起来,一直遮到下巴才算完。
仔细回忆一下,似乎每次见到这位邻居家的太太,她都是差不多的打扮,有时候还要戴手套,连手指头都不露。
乔梦达到底是将常珂那些话听进去了,平时觉得十分正常的事情,现在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不由得愣了下。
随即他就反应过来,赶紧整理好表情,朝邻居家的太太笑了笑:“张太太,这么热的天,还自己出去买菜啊?”
谁知道张太太听见他的话,竟然有些慌张,连忙捂住自己的菜篮子,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不热的,不热的!”
说完瞧见乔梦达惊愕的脸色,她才意识到自己答非所问,脸上一白,拢了拢两侧的碎发,勉强朝乔梦达笑了笑:“不好意思啊,刚才在想事情。家里阿姨请假了,我只好自己出去买菜。你有什么事情吗?”
她这个解释还算合理,但不知道为什么,乔梦达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却又讲不清是什么地方不对。
张太太没给他细想的机会,瞧了眼时间,就抱歉地告辞了。
乔梦达瞥见她的手,脸色一怔。
关于张家人的家庭情况,小区里津津乐道,每次业主开会的时候,他免不了听上几句。
据说这个张太太虽然是农村嫁上来的,从小却没有干过农活,学习成绩特别好,到现在都还是他们村里唯一一个大学生,甚至是博士。
二十多年前的博士生,可想而知有多厉害。
张太太不仅读书好,毕业后工作也是一等一的拔尖,是真正意义上靠读书改变命运的存在。
据说她以前跟她先生是平级,甚至晋升机会比他先生更大,不过结婚后,她为了更好地照顾家庭,就退了下来,最终还是她先生晋升,现在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
不过就算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她先生却十分有钱,带孩子和家务都有佣人,也用不着她上手,按理说她现在应该是标准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太太才对。
可刚才乔梦达瞧见她露出来的手,却发现她手上有好几处老茧,手背上还有几道愈合的伤疤。
这手比他家的钟点工阿姨都要难看。毕竟做家务活也不可能经常伤到手背。
乔梦达本能想要叫住张太太问个究竟,这时张家的门又打开了。
张先生穿着体面,正低头擦着自己的金丝眼镜,从家里出来一抬头,就瞧见他站在门口,有些意外,“乔先生?你找我?”
他长得文质彬彬,说话都斯斯文文的,跟小区邻居描述得完全一样。
当着人家丈夫的面,乔梦达总不好跟张太太再说些什么,打了个哈哈,借口路过,就准备回家。
只不过转身的时候,他眼角余光瞥见张太太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她走得好像特别快,慌里慌张的样子,好像在躲着张先生一样。
他们俩不会有什么矛盾吧?
但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他肯定是被常珂给洗脑了,好好的怎么突然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
退一万步说,人家夫妻俩的事情,跟他有什么关系?
乔梦达摇摇头,掏出钥匙开门进屋,拿上文件就又离开了家。
他今天还特意请假半天跟宗平出去,谁知道这小子居然拉着他去见旧情.人了,回公司还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
最后一场应酬出来,已经是深夜,乔梦达喝得有点多,醉醺醺地打发走代驾,掏出钥匙戳了半天,也没找到钥匙孔,倒是把旁边一家人给惊动了。
张家的大门忽然打开,乔梦达听见声响,还以为自己打扰到了人家,转头正要道歉,却发现出来的不是张家夫妇二人。
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从门缝里钻出来,似乎没想到这个时间还能遇到外人,愣了下,脸上神色有些古怪。
这应该就是小区里人们常说的那个国际上得过奖的别人家的小孩了,乔梦达正想跟她打声招呼,问她怎么这么晚了还出来,对方却脸色一变,扭头就跑了。
“哎,不是……”
乔梦达看得一脸懵,心说别人不都说这孩子谦逊有礼貌么?怎么见到他就变成了这个态度?
摇摇头,乔梦达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开门进屋,累得直接躺倒在沙发上,就想睡觉了。
半梦半醒之间,他忽然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好像有什么事情忘记做了,瞬间清醒过来,发现是自家的大门没有关严,外边天空阴沉沉的,大风从洞开的大门刮进来,吹得他浑身凉透。
刚才他在梦里感受到的那股凉意,估计就是这阵风吹得。
乔梦达迷迷糊糊,也不记得自己回家的时候关没关门,只觉得头疼得要死,再这么吹下去,自己恐怕得交代在这儿。
他挣扎着起来,摇摇晃晃去关门,走到门边的时候,却猛地瞧见外边路上站着几个人。
这种天气还站在外边,不怕淋发烧吗?
定睛一看,这几个人他还挺眼熟,白天的时候才见过。
“……这不是隔壁张家三口?大晚上在外边干什么呢?”
张太太坐在地上,低着头一动不动,蹲在她旁边扶着她的是他们的女儿,张太太的脑袋搁在女儿的肩膀上,看起来像是摔着了。张先生还伸手想去扶。
乔梦达好奇地凑近看了眼,就在这时,小女孩忽然一挥手,“啪”地打开了张先生的手!
那声音十分清脆,就算大雨滂沱,乔梦达还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清晰听到,可想而知有多用力。
乔梦达愣了下,觉得有些不对劲,但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经,他一时间无法理解面前的场景,只愣愣地想:这个小女孩的行为跟传说中的谦逊有礼也差太多了吧?
这要是他的女儿,他肯定气死了。
张先生的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不但不生气,动作反而依旧那么斯文,朝女儿敞开怀抱,像是要拥抱这个淘气的孩子。
小女孩似乎犹豫了一下,待在原地抱着母亲没有动,张先生就主动朝她们靠近。
就在乔梦达以为他们一家的矛盾要在这个拥抱下消融的时候,变故突然发生!
“啪!”
又是一声脆响,这次却不是因为张先生的女儿,反而是张先生自己!
他走到张太太跟前,忽然扇了她一巴掌!
张太太应声倒在水泊中,仍旧一动不动。
“……”乔梦达这才惊觉,好像从刚才他出来开始,张太太就没有动弹过!
就算摔疼了,离家门这么近,也该先起来回家换套干燥的衣服才对,他们家平时那么讲究的一家人,怎么可能坐在雨水里这么久不动?
就在他思索的同时,小女孩看见妈妈被打,立即窜起来挡在母亲面前,朝着张先生大吼大叫起来。
隔着雨声,乔梦达只能听见几个字:“你这个……打……不许……杀了你!”
乔梦达还没来得及将这些字词连成完整的句子,就见最后几个字落下,女孩伸手往后腰一抹,抽出一个什么东西,瞬间的反光闪了乔梦达的眼睛一下。
乔梦达神经末梢警铃大作,来不及细想,立即冲了出去,大喊:“等一下!”
第63章
突然冒出来的乔梦达打断了张家父女俩的争吵。
小女孩的手立即背到身后,张先生也下意识停下动作,往这边看过来。
“乔先生,这么晚了还没睡?有什么事吗?”
他还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模样,神态自然、语气轻松,说话时还带着笑,就好像刚才那巴掌不是他打的一样。
瞧着他这个样子,乔梦达忍不住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看错了,毕竟喝醉酒,这还下着大雨,一时没看清楚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小女孩突然朝他大喊:“救救我妈!她……她快要死了!”
乔梦达闻言想起张太太,发现她现在还躺在雨水里一动不动,顿时一惊,赶忙从玄关抽了把伞出来,就要出去查看情况。
谁知这个时候,一直客客气气的张先生突然冷下脸:“乔先生,我女儿正在跟我置气,说的都是气话。我妻子没事,请你不要多管闲事。”
乔梦达:“可是你老婆……”
张先生再次打断他:“不好意思,这是我的家务事。”
乔梦达还想再说什么,张先生却已经不耐烦地看过来:“难道你跟我太太之间,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关系?”
这个帽子扣下来可就说不清了,乔梦达犹豫了一瞬,就看见张先生走向地上的张太太,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准备往家里拖。
小女孩立即红着眼睛冲了上去:“你放开我妈!”
然而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哪里是成年男人的对手,张先生,三两下就将她制住,也抓着头发往家里拖。
乔梦达生活优渥,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整个人都呆住了。
直到小女孩哭着朝他喊:“救救我们……求求你……我妈……我妈真的快死了……我也会被他打死的……”
这段时间里,雨势渐渐小了下来,周围邻居也听到了街上奇怪的动静,纷纷出来查看情况,见到这个场面都懵了。
乔梦达瞬间回神,就瞧见张先生发现邻居们都出来了,神色恼怒,抬手就将自己亲女儿掼在地上,砸得小女孩说不出话来,继续往家里拖。
他终于明白过来:这个姓张的是个家暴男!
乔梦达一瞬间心头怒火暴涨,醉酒后的脑子在这一刻无比庆幸,拎着雨伞就冲了出去,同时招呼呆若木鸡的其他邻居:“愣着干嘛?报警!叫救护车!”
说着自己冲出去,跟张先生扭打到一起。
邻居一看这个场面,赶忙上去帮忙,几家的男人一起,很快就将张先生制服了。
几分钟后救护车到达,带走了张太太和小女孩。
乔梦达也挂了彩,跟着上车去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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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的路上,乔梦达跟小女孩坐在一起。
小女孩低着脑袋,头皮上的血迹触目惊心,他能明显感觉到小女孩在发抖,就算换了干燥的衣服,也还在抖,整个人充满了惊惧。
心里不由得有些不好受,乔梦达低声问道:“你爸……张先生他一直这么对你们?”
小女孩沉默地点了点头。
“多久了?”
小女孩没吭声,只默默地流眼泪。
车上的护士拿来绷带替她包扎,掀起她的袖子,乔梦达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冷气。
小姑娘手臂细弱,可能都没有他三个手指宽,上面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疤,新伤旧伤,一层叠一层,手臂的颜色都是斑驳的。
另一边的护士给张太太做急救,袖口太紧,还得剪开衣服才能看见伤口,上面的伤比小女孩的更恐怖。
乔梦达喉头像是梗了什么东西,沉默了好一会儿,“……你母亲为什么不离婚?”
乔梦达想着,现代社会,法制这么完善,离婚也很方便,张太太要是真的想脱离这样的生活,总该是有办法的,为什么非要待在这样一个凶残的男人身边呢?
谁知说到这件事情,小女孩反倒哭得更凶了。
“姥姥不让离……”小女孩不断哽咽,兴许是第一次跟外人吐露自己的真实生活,有些语无伦次,“爸爸说妈妈是吸血鬼……妈妈欠他好多钱……”
乔梦达听得一头雾水,夫妻婚后的钱不都是共同财产?哪来欠钱的说法?
不过等到了医院,医生叫来张太太的家属,他就一切都明白了。
他伤得不重,上了药就能随便溜达,去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张太太的病房里就多了好几个人。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后边跟着几个脸色很不好看的女人,看年纪比张太太大一些,还有一个看上去才二十七八的男人。
老太指着病床上刚醒过来的张太太就骂:“你这个赔钱货!当年老娘花钱供你读书,上大学,你还偷偷背着老娘去读什么博士!结果现在连伺候女婿都伺候不好!我生你有什么用!”
张太太刚从昏迷中醒来,还很虚弱,声音微弱地反驳:“上学的钱都是我自己打工挣来的……”
“你挣来的?你吃喝拉撒不用钱?你穿的衣服不是老娘给你缝的?”
老太声音尖利,附近病房的人都围过来凑热闹,她立即像是找到了帮手一样,朝这些围观者说道:“你们评评理!这赔钱的玩意儿,这么多年花了我多少钱?现在翻脸不认人了啊!哎哟我的命真苦啊……生了个白眼狼啊……”
老太太嚷着嚷着就坐到地上开始哭起来,跟来的几个男女都围着她,劝道:“妈,您别哭啊!这么大的年纪了,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哦!”
还有人劝张太太:“小妹你是要气死咱妈吗?咱们家别人都没读书,就你一个人读了个什么博士,你现在是不想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是不是?”
张太太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但她刚醒来,身体十分虚弱,那点声音根本盖不过这些人的大嗓门,急得脸色涨红,都快从病床上翻下来了。
病房外的人只听见老太太的哭喊,不自觉就被带了节奏。
“怎么能这样啊……”
“这也太没良心了。”
gu903();“我看她长得挺漂亮,还以为心地也一定很好,真是人不可貌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