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崇梅有些无奈,开机半个多月,江格心的表现其实没有让她很满意,但是合同都签了,她本着□□的心态,但是这人戏路定型,试镜的张力似乎只是昙花一现。
她拍电影很慢,但不代表会给很多时间让演员去适应。
江格心是她破例收进来的,有熟人拜托和保证,加上自己也有点想挑战一下定型风格的演员戏路是不是能收放自如。
结果完全失败。
尽管方崇梅也明白这个失败也有点荆天月的原因。
可这个原因微不足道,好演员之间的对戏本来就是无声的厮杀,控场能力强的是完全把人带进氛围里。
江格心被荆天月带进去过,但她不肯低头,心态没调整好,崩溃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终于知道江格心跟荆天月过节的导演叹了口气。
荆天月啧了一声,涂了唇釉的嘴唇在灯下泛着水光,怎么看都是浓稠的女人味,当年我那个角色其实跟小虞有点像。
她的手机锁了屏,能照出她自己的影子,虽然您很难找到像我这么漂亮的,不过和差不多天分的,不会找不到。
会议室里的坐着的都是主创,新来的助理嘴角抽搐,而其他人都见怪不怪的样子。
毕竟核心团队是方崇梅一部电影一部电影带出来的,荆天月十几岁的时候就这样,早看习惯了。
也说的对,这样的尤物,并不是随便都能复制的。
荆天月就美得盛气凌人。
让人差点忘了她出道演的是一个清洁工。
当初试镜的时候我就筛过了,这事也得看缘分,像高静、宁艾这样的当初也是我看准了再挑。现在不是过去那个时代了。
方崇梅揉了揉太阳穴。
荆天月:素人要缘分,演员您也都筛一遍了,那再往什么唱歌的跳舞的啊还有相声小品的都行,起码都有点表演经验,年轻点的最好,每次面对江格心那张脸还得告诉自己我很爱这个小姑娘。
她嗤了一声,小姑娘。
又开始了。
那按你的意思筛一遍吧,方崇梅喝了口茶,她之前的戏份也要重拍。
荆天月玩着手机,没事,我方便着,发了朋友圈问问我姐们有没有漂亮脸蛋的小美女介绍几个过来。
我家公司的就算了,最近感觉也没什么很灵光的小年轻。
她说得轻飘飘,连自己家的娱乐公司都嘲。
方崇梅点头:一周内定好人试镜再进组,顶多给十天,一定要开拍了。
荆天月嗯了一声,我后面单人的戏先拍着吧,缩短一下时间,那试镜门槛给低点吧,编剧老师也跟着看看人选吧,有感觉的都放进来见一见,试镜的片段加大点难度。
她低头看手机,副导瞄了一眼,就是荆天月打江格心耳光的动图,跟荆天月亲哥是朋友的副导擦了擦汗,头一次觉得自己还算不错的专业能力在第二次跟老师的组的时候派不上用场。
人员调配都是很大的学问,哪怕导演其实不需要管统筹的事儿。
看什么?
荆天月撇头,你应该看过了吧?
副导啊了一声,天月啊,你哥看了的话
荆天月:我都让他别插手我的事儿了,这人我留着自己收拾,现在没空管,以后再说。
她打了个哈欠,伸手拍了拍副导的肩,马哥辛苦了啊,给你添麻烦了,回头请你吃饭。
方崇梅听了笑了,知道添麻烦了?
荆天月啊了一声,我这不是知道做人吗?您不高兴啊?
高兴,等以后的新演员进来看,你也对人好点,别动不动冷嘲热讽的,合作你懂吗?
荆天月起身,摆了摆手,说了声极其敷衍的知道了。
方崇梅看她的背影,对副导说:试镜她会亲自去对戏的。
副导有些惊讶,会吗?
小丫头片子,人情味还是有的。
荆天月的效率确实高,她虽然风评很极端,但人脉挺广,发了条朋友圈说要用人,推荐的多了去了。
她都交给剧组看,没几天初筛的名单出来,又开了一次会,她没去,说试镜再。
终选四十多个待定,从早上十点开始,有的人出来得很快,有的人半小时还没出来,大部分都是脸色惨白。
不少电影学院的学生都是听老师分析过荆天月的作品的,也知道这人的实力有目共睹,一次机会抓住出去也可以狂吹,结果被一顿血虐。
荆天月从早上一直坐到傍晚,那点愧疚心也飞到了十万八千里,下半场基本都没试戏了,觉得不过如此。
没啥眼缘,但是工作上她觉得没什么用,差不多的了然后剧组熏陶个小半年,也勉强可以飞。
天热烧心,等到肖绒进来的时候她终于觉得有个清爽的了。
肖绒的运气说好不好,说差也不差。
不好是因为她抽到的片段就是江格心被开的那一段,而运气好是因为正好黄昏,试镜的房间窗户开了条缝,场景简陋但氛围绝了。
加上她确实是超出了及格线,方崇梅还挺满意,除了她的脸长得过于漂亮。
荆天月本来就是凶艳,江格心被艳压是铁定的事,但是风格不是一路,也不会不搭。而这个二十岁的偶像,看脸就知道不少人喜欢,上镜很容易让人忽视剧情。
两个都皮相不错的站在一块,生怕第一遍没人看故事讲了什么。
方崇梅有点发愁,除了肖绒外还挑了一个,如果肖绒进组后还不行,就让另一个顶上。
这事儿荆天月知道,她没什么意见,肖绒隔了两天就进组了,第一天没排她的戏,导演让她剧本看完了给个人物小传。
肖绒紧张得要死,自己觉得自己就是只鹌鹑,可别人却没觉得。
《南风无信》讲的就是一个乍看很平淡的故事,主角小虞住在小镇上,九十年代初期的氛围,剧务花了很大的精力去还原,肖绒一进来就感觉很有从前的味道。
小虞是重组家庭的小孩,父亲肺癌去世,母亲再嫁给了一个镇上做保安的,第二年生了一个儿子。
母亲再婚后她们从城东搬到了城西,小虞没再念书,在一家蛋糕店做学徒,每天很晚才回家。
她不太喜欢回去,再租的房子四个人挤在一起,继父跟她的生父相比壮实很多,酗酒,母亲半夜还要给他做宵夜,租了一层的套房,小虞分到了一个的只有十平米的房间,放下床连桌子都费劲。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赚钱出去住。
这个楼住的都是社会底层的人,保安、厨子、女工、水泥匠、电工小虞的蛋糕店学徒也差不多。
后来住进来一个女人,小虞家在四楼,最高五楼,其他都是两室一厅,五楼只有一室一厅。
凃锦来的那天是一个男人送她来了,女人的皮箱锃亮,男人揽着她,手按在腰上,上来的时候小虞正在四楼跟五楼中间抽烟。
整个基调都太平了。
肖绒不太懂电影,但她把这个剧本跟从前方崇梅拍的相比,就感觉并不是那种戏剧性很强的类型。
就是看完就是有点难过。
她翻来覆去看好几遍,试镜的时候其实多半是因为荆天月的感觉,那个片段里的小虞跟她某些心境是重合的。
不过小虞是有原因,她是自作多情。
她坐在片场的小板凳上,远处荆天月在拍跟男人从巷子里边走边聊的戏。
这部剧她的造型都很复古,但一点也不违和。肖绒个子很高,而且女孩显高,她私底下也不穿高跟鞋,今天没戏穿得也很懒散,里面穿了件背心,一件短袖衬衫扣子都不扣,头顶一把大的遮阳伞遮着太阳,她就捧着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