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她顾影自怜地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太冰雪聪明。
天气渐渐变得寒冷,纪汀又是容易手脚冰凉的体质,只有里里外外穿三件棉衣,再套一件羽绒服才能感觉暖和。
因为穿得太多,她每次骑自行车的时候都有些不太方便,像只笨拙的小熊,摇摇晃晃地勉强行进。
但是没办法,实在是太!冷!了!
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纪汀的手还是热的,一接触到空气就秒凉。
所幸还有食堂热火的麻辣香锅撑着,不然实在是难顶。
12月之后,朋友圈每天都有人卑微求雪。身为一个南方人,纪汀很奇怪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期盼那种浪漫美景。
怎么想都是和暖晚春更吸引人嘛。
要是下一场大雪,路不会好走,要骑车就没法打伞,肯定会被淋一头冰,狼狈极了。
兴许是去年冬天北京没下成雪,所以今年加倍奉还,短短的一个月竟然下了两场。
当时恰逢学生节的彩排,纪汀报名了主持,学生会的学长学姐让他们下午四点在新水利馆集合。
在此之前,她和一个外系的小姐妹约定在工物馆交接社团需要的一点资料。纪汀把自行车随意地停在大门口,噔噔噔地上楼。
从工物馆出来以后,纪汀蓦然发觉,雪已经积了快一尺深了,一脚踩下去又冷又湿,根本没法走路。
来的时候还是落地即化的小雪,谁能想到不过进出这么十几分钟便顷刻大雪倾盆?
更糟糕的是,她的自行车被风吹得歪歪斜斜倒在一边,整个链条都翻出来了——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关键时刻掉链子。
纪汀没忍住在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辆车是开学时在校门口随便找人买的,花了500块,当时老板信誓旦旦地保证质量上乘,可还没过几个月就又爆胎又掉链子。
离彩排还有十分钟,而她现在需要从园子的东边到西边,横穿新民路和学堂路。
在这样的天气下,简直是missionimpossible。
微信群里是学姐的叮嘱:【@全体成员这次彩排非常重要,绝对不能迟到!】
纪汀急得团团转,几乎没做过多思考就给温砚打了电话。
遇到困难时,她第一个想起的,似乎总是他。
那边很快接起,嗓音温和:“喂,糖糖,有什么事吗?”
“阿砚哥哥,你现在在哪呀,我现在要去新水彩排,但是雪太大了,我的车又坏了……”
温砚会意,问道:“你在哪?”
“在工物馆。彩排四点开始,快来不及了……”
她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他柔声安抚道:“别急,我在六教,马上来接你。”
六教距离工物馆倒是极近,纪汀悬着的心放下了些许。
她吸吸鼻子:“那哥哥,我在这等你。”
纪汀放下电话,打算放弃她的那辆破车。她提着大衣下摆,小心翼翼地往六教的方向艰难移动。
雪积得很深,表面附着的那一层因为她的体温而融化,渗入鞋面,冻得脚趾都失去了知觉。
恍惚之中,纪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抬起头,一片白雪皑皑中,身形挺拔的男人在不远处挥手。
纪汀被风雪迷了眼,几乎有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她依稀捕捉到一抹随风舞动的灰色,正在缓缓向自己移动。
这种情况下,她心头反而冷静了下来。
因为知道,他一定会来的。
只要这么想着,就觉得无比安心。
思绪竟蓦地飘远了,纪汀突然觉得这种场景确实还挺浪漫。
——他们好像一对即将私奔的恋人。
即便面临艰难险阻也要在一起。
这个顽皮的小念头抹除了身体部分的不适,纪汀看着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他脸上的温暖笑意能融化这冰雪世界。
温砚背过身,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哥哥背你。”
纪汀的嘴唇冻得直打哆嗦,本还想推拒,却见他神色倏忽一沉:“听话。”
她赶紧俯身搂住他的脖颈。
“这条小路积雪太厚了,车开不进来,我先带你到新民路上,再骑车去新水。”温砚说完,又重申一遍,“别着急。”
温砚的衣领被凛冽的寒风吹得敞开了些许,凉气直往里面灌,他却抿着唇一言不发,步伐缓慢但依旧沉稳。
纪汀看着心疼,于是把他脖子上的围巾解开,再严严实实绕起来塞进大衣里。
前方传来他含着笑意的声音:“太紧了,你是想把哥哥勒死吗?”