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凃锦看向窗外,天儿冷,都飘起了细雪,南方很少下雪,她二十岁的时候在东北待过一阵,见过大雪。
小虞说她没怎么见过下雪,而且太冷,扫雪也很麻烦。
这个人没有半点浪漫,才刚成年就活出了半截入土的味道。
凃锦握着手机,白色的步步高音乐手机,小虞偶尔会拿着听音乐,一边听一边在凃锦的厨房做饭,凃锦偶尔拿走一只,站在小虞边上打扰对方。
不过贴纸倒是小虞贴的,那种滴胶的爱心,各种显眼的颜色,居然也不土。
贴的时候凃锦问她这玩意哪来的,小虞答:店里的妹妹给我的。
蛋糕店的学徒不止小虞一个,她也不是年纪最小的,还有初中毕业就没念的,凃锦之前买蛋糕的时候见过。
圆脸的姑娘,眼睛很大,声音很甜,会开玩笑地喊小虞老哥。
妹妹?
凃锦说得阴阳怪气,小虞手上的一颗紫色爱心贴歪了,她无奈地抬眼,不如你这个情妹妹。
凃锦:我比你大。
小虞看了眼凃锦大开的领子,大冬天也不嫌冷,是你大。
凃锦哼了一声
。
想到这里,凃锦露出一个笑来,票票坐在她边上,瞧见凃锦的样儿,欸了一声,朝她打听:姐,之前来找你那个小老板,模样挺俊的,你现在不搞是想从了人啊?
凃锦转头,想到对方说的小老板,是有点钱,长得也不错,死了老婆,留下一个崽儿。
结婚也就是当后妈,不过在这行待遇算不错了,起码有人肯娶,只要她敢嫁。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凃锦当然知道,她脑子里出现了小虞的脸,她走的那天小虞送她到路口,那辆自行车破破烂烂,骑到一半还掉链子,小虞就拉着俩人一起走的。
早点回来。
小虞当然知道她要去做什么。
她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不问。
凃锦回头,只觉得这个人像一棵松,岿然不动,什么都影响不到。
偏偏被自己勾引到了。
鬼迷心窍,那我是那个鬼吗?
那天天很早,陈姨在城东的槐树下停车等她,小虞只送到路口。
晨雾里凃锦回头看,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人,看起来是要做大事的,我好像配不上。
明明现在的小虞不过是小镇里一个长得不错的穷姑娘。
一无所有,一件衬衫洗了又洗,梅雨天里带着馊味,没有烘干机的家里,只能期盼太阳出来。
要我说啊,那个老板也不错,就是给人当后妈,有啥的。
坐在最那边搔首弄姿的叫李小丽,和凃锦的丰腴比起来还差点,只不过天生一副好嗓子,□□也不错。
她和凃锦岁数差不多,早年也要死要活,遇到过想真心在一起的男人,结果被对方搞大了肚子,人跑了。
索性死心了,再碰到人,也不动心。
每天跟陌生人撩骚。
凃锦:那你怎么不去当啊。
李小丽:人大老板看不上我啊。
票票:就是,凃锦姐这张脸,可贵了。
凃锦入行那么多年,能从相貌上赢过她的很少,这一行吃青春饭,到年纪了要么从良了,要么就是自己继续找小姑娘继续干下去,半老徐娘也要混口饭吃。
凃锦也不是没碰到过别人问她为什么有手有脚不干点别的。
这话等于没问,被她泼了酒,一句关你屁事给
赶了出去。
她没想过吗?想过的,天桥底下贴膜的,摆摊的,卖水果的,修手表的都比她体面。
可她早在那年被亲爹卖了的时候就死了。
一具尸体要不要体面,活成僵尸,差不多就得了。
混口饭吃,怎么混不是混?
凃锦摸了摸自己的脸,想到小虞浓雾里挥手的身影,突然觉得眼眶有点酸。
这是想吗?
小虞白天上班,臭弟弟被她扔到了对门奶奶那,给了一盅排骨汤当感谢。
蛋糕店其实不怎么忙,她一专门做订单的,每天就是站在玻璃窗里表演怎么做蛋糕。
今天做的订单是一小姑娘十八岁生日,属猪的,说要可爱点,照着网上找的图片那种。
老板一般不在,最近二胎,养着。
老哥你喝不喝啊?
收银的圆脸姑娘的涂着蓝色的眼影,说学的是台湾电影里的女主角,小虞觉得有点难看。
但她也没说,看着那杯东西,这是什么?
新调的巧克力奶茶,你要不要试试。
蛋糕店还卖奶茶,只不过没什么人买,老板不在的时候小虞自己会试着做做。
不过她不爱喝。
我喝水就好了。
小虞戴着帽子,刘海和头发一起被帽子罩着,露出整张脸来,五官精致,做事的时候都让人看花眼。
其实不少路过的人都会看几眼。
谁都知道这家蛋糕店的蛋糕学徒挺漂亮的。
只不过小虞一下班就戴着鸭舌帽,所有的漂亮都拢到了阴影里,像是遇到特定的人才会展开。
说完小虞伸手拿走了一边的保温杯,仰头喝了一口水。
她这人高个儿长腿,镇上流里流气的男青年看到她都躲着走,似乎是以前闹过矛盾。
收银的姑娘以前和小虞对面学校,虽然差了好几岁,但好歹也听过对方的名字。
虞期,名字都难写,比自己的曹梅好听多了。
那我给你倒点水。
小姑娘的仰慕总是没由来的,这跟性取向没什么关系,小虞也随她。
晚上的时候店里没什么事儿,蛋糕也都取走了,小虞在后面洗手,整理一下材料。
外面下雪,对面的格子铺彩灯一闪一闪,快圣诞了,歌都提前放。
街上还有早恋的小情侣
挨在一起走。
店门被推开,高跟鞋的声音笃笃的,曹梅抬眼,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毛呢的女人走进来,挎着一个皮包,一头波浪的卷发泛红,洋气得不得了。
您好
虞期呢?
凃锦在老地方下的车,琢磨着小虞还没下班,就过来了。
她的眉毛画得细长,往上扬起,似乎要挑出命里的不低头来,看人的时候明艳动人,曹梅越看越觉得自惭形秽,啊了一声,在里面。
她喊了一声老哥有人找你。
小虞从里面出来,她刚把帽子摘了,碎碎的刘海在眼前蓬起,看到凃锦的时候眉眼弯起,你怎么过来了?
凃锦: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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