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皇帝的病越来越重,每日时而清醒时而昏睡,一开始还好,只是每日睡得时间长些。可随着时间一日日地过去,皇帝每日昏睡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甚至用着膳都能昏睡过去,身边伺候的人无一不胆战心惊,小心异常。
虽说宫中严格封锁消息,只说近些日子皇帝身子不好,但这些话骗骗那些低品官员还好,那些皇帝的心腹仔细琢磨一段时间,就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一时之间也是心情复杂。
皇帝病重,太子监国,本为帝国常态。可现在的情况却是,太子的确在飞速收拢权力,以一种众臣不可忽视的速度崛起了起来;而另一边,长宁侯也在飞速消化皇帝的那股势力,一时之间,朝廷之上竟是形成了两相对峙的局面。
太子一派和长宁侯一脉针锋相对,每日上朝那浓浓的□□味儿让神经再粗的武官都能察觉得到。除却两派的官员之外,一些中立派此时都是欲哭无泪,只能明哲保身,恨不得上书请假,每日待在家中足不出户,等过了这阵子的风头再出来。可这种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们只能缩在两方阵营中间瑟瑟发抖,看着两方派别每日唇枪舌战,暗暗希望自己不会是那被殃及的池鱼。
一日,两日……
皇帝的病越来越重,每日清醒的时日也越来越少,朝廷上□□羽和长宁侯一脉的斗争也越来越火热化,朝廷上下都弥漫着为一股紧张的氛围,所有人都时时刻刻提心吊胆,生怕被敌对党派抓住什么把柄被薅下来,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者。
氛围一触即发。
正在此时,南边那边传来消息,长狄,又不安分了。
消息传回,整个朝廷都趋于平静,文武百官眼观鼻鼻观心,悄咪咪地抬眼,妄想武将前列的今晨,暗自观察着他的表情。
——当年镇北将军,可就死在与长狄的那一战中,尽管现在看来似乎有些隐情,但这杀父之仇,也是不容置疑的啊。
现在长狄不知从哪得到皇帝病重的消息,想来也是想趁大启如今内部不稳的时机割下大启一块肉,面对如此情景,这位新上任的镇北将军,会是什么反应?
大殿正中央的龙椅偏下方设了一坐席,是为太子的座位。此时他高居于此,扫视下方,声音威严,已颇具帝王威仪:
“长狄一事,众位大人,如何看待?”
大殿内沉默了片刻,丞相率先出列,行了一礼道:“长狄向来对我大启虎视眈眈,此番动作所图定然不小,殿下不得不防!”
太子微微颔首,目光落到平阳侯身上:“平阳侯如何看?”
平阳侯出列,一拱手,声音浑厚道:“依臣看来,长狄这些年屡屡犯我大启,我大启仁厚,不愿与它蕞尔小国一般见识,但它不知收敛,近些年行事越发过分!长此以往,恐有碍我大启在周边小国当中的上国地位,以为我大启怕了他区区一个蛮夷之地!”
太子眸光微动,“依侯爷此言,这一仗,是要打了?”
平阳侯声音铿锵有力:“打!还要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让它再也不敢觊觎我大启!进而杀鸡儆猴,一展我大启王师之风!”
他这话说的极具煽动性,朝中武将闻言纷纷出列,表示愿意领兵出征,定会给长狄一番教训!
但文臣确实有不同的想法,户部尚书连忙出列,向着太子躬身行了一礼道:“殿下!依臣而言,此事要从长计议!”
“长狄位于西北,边境苦寒,若是此时出征长狄,正巧逢了寒冬,届时将士们能不能坚持下来都难说;其二,到时的棉衣粮草,又是一笔不菲的开支,如今的国库——殿下三思啊!”
如今的国库虽说不至于连这一场战争都承担不起,但这场战争若是真的打了下来,那国库也要变得空荡荡了。户部尚书素来是守财奴,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大笔钱一去不返?
他这话一出,原本就不太赞同出征的人也是纷纷跳了出来,苦口婆心的劝着:
“是啊,兹事体大,还望殿下三思啊,切莫轻易下决定啊!”
“殿下……”
他们这么一说,那些武将就又不干了,连忙反驳道:“那按你们的说法,莫非就眼睁睁看着那群蛮夷侵我大启还不给其一点教训?”
“既是蛮夷,就需教化!朝廷完全可以派遣使者前往友好谈判,不费一兵一卒,岂不美哉?”
“你特娘的放屁!”
“你说谁呢?武夫一个!粗鲁!”
眼看着文武百官在他眼皮子底下吵了起来,谢令存捏了捏眉心,目光扫过下方的今晨,道:“今大人有何见解?”
朝廷顿时寂静了下来,吵得正热闹的百官就像被人卡着了嗓子一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今晨慢慢出列,拱手行礼,一字一句道:“臣愿领兵前往,剿灭长狄!”
谢令存眉头舒展,正要说什么,就见长宁侯推着轮椅慢慢走了出来,沉声道:“臣有异议。”他转过轮椅,目光沉沉的看着今晨,嗤笑道:“今大人从未领军打过仗,如何能担此重任?万一出了事,今大人可能承担得起?”
他语气中的讽刺赤.裸裸的显示出来,身后的长宁侯一脉闻言顿时哄笑出声,其中的恶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今晨不发一言。上首的太子目光微沉,与长宁侯对视片刻,忽地轻轻一笑,道:“长宁侯所言甚是,那依侯爷之见,可有推荐人选。”
萧琞的手、修长的手指轻叩木质轮椅,对上太子不怀好意的视线,沉思片刻,忽地看向在一旁看戏毫无所察的平阳侯,认真道:
“依臣所看,平阳侯就是很好的人选。”
太子脸上的笑容慢慢放大,拍板道“好,既如此,就由平阳侯领兵,出征长狄!”
萧琞心里咯噔一声,忽然感觉倒有点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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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了朝会后,身边的官员都在商议着出征之事,唯有长宁侯一人走出大殿,有些神思不属。
朝会上太子问他是怎么想的,萧琞当时就感觉到不对,为了防止太子借机对他的手出手,这才点了平阳侯这么一个勉强算是中立之人,最起码,就算他凯旋归来,对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像。
可太子那毫不犹豫就答应的架势,着实让萧琞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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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朝之后,谢令存惯例去景仁宫陪皇后用早膳。因着最近谢令从也待在皇宫,每日没事就来陪皇后,他们也算是难得有了许多一家人亲密相处的时间,谢令存也是异常珍惜这段时间。
用过早膳后,谢令存收到皇后的示意,一直等到谢令从被皇后打发离开,这才凑上前去问道:“母后可是有何要事?”
皇后慢慢抿了一口饭后茶,看着面前已经带着些坚韧成熟气息的儿子,神色典雅柔和,将手边的一盏茶推到他面前,温声道:“尝尝,钟嬷嬷研究出来的新样式。”
太子依言抿了一口,眼睛一亮:“这茶倒是清爽,用来餐后消腻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