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还是盗?
元乔给自己挖了坑,果断不再回她的话。
用过早膳,传话的人就回来了,周明艳今日也不在府上,话没有传到。
元莞不放心,添了几人去跟着苏颜,唯恐出了差池,自己换了一身衣裳,元乔走近:今日出门倒是可以不用戴帷帽。
临安城内多了布苏的使臣,蓝眸之人多了些许,元莞出去也不会再让人注意。
元莞今日出门有要事要做,不戴帷帽容易被人发现,摇首不应:还是戴着为好。
元乔便不劝了。
两人一道出门坐上马车,元莞忽而想起府内还有一人,将落霞撇下:你去看看小郡主醒了不曾,你先好生照顾着,让庖厨做些精致的点心哄着。
差点忘了还有这么一位祖宗。
落霞点头应下,退回府里,车上的元乔开口:她好像很喜欢你。
她是喜欢我的点心,喜欢我的有求必应。元莞道,意欢的性子并非难缠,相反她很懂事,善于察言观色,不会随意乱说话,这样的孩子不比其他四人差。
就是不爱学习罢了,这点以后可以好好教,但人的心思一旦坏了,再教都没有用。
元乔眼光毒辣,选中的人都非善类。
马车里沉默下来,徐徐往御街行去,车外行人结伴,不少女子都没有戴帷帽,大宋风气良好,对女子友善很多。
店铺林立,未到晚间,就见到门口的客人不断。元乔掀开车帘,望着盛世之景,唇角弯了弯,元莞凑了过来:你想去哪里?
女子爱好衣裳首饰亦或吃食点心,可这几样,两人都是不缺的,元乔摇首不知。
元莞趁机道:我前几日见到几本古书,是各地游记,那日忘了带银子去买,不如我们今日去看看?
她喜爱看游记,元乔早就知晓,见她兴致勃勃,吩咐车夫先去书肆看看。
元莞弯眉一笑,靠着她的肩头安静下来。
元乔本不在意,可见她笑了,心底涌起一阵异样,好似哪里不对。
御街比起东西两市更为繁华,书肆也有不少,车夫寻着一间二楼书肆将马车停下,元莞瞧了一眼气派的阁楼,心中打鼓,这时元乔拉着她下车。
书肆极大,进去一看,厅堂明亮,窗明几净,有一楼梯通到二楼。
厅堂安静,里面摆着十几排书架,阵阵书墨香气涌入鼻尖,未入内就感受到学识的氛围。
书肆内的小厮走来,模样俊秀,见到两人初次到来,热情招待:您二人是来坐坐,还是寻书?
寻书。元乔道。
小厮引着客人往里走,详细问道:您是寻什么样的书,近日书肆内得了不少好看的话本子,文笔好、剧情跌宕起伏,卖得甚好,您二人可要看看?
大宋不少文人写书赚钱,写些男女情爱的故事,都是触摸不到边际的主角相逢后,经过一系列波折才有情人终成眷属。
元莞以前就听到过,不过她非少女,对这些不感兴趣,碍于元乔在侧,就道:可有游记?
有、有,在二楼,您随我来。小厮转道,引着两人走向楼梯。
元乔目不斜视,目光落在脚上,反是元莞转首去打量周遭的环境,发觉此地安静如初,客人举止无声,确实是一好去处。
既然这般正经,那可有她想有的书。
二楼比起挺疼更为空阔些,在一侧设几方桌椅,几名学子坐在一侧,安静看书。
此地无人打扰,小厮脚踩着木板,落地无声,引着元莞往最里间的书架走去。
元莞回身同元乔道:你去一旁坐坐,待寻到后我再去找你。
她的行径不似二次来,倒像是第一次来这里,元乔心中存疑,也未曾戳破,转身下楼。小厮眼力甚好,见二人举止不俗,立即引去雅间休息。
元乔一走,元莞就如同放飞的风筝,还是先去寻些游记,再象征性要了几本话本子,什么古怪人神之恋、秀才与闺阁小姐相爱,写得神乎其神。
挑了不少之后,她挨个书架去找,见到好书,依旧拿着。
花了半个时辰,才将二楼看完,下楼之际,一人急匆匆撞了过来,两人手中的书都撞落在地。
来人揖礼道歉,她连连摆手,将书都捡了起来。
两人手里都拿了不少书,冲撞之后也分不清哪本是谁的,书肆内的小厮慌忙过来帮忙,将书捡起来,递给元莞,引着她去元乔的雅间。
厅堂内散着书墨香气,推开雅间的门,却闻到阵阵茶香味,古朴典雅的摆设如同在寻常人家的书房里,壁上挂着文人墨宝山水图。
元乔站于山水图前,画上是山中一户人家,炊烟袅袅,孩童坐于门前树下,身前摊开一页书,再往前就是一山谷,溪水潺潺。
画技不俗,将山中清幽、人家朴素都刻画得入木三分,元莞走近,眸色映着元乔认真的神色:这图好看吗?
画技不论,画中意境不俗。元乔道。
元莞想了想,你也羡慕那样的生活?
曾经想过。元乔坦诚,在接下先帝辅助幼主的几日里,她想过等幼主亲政后,足可抵挡朝堂上的一切风波,她便辞官封地。幼主若不放心她手中的权势,忌惮她,她就会在山中搭一木屋,自给自足,彻底与朝堂断绝联系。
她本是孤身,离去时也该一人。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她终究抵不过命运。
回身看着元莞,她满足一笑:你找到游记了?
嗯。元莞兴致阑珊,此地太过正派,恐怕没有她想要的书,不如回宫里去寻,找宫里尚宫去要,更为便利。
元乔收回视线,唤来掌柜将那幅画买下,元莞道:要那画做甚,凭白看着堵心,不要也罢。
掌柜陪笑,送上门的生意岂有不做之理,且观两人气质不俗,便道:这是大家所画。
元莞仔细看了一眼画上,并无大家落款,反是从未听闻的人,揭破他:哪里是什么大家,不过是你诓我们罢了。
哪里骗您,您若想要,送你也可。掌柜被揭破后讪讪一笑,让人将书与画都包起来。
元莞这才满意,牵着元乔的手走了,上车后才道:这些做生意的惯会诓人,就像你的臣下欺你不知,肆意说谎。
经营白楼时间久了,懂些生意上的门道,做生意与为帝不同,可识人同样重要。
年过二十的女子,带着与从前不同的风采,她似空谷幽兰,绽放开来,香气袭来,别有韵味。
观她言行,元乔心软,或许宫外的生活让她开朗很多,那座宫城枯燥无味,紧紧压制着她们,不如外间自由。
马车继续往前驶去,到了热闹之地,两人就停车下来走动,带着帷帽也无人认识。
店铺多如牛毛,几乎看花了眼睛,簪环首饰无数,还有糕点铺子,酒楼林立,又逢新春,荷包里的银子都是鼓鼓的。
元乔鲜少出门,热闹之景也是初见,虽说抵不上上元灯节的繁华,可于白日而言,也是热闹非凡。
元莞牵着她的手,喟然道:牵着你,感觉与意欢差不多,都是我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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