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食物的味道让人放松,她一时嘴瓢,脱口而出:“而且吧,看起来也不像个好人。”
毫不夸张地说,无论是少年期还是成年后,程懿从不怀疑自己的吸引力,也清楚地明白身后追着多少按卡车计算的女人。
然而那些财富权力以及优越的外部条件,在这苏礼眼里,竟好像都如废品一般。
“哦,还有年龄。”她洒着椒盐补充了两句,“年纪好像稍有点大了哈?”
程懿眯起眼,舌尖扫过后槽牙,半晌才从齿中哼笑出半句。
“我,年纪,大?”
她回忆着大家以前聊过的话题,不甚确定道:“不是吗,你今年也三十来岁了吧。”
程懿忍无可忍:“二十八!”
她知道男人二十八岁到这个地位有多罕见么?
他都快被人用青年才俊和年少有为夸倦了,她居然讽刺他是老男人??
“哦,”少女讪笑两声,“不好意思啊。”
明明是摆出道歉姿态,眼睛里却好像写着“28的男人也没有多年轻嘛”,程懿气得半只眼睛都要烧红了。
你给我等着,不让你喜欢上我这个二十八的男人,算我程懿不行。
然程懿才刚冷却下来,蓦然又想起她方才说的某句。
他压低眼尾,克制道:“我哪个地方不像好人?”
说实话,男人五官端正,眉目凛然,怎么看都是个稳稳当当的正人君子。
只是面对她时,总若有似无放出一丝危险的诱捕气息,亦正亦邪,让人本能产生抗拒。
苏礼端详许久,摩挲着下巴考究道:“说不好。”
“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那就是每个地方吧。”
“……”
大家陆陆续续归来,场地顷刻间变得热闹,众人乒铃乓啷地一顿乱整,也算是弄出了一桌丰富的菜肴,苏礼烤的里脊肉更是大获称赞。
只不过那晚的程懿一串都没吃,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帐篷还落在了离她最远的地方。
二人篷顶的小圆球隔着海岸线遥遥相望,毫无颤动,仿佛两颗永远无法转到同一频率的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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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后,到了睡觉时间。
苏礼皮肤娇嫩,吹弹可破,平日里是大家集中羡慕的对象,到了晚上,却是虫类最喜欢的叮咬目标。
尽管喷了驱蚊水,但她一晚上仍旧反复被蚊子弄醒,手臂和腿上散落着不同程度的包。
被痒得早早醒来,她毫不客气地解决了最嚣张的那三只麻蚊子,心里这才舒坦许多,掀开帐篷出去。
五点时岸边的天色正美,她举高手机拍了两张,赤着脚站在沙滩边,一层层浪花温柔袭来,感受着海的力量轻触足尖与脚背,温润舒适,她微微弓起脚掌。
周遭一片静谧,身后忽然有脚步声传来,虽然微小,但苏礼还是在第一时间觉察到,并回过头。
高强度的工作让程懿稳定在五六点醒来,今日照例如此。
他本以为所有人都还睡着,谁料没走几步就看见少女的剪影,海风吹拂着她睡裙的皱褶,荡出深蓝浅蓝的波,凌晨透亮的光均匀洒在她面颊上,那张脸素净瓷白,不施粉黛,却丝毫不逊于远山如黛的景致。
别的不说,苏皓这女儿确实是个十成十的美人胚子。
未被磋磨过的清纯,坦荡清澈又乖张的眼神,美得纯粹、极致,又嚣张。
男人倏地感到释怀——
由于种种原因,她的确对这个世界有诸多戒备,既然想要博得她的信任,自然需要时间与耐心。她与他从前见过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是需要用心血浇注才能盛开的蓓蕾。
童言无忌的小姑娘罢了,他同她置什么气。
程懿权衡一番利弊,自己将自己哄好了大半,前去问她有没有饿。
苏礼确实饿了,最后受了男人的恩惠,泡了一桶五香味儿的泡面。
略有些紧绷的气氛也在食物的和解中慢慢化开。
幸好今天的行程并不繁忙,大家且歌且行地闹了一路,玩了些零散的小活动,下午六点就入住了新的山庄,山庄内的娱乐活动更丰富,乒乓球台、k歌房、游戏厅、桑拿房等等一应俱全,多方位满足大家的偏好。
由于没睡好,苏礼打算要早点睡,所以什么兴奋的活动都没参与,安安静静在练歌房听大家唱《温柔》。
结果十点一到,温柔不复存在,众人纷纷化身午夜小精灵和熬夜总冠军,开启了蹦野迪模式,灯光散乱群魔乱舞,吵得人天灵盖出逃。
为了保护自己的头发,苏礼及时在被捉进去跳舞之前退了出去。
四处都闹哄哄的,只有清水池边点了三两盏灯,飞虫低低盘旋,是难得的安宁之地。
她歇了口气,刚在池边长椅上坐下,左侧就传来男人的声音:“怎么出来了?”
苏礼吓了一大跳,这才发现程懿就坐在旁边,只是没有丝毫动静,她还以为是什么石柱。
惊魂未定地拍拍胸脯,她道:“你出点声儿啊,不早说。”
她语调内还浸着绵软的鼻音,大概是被吓飘的,但听起来竟多了丝嗔怪亲近,又像错觉。
男人波澜不惊道:“早说我在,你就不会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